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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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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音里传来一点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仿佛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陈默，”她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像夜风拂过琴弦。
“我知道，我走了，你肯定又要把自己关回那个只有数据和规则的黑屋子里了。”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了解和……心疼，“别这样，好吗？算我……求你了？”
窗外的雷声再次轰鸣，但陈默已经听不见了。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掌心那个小小的塑料方块上，集中在那个穿越了时空阻隔、清晰响在耳边的声音上。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威尼斯吗？”苏暮的声音里重新注入了一丝向往的活力。
“水城的叹息桥……传说在桥下接吻，恋人就不会分开。虽然……咳，虽然我们现在还不是啦……”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点自嘲的轻笑，随即又扬起，“但是！但是那里的声音，真的……真的很不一样！”
她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感染力，像她曾经无数次为他描述美食时那样，试图用声音为他描绘画面：
“你能想象吗？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运河上，贡多拉的船夫会用船桨轻轻拍打水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又慢又稳，像威尼斯的心跳。然后是水声……不是哗啦啦的，是‘咕噜……咕噜……’的，温柔地包裹着古老的石基。还有鸽群突然飞过广场上空，翅膀扇动的声音像一阵急促的细雨……”
她描述得如此细致，如此生动。
陈默紧闭着空洞的双眼，那些声音仿佛真的在他耳边响起：船桨拍水、水流咕噜、鸽群振翅……一个由纯粹声音构筑的威尼斯，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渐渐有了模糊的轮廓。
“对了！还有冰淇淋！”苏暮的声音忽然雀跃起来，“威尼斯小巷里的手工冰淇淋！我上次去，尝了一种叫‘提拉米苏’口味的！勺子挖下去的时候，那种绵密又带着一点阻力的‘沙沙’声……然后含在嘴里，先是咖啡的微苦和醇香在舌尖化开，接着是马斯卡彭奶酪的丝滑和浓郁，还有浸透了咖啡酒的手指饼干那种湿润绵软的口感……最后是可可粉那一点点微妙的颗粒感和苦香……天啊！”她夸张地吸了口气，“那感觉……简直像把整个威尼斯的甜蜜和浪漫都吃下去了！你一定要去尝尝！就在叹息桥附近那家叫‘Gelato Fantasy’的小店！记住没？”
她的描述，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他封闭已久的感官记忆。
那些被她唤醒的、关于滋味、关于声音、关于世界鲜活触感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回卷，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用冰冷和麻木筑起的堤坝。
“陈默，”苏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威尼斯……真的很美。它有一种……让人心软、让人相信奇迹的魔力。我在那里……等你。等你……亲自来‘听’它。”
录音里传来一声长长的、轻柔的呼吸声。
“好啦，不啰嗦了。记得……别关着自己。世界很大，等着你去听呢。”她最后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浓浓的、化不开的不舍，“……再见，陈默。我……等你。”
“滴。”
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后，录音结束了。
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