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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记那么清楚干嘛? ...

  •   沧泽雨站在车门边,还不及说些什么,就见郁倾看完了车尾,转过身边站直边对着这边骂道:“这都能撞上,出门装眼睛了吗?还是眼睛安脚底,熏瞎了?我就特么艹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机器人取代人类在开车呢?今年是2007还是2070啊?我差点看见奈何桥了你知道吗?速度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呢?瞧你这损样儿,现在投胎你不也得等到2070才能轮上趟儿嘛。”

      沧泽雨瞧着他舌头淬毒妙语连珠的样子,哪有当年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模样。

      他手臂撑着车门笑了一下,郁倾边骂着边往前走,在看清楚对面的人脸后,忽而停下了脚步。

      眼前人和当年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毕竟青春期成长后,多年不见几乎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是完全褪去了稚气的大人模样。

      他那么高,就这么看上去似乎超过了一米九,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宽松的工装裤也掩盖不了的长腿,撑着车门的手臂上肌肉线条分明,一看就是有坚持运动,长期健身。

      十年了,郁倾偶尔还会梦见原来读书的时候,梦里能看清沧泽雨的脸,可醒过来后,却清楚的明白少年的脸,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脑中逐渐模糊了。

      可为什么,只这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沧泽雨。

      他的眼睛是长这样的吗?
      好像是的,长而直的睫毛,眼角微微下垂,高鼻梁却因为略微圆钝的鼻头,少了攻击性多了几分亲和力。

      可这人的性格,可一点都不亲和,永远洒脱率直,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带着与生俱来的自傲。

      笑起来还是那么的瞧不起人。
      郁倾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死样!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或许有一天能再遇见沧泽雨,或许就是在街边,或许是在个什么店里。

      有可能擦肩而过都不记得彼此,也有可能是他认出沧泽雨,和他打招呼,可沧泽雨尴尬的对他笑笑就离开了。

      但幻想也只是幻想,他从来没把这个当过真。

      毕竟谁都不想面对初中时的黑历史,郁倾觉得沧泽雨肯定不会想记得,他在不懂事的青春期和一个男人亲过嘴。

      沧泽雨当年是出国留学,有可能永远留在国外,即使回来,常驻地要么在北京,要么在深圳。

      而郁倾已经很久没去过北京了。
      那个城市于他而言,早已尘封在了记忆里。

      所以他早就把和沧泽雨重逢这件事,列入到了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清单里。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平静的,在这个太阳有些毒,蝉鸣有些吵的下午。

      郁倾又看了眼车牌,居然是冀牌,难道他从河北开车到了杭州?

      这是在玩什么?挑战人类极限?

      郁倾一点都不怀疑这个目中无人,高傲自大,成天无事可干只想着找乐子的富二代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毕竟他又不用上班,看这样儿,应该也不用上学。

      居然还在笑,还笑得那么好看!艹!

      郁倾心一横,甭管是不是,总之死不承认,当做不认识:“笑你妹啊!赔钱!”

      沧泽雨的表情明显愣了片刻,张嘴想说什么,却在后车催促的喇叭声里咽了下去。

      这条路并不是很宽,单向的两车道,他们两的车就把两个车道全占了。

      郁倾混惯了市井,本不打算善罢甘休,可这人是沧泽雨,他想糊弄过去,认亏吃算了。

      哼了一声:“算你小子好运,遇上你爷爷我,懒得跟你计较。”
      他说着就转身往回走,是要回车上。

      刚刚还叫嚷着要赔钱,这会儿居然也不讲价了,连交警都不打算叫,就这样走了?

      沧泽雨很是诧异。
      他试探着叫了声:“郁倾?”

      郁倾脚步微顿,随即当做没听见,加快脚步,上车,挂挡,快速驶离了。

      沧泽雨疑惑的歪了歪头:“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沧泽雨的这一声‘郁倾’,差点把郁倾魂儿都叫散了,他退却了,他怕了,他带着他被撞垮的车屁股,逃跑了…

      一路疾驰,到了店里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把车停稳,张平他们几个就围了上来,绕着郁倾的车瞧了两圈,龇牙乐着说:“哟,倾哥遇贵人了?讹了多少啊?”

      郁倾其实比他们大多数人年纪都小,今年也就二十七。

      不过他这些员工无论年纪大小,都习惯叫他倾哥,毕竟他是老板。

      “去去去,话怎么这么难听呢!”郁倾心情烦闷,把车钥匙丢去柜台后坐到了沙发上。
      空手搓了把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要逃跑…

      害怕被沧泽雨知道自己在他出国后很快就退学了,没有读书,初中肄业,在社会上打拼?

      怕被他知道,十年了,他还在想着当年,到底是鬼迷心窍,还是真的喜欢过他?

      怕…又闹出些什么超过的事吧…

      大夏天的,郁倾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众人看他不说话,只呆坐着,也没人再多说什么,各自忙去了。

      郁倾呆愣愣的不知坐了多久,二货宋珂的电话又来了。

      他手还有些抖,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差点掉地上,接起后一股火气冲上脑仁:“有屁快放!”

      二缺的傻/逼东西!你不叫我来,我就不会碰上他,我不碰上他,车也不会追尾!
      人被他吓傻了,车也被他撞烂了,自己还怂跑了,一分钱没捞着!

      吃了哑巴亏,还不能说!

      宋珂被他吼懵了,不过也知道他一向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儿没怵:“怎么了,谁惹你了?跟我说,我帮你一起去揍他!是不是追你尾那小子跑了没给钱?”

      吼出口郁倾就有些后悔了,宋珂也没错,不该被自己当出气筒,可真让他马上低头道歉,又觉得很别扭。

      “没有…”郁倾语气明显好了很多,“你在家吗?我去你那边找你。”

      电话那头的宋珂道:“不用,我现在去你店里,我一朋友正好车坏了,你给看看能不能修。”
      “行,来吧。”

      郁倾这间修车厂算是中等大小,洗车、修车,做保养,旁边隔开的家政介绍所还帮着些农民工接修水电,洗抽油烟机的散活。

      刚开始只有他和两三个人,现在已经有二十多个员工了,地方是去年才搬的,原本的店没这么大。

      能起来的这么快,也多亏宋珂介绍来的富二代朋友们。

      想到这儿,郁倾张了张嘴,打断了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些追尾案例解决办法的宋珂:“小珂,不好意思啊,刚刚不该冲你发脾气…”

      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啊?咱俩谁跟谁啊,而且你一直这样啊,我被你骂的还少吗?”

      “放狗屁吧你!”郁倾又炸毛了,但真没生气,是笑着挂断的电话。

      也算是把刚刚遇上沧泽雨的小插曲略过了,世界那么大,能遇上一次是偶然,这种偶然能再来一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冀牌,说明人家现在还在河北,或者是在北京,自己常住地是杭州和自家的小县城。

      况且刚刚已经装作不认识了,沧泽雨肯定以为是错认,不是也没追上来嘛。

      大约是觉得眼熟,叫一声看看而已。
      郁倾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干活赚钱过日子才是正经。

      他站起来去研究了一圈破车屁/股该怎么修。
      脸色好看了不少,身边人也敢和他搭话了,连修车厂里养的狗都往他身上蹭着撒欢。

      这狗是只白色的土狗,挺大的。半年前跑来这儿,郁倾给他喂了两根骨头,就不走了。

      他本来不想养,可宋珂怕狗,修车厂里的师傅们大多数都三四十拖家带口有孩子的,孩子喜欢狗,可养个孩子已经挺累的了,没工夫再养条狗,还有老婆爱干净不让养的。

      送不出去也不舍得赶走,就一直放在车厂里养着了。

      修车厂配白狗,郁倾自己的工装都脏兮兮的,这狗又爱蹭人招人稀罕,师傅们就喜欢用脏手摸它。郁倾瞧着几天不见又黑了不少的白狗,叹了口气:“这…还能洗的白吗?”

      张平从车底滑出来,和狗差不多脏:“洗什么啊,上午洗下午黑。”

      这才说完,听门口有引擎响。
      他和张平还有几个修车师傅同时往门口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被撞凹的保险杠。

      “哟,珂少又给咱介绍生意了。”看见进口车,张平已然很熟悉了。

      可郁倾看着那辆纯黑的大陆巡,脸色都发白了。

      张平转头略有疑惑的看着郁倾,郁倾闭上了惊讶到半张开的嘴。
      张平又往后瞧了瞧郁倾那辆垮了半个屁/股的二手大众,如有神助的心领神会:“被他撞的啊?”

      陆巡停下,郁倾微微点了点头:“嗯。”

      宋珂从副驾上下来:“倾哥诶!”

      他走的快,沧泽雨跟在后头,张平嚯了一声,往上看的神态是对沧泽雨身高体格的小小震惊。

      “看看你还认得他吗?”才到面前,宋珂就立马搂上了沧泽雨的肩膀要介绍。

      他也有一八五,但站在沧泽雨身边还是矮了大半个头。

      沧泽雨微弯着腰,对郁倾道:“我刚刚叫你,怎么不理人?”
      “嗯?”宋珂疑惑,他再转头看到郁倾那辆破车后立马明白了过来,指着沧泽雨:“我哥的车屁/股是你撞的啊?哈哈哈哈哈,这可太有缘分了!”

      “我请客赔罪。”沧泽雨看着郁倾笑。
      他的眼尾稍有些下垂,神态很像修车厂里的白狗。

      见郁倾没什么反应,又问:“真不记得我了?”

      还不等郁倾说话呢,宋珂在一旁抢答:“不会吧?你俩初中的时候最要好了啊。倾哥,我跟你说啊,可太巧了,就我玩儿的那个网游,泽雨刚好和我一个公会。我俩还是固定团队友,打团的时候汪鸣叫我本名,他听着了就问我初中在哪读的,这一对账就相认了,两眼泪汪汪啊!”

      他拉着郁倾往沙发那边走,沧泽雨依旧跟在两人身后,宋珂突然回头问:“你记性真好,初中好多同学我都忘记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你不也还记得我吗?”沧泽雨道。

      “这很正常,同届的很多人都记得你,咱们一起玩过,你又是风云人物啊,我记得是市游泳比赛第一名对吧?”宋珂问,“诶,你那是什么项目?”

      出声的居然不是沧泽雨,而是郁倾:“两百米、四百米、六百米青少年组自由泳…三块金牌。”

      “对对对,周一升旗,校长讲话全校表扬呢,对应三块金牌,给我们班发了三个星期的优秀班集体流动红旗,现在想想不就一个破旗嘛,可当时整个班都特激动。”宋珂回忆起原来的事,也不禁开始自豪,“全年级都特羡慕咱们班,班主任老邓,长脸都乐歪了。”

      沧泽雨跟着宋珂在笑,郁倾的表情确是淡淡的。

      宋珂在场,沧泽雨没去深究为什么郁倾之前要假装不认识他,围绕着两辆车聊了会儿维修的方案。

      郁倾建议他去4S店换原装的保险杠,沧泽雨却说放在这让郁倾看着修,郁倾那辆车也一样,他先付定金,修好给他电话,再结尾款。

      郁倾说原厂漆和原装保险杠他也得找渠道订,等从国外运过来。
      沧泽雨没在意,说自己可以在杭州多留些日子,有时间等。

      既然他表现得如此好说话,郁倾便没再坚持,太赶客未免显得心虚。

      晚上宋珂非拉着他一起去吃饭,宋珂也是爱面子的富少,不会真让沧泽雨请客,他是要尽地主之谊的,不差这顿饭钱。

      席间也多是说些初中时候的事,宋珂看似大大咧咧,心里却极有分寸,沧泽雨每每问及他出国后郁倾的事,宋珂就会立马插嘴帮着打马虎眼儿。

      他知道郁倾不想再提。

      分开前沧泽雨和郁倾约了去别墅做维护的时间,并报上了地址。

      是很出名的高奢别墅区,郁倾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郊区的庄园,我记得这个小区是有专属管家维护的吧。”

      因为宋珂他认识的富二代也不少,去过那里几次,知道些内情。

      “物业也是去找家政公司,我想添些东西,还是更相信熟人。”沧泽雨冲他眨了眨眼睛,“屋子里头没什么要求,先把泳池处理一下,我要游泳。”

      一点没变,谁让狗都喜欢玩水呢。
      这人和他的名字一样,离不开水,看见水就撒欢。

      “你住哪儿啊,车厂店里?”沧泽雨道,“我明早去接你吧。”
      “你也去?”郁倾接这种活,从来没有东家还跟着的情况。

      沧泽雨道:“嗯,我身上没钥匙,要去物业拿。”

      这是借口吧?
      难道不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吗?

      宋珂这二货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听着,满脸堆着笑,像个吉祥物似的,郁倾问他:“你也一起去玩吧?”

      “啊,好啊。”只要是出门,这家伙准跟监狱里放风的囚犯一样,没有不去的。

      挺好,总之郁倾不太想和沧泽雨独处。
      倾哥下令:“你明早和他一起来我店里吧。”
      吉祥物点头:“ok了您嘞!”

      沧泽雨是打车走的,宋珂也没开车,于是和郁倾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粗线条,到现在都没看出郁倾有什么不对劲。
      郁倾白了他好几眼,可车里太暗,这家伙也没察觉。

      “你干嘛不提早说?要是他,我就不来了。”

      宋珂问:“啊?你不愿意见他?你俩以前不特铁吗?”

      郁倾爱答不理的样子,其实是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宋珂这边倒是突然想通了,这虎玩意儿也不知道怎么记性这么好:“你不会是因为他生日亲你那件事儿觉得尴尬吧?哎呀,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一帮子混蛋撺掇的。估计人家早忘八百年了。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人家早忘八百年了,你记那么清楚干嘛?”郁倾这话问的宋珂,也问的他自己。
      宋珂呆了片刻,啧了声:“诶,我发现你这人,真是较真儿!”

      他这典型没话找话,自个儿哑了火,还说人家较真儿。

      郁倾问:“他这什么情况啊?”
      刚刚吃饭就听宋珂喋喋不休了。

      “什么什么情况啊?”
      郁倾道:“这么多年在国外干嘛呢?这…回国还回去吗?有什么打算没?”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呢?”宋珂道。
      “没那么熟。”郁倾道,“不乐意说就算了,我也不乐意听。”

      宋珂知道他最口是心非,想打听又不好意思亲口问:“他跟我也是随口一说,回来不到两个月吧,他爷爷去世了。”

      当年郁倾去过沧泽雨家,记得那个老人家。
      “至于打算,我没问。能有什么打算啊,进自己家公司呗。他爸那边他哥那边,哪儿都行。”这虽是宋珂的主观臆断,但也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我叫住他,估计是去他哥那边吧。”

      郁倾都能说出沧泽雨家集团的名字,这不是秘密。

      郁倾问:“你…叫他来的时候,提我了吗?”
      “当然了,大家都是同学。”宋珂道,“本来他还挺犹豫的,我一说你也在,他马上就来了。”

      宋珂说的轻飘飘的,郁倾这边却有种被鬼缠上的错觉,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记那么清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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