16、赌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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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疏面色一滞，白霁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忧伤。
“师尊，你动用灵力了。”白霁抓住云疏慌忙想要抽回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师尊，你总骗我。”云疏心空了一瞬，大约是他多想了吧，云疏看着白霁落寞的神色，心中隐隐不安，他不会知道的。
“当时我顾不得那么多。”云疏的话让白霁心脏停滞了一瞬，而后更加猛烈地跳动起来。
白霁轻轻蹙起眉头，他贪恋云疏指尖的温度，贪恋他的心软，贪恋他看向自己温柔的眼神，他不想要揭开什么真相，他不想云疏在他的心里变了模样，只要永远维持现状，他就永远舍不得：“师尊，是我甘愿。”
“等会，你俩干什么？”云疏与白霁在里间叙话，时迁自觉出来当了守门的。但来的人着实有点让人意外，竟然是宋启和秋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宋启拿出储物匣：“我听闻的师弟受了伤，特意拿了些祛疤的灵药来。”
时迁看他跟看鬼一样，上次给白霁下了药，这次还想故计重施，这宋启把别人当傻子吗？
结果时迁转眼一看宋启还真抱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不收。”时迁憋着气，一把给推了回去。
“我虽没有宋师兄带来的东西珍贵，但这只药鸡是我刚从百草巅擒来的，生灵仙尊也知道。”时迁看了眼就不敢再看了，因为这只彩毛鸡好像他的小叽。
“不收不收！这也太残忍了！”时迁捂着眼睛示意秋隐快拿走。
时迁眼下的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秋隐还能安慰自己至少知道了时迁不喜欢鸡，也算打听到了他的喜好，宋启则真的是白跑一趟。
但他走出去没多久，又转念一想，既然进不去见不到白霁，那就干脆问时迁好了，毕竟是师兄，总该知道些什么，就当碰运气了。
“时师弟。”时迁无语了，怎么又回来了？宋启实在好演拔，外表滴水不漏：“穿风剑可用得顺手？”
宋启趁机靠近。
“宋师兄亲自修复，自然顺手。”时迁拔剑直接横在了二人之间，剑身光滑如镜，照出宋启一双凌厉的眉眼，剑身一转眉眼又弯了起来。
“无宝岭新锻了一批剑鞘，改日我给你送来。”宋启一手利诱，就让时迁有些抵抗不住了，他平生最爱之物，一是小叽，二是佩剑。宋启一上来就直奔他心头好，让时迁放松了警惕。
“宋师兄何故送我？”时迁话这么问，其实脸上已经有点藏不住喜悦之色了。
“送便送了，也不是什么珍奇的玩意，时师弟不必挂心。还有最近灵兽居新进了一种饲料，听说鸟兽最爱吃，不知……”时迁彻底来兴趣了，立马凑进宋启。结果宋启就那么迎着时迁的笑脸，一掌拍在他的后颈，时迁应声就倒。
要是他再陪时迁这样聊下去，侯年马月才能套到话，还是直接下药来得快。
还真被时迁猜对了，宋启不可能没安坏心思，储物匣里有暗格，一拧就弹了出来，里面放的是瓶忆言露，顾名思义，可以把人之前说过的话进行循环再现，宋启要从时迁的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
忆言露的药效足足有三刻钟，宋启一开始还信心满满，觉得很快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听了一刻钟后，他快要被折磨疯了。
这个时迁说的东西不是糊涂的梦话就是些莫名其妙的闲话，宋启疑似还从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果然是骂他的。
好不容易听到“师尊”“师弟”的字样，却只有两句就匆匆结束了，这人是被师弟和师尊排挤了吗？说话都不带他？
宋启几乎没耐心再听下去了。
就在宋启想要把时迁的嘴给堵上的时候，却听他说了一句：“师弟，你是不是把师尊当成父尊了！”
宋启一下没站稳，原来如此！白霁身体里流有云疏的血脉，是因为白霁是云疏的孩子！
“师尊，我目前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我之前也有所察觉，云疏对这个徒弟的态度的确不一般，不过值得思索的点在他是与何人生的孩子，我倒是从来没听闻他与哪个女子走得近过。”段千幻忆起从前种种，方觉宋启的话似乎就是真相，但又实在有疑点。
“但喜欢止息仙尊的可不少。”宋启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喜欢云止息的大有人在，不难保云疏一时不防。
“外表都可伪装，但血脉说不了谎。”宋启被自己的想法说服了，他此刻对这个“真相”深信不疑。
“难怪是千年灵根，他云疏的孩子又能差到哪去？”段千幻往常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此刻为了宋启口中的真相他又不得不承认白霁的不凡。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有了一个弱点。”段千幻目光含笑，语气中满是得意，“继续探明他的身世，我要云止息身败名裂。”
是夜，白霁在云疏离开前闭上的眼又睁了开来，太多杂乱的思绪一股脑地灌进他的脑海，他需要时间来整理这一切。
父母这二字对白霁来说太过陌生，他唯一能想象到的，父母的“模样”全部源于云疏，他是师尊，是亲人，亦是白霁最爱的人。
云疏之于他是不可替代的人，没有人能比得上云疏，哪怕是他的生身父母，他不在意真相，他只在竟云疏爱不爱他？
白发少年摇身一变，一条白蛇转瞬间就从被窝中钻出了脑袋，随后顶开了房门，悄悄钻进了另一间房里。
房内此时还有一根烛火没熄，白霁躲在风屏后，师尊的轮廓影影绰绰，白霁探出屏风，露出一点白色的脑袋，云疏正褪去衣袍，青纱一点点地脱落在地，白蛋蛇眸微微睁大，却见云疏忽然停了动作。
师尊转过冷玉般的侧脸，烛光在他的眼睑落下睫毛细长的阴影，白霁猛然缩回头，将自己蜷成一团。
“白霁……”原来师尊早就发现了，白霁一时赌气师尊瞒他，故意缩在暗处一动不动。
“司司。”云疏又唤他。白霁忽一抬首，云疏不知已多久这样叫他了。白霁垂下尾巴，终于从暗处缓缓爬了出来。
“怎么是这副模样？”云疏把小白蛇从地上托起来，白霁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上，紧贴着师尊泛着冷意的肌肤，白霁的脑袋径直躺在了云疏的手心里，只是一双眼睛也不瞧他，只是“嘶嘶”了两声勉强算作回答。
云疏似乎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白霁的脑袋，月色随着烛光的流逝漫进窗沿，云疏顾自在镜前拆去束冠发带，玉梳绕着他的长发，青丝根根汇成细流淌向他的掌心。
白霁静了没半晌，就开始钻云疏的头发，导致云疏梳了半天也没将头发理顺，但他也不恼，就像稀松平常般任由白雾闹。
“幼时，你也总是这般与我玩闹，这三年，你变了许多。”云疏将勾着白蛇的小脑袋，将他从发间挑出来，“我总还不愿相信，你如今已成了人。”
白霁静静地盯着师尊的脸颊看，这三年，师尊的面容不曾有过改变，只是在他们之间有什么别的东西早已变得翻天覆，师尊，其实我从来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你，不是么？
白霁很自私，他不想云疏相对他一般去对待任何其他人，他贪心不足，他不想只和云疏有一个三年，他还要往后的三年，十年，百年，甚至千万万年，他想一直和云疏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
白霁总觉得他与云疏的缘分不止于此，他们恍如血脉相连般，是彼此永远难以割舍的另一半。
云疏总算理完了头发，他看着趴在自己手心的小白蛇，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连一句话都不说，云疏知道，白霁是生了怨。
若不是因为他，白霁现在应该在万壑巘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不用面对这一切。
“我不愿你怪我，但你合该怨我。”白霁恍神，将“不愿”听成了不怨，只一字之差，却将二人的情绪分割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云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情绪，他生平极少有这般极端自我的选择，他不是会任性的性格，但这一次他情不自禁，无法克制那样满溢的情绪。
白霁从来都知道，云疏对他的心软只是因为他年幼而已，在云疏的心里白霁是他永远长不大的徒弟，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今夜月色缱绻，云疏没将白霁赶走，他把白霁放在床榻上后就闭上了眼。
“白霁，你总要给为师一个理由，你何故怨我。”云疏的话砸在白霁的心口，却仍砸不出白霁口中的一个字来。
沉默在浓重的夜色里悄悄化开。
“师尊，我怨师兄早拜入你的门下，我怨穆生灵知你从前往事，我怨相玄倾慕于你，我甚至怨恨旁人多看你一眼，师尊，我怨的从来不是你，是我自己。”
白霁不知何时已变回了人形，他的雪色长发顺着他的背脊而下，与云疏的青丝纠缠在一起，云疏的脸庞那样恬静，白霁想偷吻他唇角的月色，却解不开自己的心绪，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呼……”最后的一点烛光燃烧殆尽。
“你怎会有这样的情绪？”良久，寂静的房中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