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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查阅 ...

  •   裴府后山,藏书阁。
      这后山的藏书阁一直是裴明渊的中意之地,小的时候没人陪他玩时他便整天泡在这里翻书,久而久之便适应了这种独自一人的快乐时光。
      当然这也是裴既白最不愿意看到的,裴府这些年为了把这位裴二公子从孤海中拉出来也是煞费苦心,远在北疆的裴凝夜每次回京都给裴明渊带许多稀奇玩意、裴既白一有空就带裴明渊去外面走走看看、明昌也每天换着法子逗自家二公子开心,但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很显著的效果。
      裴明渊很喜欢藏书阁落地花窗旁的紫檀软榻,坐在那里可以晒着太阳看书,窗外是山山水水,偶尔还能听到阵阵鸟鸣,裴明渊从小就很喜欢那块地方,那里本没有软榻,儿时的裴明渊一开始是坐在地上看书,后来无论家里人怎么劝他都不听,还是裴既白吩咐放了一张软榻在那里他才罢休。
      紫檀木软榻旁,古籍与竹简堆积如山,在夜明珠的柔光下泛着岁月的痕迹。裴明渊半倚在铺着雪狐裘的躺椅上,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泛黄的《红煞录》,眉间微蹙。窗外,琉璃星图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银辉,洒在他青白色的衣袍上,勾勒出流动的星河。
      “有些日子没来,对架子上的分类都有些生疏了。”裴明渊嘴里嘟囔着,像是在与儿时的自己对话,他说话时时不时还往身边看,似乎那里真的有个人在陪自己聊天。
      “这《红煞录》里的东西不是我想要找到的。”说着他把书放下,拿起地上的《红白怪志》。
      坐在一旁的如意歪着头看着自家主子翻书查阅资料。

      “你小子......”裴既白摇头失笑,指尖轻点紫砂壶,新泡的碧螺春在杯中舒展如兰。氤氲茶雾中,他瞥见楚昭野耳尖泛起薄红。
      “后来我才发现,”楚昭野难得露出几分少年般的赧然,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只要聊到星象典籍,雨澄那双眼睛就会亮起来。”他顿了顿,“为这个,我硬是把《开元占经》啃了三遍。”
      裴既白执壶的手微微一顿:“所以那会儿你总翻西墙——”
      “正门进来定会被阿姐逮住训话。”楚昭野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酥糖的甜香顿时漫开,“有回被父亲抓去练剑误了时辰,空着手来,就见他在窗边眼巴巴望着......”
      “难怪。”裴既白轻笑,茶汤在琉璃盏中漾开涟漪,“那阵子他房里总多出些点心匣子。”

      八岁的裴明渊蜷在青瓦上,十二岁的楚昭野挨着他,两人膝头摊开的《紫微垣星图》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所、所以天市垣主......”小裴明渊结结巴巴地指着星图,却见身旁人眼皮直打架。卷轴“啪”地砸在楚昭野怀里,一滴泪在宣纸上晕开墨痕:“不讲了......你根本......不想听......”
      楚昭野顿时清醒,指腹慌乱地拭过对方湿漉漉的脸颊:“是我愚钝!你讲得极好,是我不够专心——”
      “三天了......”裴明渊用袖子胡乱抹脸,哽咽着揪住他衣襟,“连三垣都分不清......定是我没说清楚......”
      “是我不好。”楚昭野急急掏出油纸包,桂花香混着夜露的清甜漫开,“你最爱吃的,趁热......”话未说完,就被扑了个满怀。小公子把脸埋在他肩头抽噎,发间桃木簪都歪了。
      那夜他们裹着同一件披风看完了流星雨。后来楚昭野的袖袋里,永远备着两样东西:一本写满笔记的星象手札,和一包用体温护着的桂花酥。
      楚昭野后来才明白,原来裴明渊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认真听讲生气,而是怕他觉得无趣就再也没有人陪自己看星星了。
      漆黑的夜里透着点点星光,北斗七星挂在夜空中成为最耀眼的风景线,夜风习习吹过,屋檐上的一本《星宿典籍》翻过一页,上面写满了稚嫩的字迹,却承载着两人最美好的时光。

      藏书阁里墙壁上挂着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亮光,衬得紫檀软榻上的人肤色如玉,青白色的外袍随意搭在臂弯,单薄的里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如意蹲坐在一旁的案几上看着裴明渊翻阅书籍,月光透过花窗洒在裴明渊身上,就像是给他添上了一件纱衣。
      如意忽然打了个响鼻,轻盈地从案几跃下,雪白的尾巴高高翘起,绕着软榻转了几圈。它仰起小脑袋,湿漉漉的鼻尖蹭过裴明渊裸露的脚踝,柔软的毛发扫过肌肤,带来细微的痒意。
      “如意,不许胡闹。”裴明渊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藏书阁内回荡。
      如意不满地“喵”了一声,尾巴尖轻轻拍打着地面。裴明渊终于放下手中的《红白怪志》,略显疲惫地展开双臂。如意立刻跃上软榻,熟练地窝进他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膛上亲昵地蹭了蹭。
      “比我还怕冷。”裴明渊轻笑,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如意后颈的软肉。如意的尾巴立刻扫过他的手背,像是在表达抗议。
      指尖顺着脊背一路抚摸到头顶,如意的呼噜声渐渐响起,在安静的阁楼里格外清晰。裴明渊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唇角却微微扬起:“这性子......倒是随了我。”
      如意像是刚从后山里玩完回来,雪白的毛发上还沾着后山的草屑与尘土。它在裴明渊雪白的里衣上蹭出一片淡淡的灰痕。
      “又去哪儿野了?”裴明渊头也不抬,指尖依旧翻动着《红白怪志》的书页,另一只手却自然而然地抚上如意的背脊。
      如意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忽然端正坐起,粉嫩的舌头开始认真梳理自己沾灰的毛发。裴明渊见状,伸手将它往上托了托,可这小祖宗偏偏纹丝不动,反而往他腿上又沉了沉。
      “小祖宗,”裴明渊终于屈指轻点它的额头,“往上些。”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如意这才不情不愿地挪了挪身子,在他腿上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好。
      如意忽然被裴明渊发簪上垂落的流苏吸引了注意,白色的爪子试探性地勾了勾那晃动的丝绦。裴明渊余光瞥见,索性抬手将青玉发簪取下,流苏在如意眼前轻轻摇晃。
      “玩这个,别闹我。”他故作严肃地将簪子放在如意爪边,眼底却漾着纵容的笑意。
      如意立刻扑住流苏,在裴明渊腿上滚作一团。青丝如瀑倾泻而下,有几缕垂落在书页上,与三花猫翻腾的身影交织成趣。簪子上的玉珠叮咚作响,如意雪白的爪垫踩着流苏,琥珀色的眼睛随着摆动闪闪发亮。
      “小混账......”裴明渊无奈合上《红白怪志》,指尖卷起一缕被猫爪勾住的发丝。如意却突然抱住他的手腕,粉舌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指尖,尾巴尖勾缠着他的小指,像在讨饶又像撒娇。
      月色渐浓时,玩累的如意终于安静下来,毛茸茸的脑袋枕着裴明渊的胸口,三色相间的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裴明渊轻抚它耳后的绒毛,望着窗外渐亮的星子低语:“倒是会挑地方睡。”夜风拂过,他下意识将如意往怀里拢了拢,任由这小祖宗把爪子搭在自己散开的衣襟上,在暖玉般的肌肤上印出几朵梅花状的压痕。
      裴明渊的翻书声和如意轻微的呼噜声回荡在藏书阁里。
      他合上《红白怪志》,指尖在烫金的书脊上轻轻摩挲,眉间微蹙。怀里的如意动了动,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他的衣襟。裴明渊单手护住熟睡的小祖宗,俯身拾起地上那本《道术》,书页间还夹着前几日留下的青竹书签。
      “道术......”他低声喃喃,指尖翻到折角的那一页。夜明珠的光晕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映出朱砂勾勒的符咒纹样。
      忽然裴明渊的手一顿,上面的咒符图案和新娘和那四个丫鬟身后的咒符一模一样!
      看来就是这本书了。
      裴明渊抚摸如意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上。
      微风拂过,不知不觉中带走了时间,在黎明的到来时如意抖了抖身子跑到后山里戏耍,裴明渊单手支着头继续阅读。
      藏书阁里的夜明珠暗了又亮了起来,案几上的吃食换了一份又一份,花窗外被封吹落的竹叶掉了一片又一片。
      裴明渊坐在软榻上,背靠软榻的扶手,手里拿着已经凉了不知多久的桃花酥——这份桃花酥已经被明昌拿去热了三次。
      软榻上铺满了裴明渊随手记下笔记的纸张。在藏书阁的角落里,一处光照下,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里既没有欢声笑语,也没有掌声鲜花,这里只有沉默和翻书声在回答一切。
      也许那天楚昭野在榻前握着裴明渊手时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想把裴明渊独自一人度过的十年时光都给补回来,也真的会护裴明渊一世周全。
      夜色再次合幕,盘子里的桃花酥已经被裴明渊吃完了,如意也玩累了跑到裴明渊身边缩成一团睡得香甜,裴明渊手中的毛笔切还没放下,他不断地翻找文献,不断地在书海中寻找真相的木筏。
      终究是倦意占了上风。当最后一笔朱砂落定,裴明渊指间的狼毫笔随意滚落在案几上,在宣纸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墨痕。他微微偏头,枕着紫檀木椅的鎏金扶手沉沉睡去,青丝如瀑垂落,几缕发丝还沾着未干的墨迹。
      青白色的外袍半挂在臂弯,单薄的里衣因睡姿而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如玉的锁骨。如意蜷在他腰际,三色的尾巴盖着鼻尖,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夜明珠的光晕为这一人一猫镀上柔和的轮廓,案几上散落的《道术》书页被穿堂风轻轻翻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楚昭野推开雕花木门时,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他放轻脚步走近,玄色靴底碾过地上散落的纸笺,发出极轻的沙响。如意警觉地竖起耳朵,见是他,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尾巴尖敷衍地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查案查到睡着?”楚昭野低声轻笑,指尖拂过裴明渊眼下的淡青。睡梦中的人无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蹭,里衣的系带又松了几分,露出胸口一小片莹白的肌肤。
      楚昭野眸色微暗,解下自己的外袍将人仔细裹好。动作间,裴明渊臂弯里的如意不满地“喵”了一声,灵活地跳上书架,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仿佛在谴责他扰人清梦。
      “小没良心的。”楚昭野笑骂一句,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裴明渊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额头抵着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锁骨。楚昭野顿了顿,低头在那微启的唇上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踏着月色往寝间走去。
      如意轻盈地跃下书架,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夜风吹起楚昭野的衣摆,也吹散了藏书阁内残留的沉水香。

      烛火摇曳的寝房内,楚昭野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人放在锦被间。如意敏捷地跃上床榻,三花色的毛团直往裴明渊微敞的衣襟里钻。
      “小没良心的。”楚昭野轻笑着捏了捏如意的尾巴尖,“别闹醒你家主子。”
      如意充耳不闻,反而将脑袋更深地埋进那片温热的肌肤。楚昭野这才发现小家伙的爪垫冰凉,无奈地将它拎起来:“一身泥点子也敢往主子身上蹭?”
      “喵!”如意四爪乱蹬,被他稳稳托住往门外走去。交给明昌时还故意颠了颠:“用茉莉香膏,仔细洗。”
      转身的瞬间,楚昭野呼吸一滞——
      裴明渊不知何时醒了,正半撑起身子。青丝如瀑散落,几缕发丝缠绵地勾在颈侧。里衣滑落至臂弯,露出大片雪白的肩颈,烛光为那如玉的肌肤镀上蜜色的光晕。
      “......楚昭野?”
      那声音带着初醒的软糯,尾音微微上扬,像把小钩子挠在楚昭野心尖。他喉结狠狠滚动,掌心不自觉地攥紧。
      楚昭野猛地欺身而上,带起的风卷得烛火晃了晃。没等裴明渊反应过来,温热的呼吸已覆上他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人按回锦被间。
      裴明渊睫毛颤了颤,刚醒的眼神还蒙着层水汽,来不及生出半分抗拒便被彻底吞没。他的唇瓣微凉,带着桃花酥的清甜,楚昭野像被勾了魂,舌尖撬开齿关时,听见怀中人溢出声极轻的呜咽。
      “唔......”裴明渊抬手抵在他胸前,指尖却软得没力气,反被楚昭野攥住手腕按在枕侧。散落的青丝缠上两人交握的手,衣料在辗转间愈发凌乱,月白里衣被揉得皱成一团,露出的肩颈沾染了细碎的吻痕,像雪地里落了点朱砂。
      楚昭野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烧。往日里这只狐狸总爱用那双含笑的眼勾他,偏生此刻乖顺得不像话,微张的唇间泄出的气音软得发颤,连挣扎都带着三分惹人怜的意味。他吻得愈发急切,从唇角滑到颈侧,在那片细腻的肌肤上留下滚烫的印记,直到听见怀中人气息渐乱,才稍稍退开些。
      “昭野......”裴明渊眼尾泛红,鼻尖沁出薄汗,被按在枕侧的手松了劲,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他显然还没彻底清醒,眼神迷蒙地望着楚昭野,唇瓣被吮得泛红,倒比平日多了几分憨态。
      楚昭野心头一软,却又被这副模样勾得喉间发紧。他低头蹭了蹭裴明渊汗湿的额角,声音哑得厉害:“还困吗?”
      对方没应声,只是偏过头往他颈窝钻,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呼吸拂过肌肤时带着微热的痒意,楚昭野刚压下去的火又腾地冒了上来,正想再吻下去,却发现怀中人的睫毛渐渐垂落,呼吸也变得绵长——方才那点挣扎像是耗尽了他所有力气,竟就这么靠在他怀里打起了轻鼾。
      烛火映着他恬静的睡颜,凌乱的衣衫半敞着,露出的肌肤还泛着动情的粉。楚昭野僵了半晌,终是低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替他拢好衣襟,又将滑到腰侧的锦被拉上来裹紧。
      如意不知何时已被送回,蜷在锦绣床尾睡得香甜,毛茸茸的尾巴偶尔轻晃。楚昭野坐在床沿,指尖拂过裴明渊微湿的额发,眼底翻涌的暗潮终是化作温柔月色。
      他俯身将人揽入怀中,青丝与墨发在枕上交织。裴明渊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里衣系带随着动作彻底松散,露出半边如玉的肩头。楚昭野眸色微暗,却只是为他拢好衣襟,将锦被仔细掖至下颌。
      “小狐狸......”薄唇擦过怀中人发顶,带着未尽的情愫与宠溺,“下回再这般撩拨,定叫你三日下不得榻。”
      烛火渐弱时,楚昭野收拢臂弯,将人更深地拥入怀中。裴明渊的呼吸轻浅地拂过他锁骨,如春风掠过湖面。窗外更漏声声,却惊不破这一帐暖意融融。如意在床尾翻了个身,三色尾巴轻轻盖住了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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