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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十一月中旬,京城下雪了。

      在燕府中的亭子里,有一少女趴在桌上午睡,耳边传来呼喊声。

      “小姐,回房睡可好?莫要着了风寒。”

      颂安揉了揉眼睛,麻利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揣着手炉,语气有些软。

      “我的好翠碧,我就玩一会儿。”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初雪,寒风袭卷着几瓣雪花,落在了头发上,整个人显得格外清冷。伸手接过飘来的小雪花,未曾停留便融化在手心。

      雪轻轻的,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

      翠碧把素锦织镶银丝纹月白披风披在颂安的身上,劝她早点回去。

      见此,也不想翠碧为难,淡淡的应了一声。

      还未回到房中,祖母就派人来请。去的路上还有些纳闷,今日祖母有何事找她?

      这几日她可没闯祸,最多就是去父亲的院子里折了几枝梅花,插在房中的花瓶里。

      祖母李承月,看似对谁都很亲善,实则很难以琢磨。她十五岁女扮男装入军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在她十八岁那年就位至千户,宁国主动进行谈判,双方休战。她班师回朝,意外遭到检举,说她一女子之身入军营乃事欺君之罪。当今圣上宽宥,不舍忠臣良将,便赦免其罪,赐府邸。

      颂安很是喜欢祖母,每次来都不会空手而归。祖母会准备桂花糕,还会跟她讲她从军时遇到的人或事,每次听得入了神,祖母身边的王嬷嬷会提醒,该用膳了。

      王嬷嬷把颂安引进门,翠碧紧随其后。

      颂安双手轻轻搭于腰间,微微屈膝,“祖母,万福。”

      祖母向她招手,让她坐下说话。

      “安儿,你的生辰快到了,这次生辰过后你可就是大姑娘了。祖母希望你能找到相濡以沫之人,倘若以后的孙婿敢欺负我李承月的孙女,看我不揍得满地找牙。”

      颂安掩袖而笑,她知道祖母永远都在她身后。

      “刚刚听嬷嬷说,外面下起了雪,你在亭子里睡午觉?”

      颂安心虚的眼神,忽上忽下,有些结巴,“没……没有。祖母,只呆了一会儿。我发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承月看到她这副样子便知她自个想看雪,真是个小滑头,一说谎就摸鼻子的毛病还是没变,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直白的可爱。

      “想必祖母唤我来不仅仅是生辰的事情,孙女斗胆猜想祖母想要我去一趟济慈堂。现在天气严寒,难民无法御寒保暖。”

      祖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安儿长大了。

      “是也不是,去到济慈堂处理完事情,记得帮我去沈府拜访一位老朋友,带封信,别人我信不过。”

      颂安当即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好像不简单,仅是带封信,为何不让下人送到沈府,而让她亲自送去,有猫腻。

      “祖母,需不需要先送张拜帖?明日贸然前去好似有些突然。”

      祖母突然大笑起来,难为安儿想得这么周到,不过是旧人罢了。

      “无事,你报上我的名,他自会知晓。”

      颂安在凳子上坐久了,屁股有些痛,连忙向祖母告辞。

      祖母的凳子也忒硬,唉,虽然祖母人好,可凳子却不大行。

      李承月看着颂安走远的身影,吩咐王嬷嬷去寻柔软的小被子来,铺到凳子上。

      “玉清,你明日配颂安一起去,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是,老夫人。”

      次日,天还朦朦亮,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小姐,小姐,该起床了。今天要出发去济慈堂,小姐和奴婢要早早准备了,王嬷嬷已经在大门等候。”

      床榻上鼓起的小山包,把自己闷进被子里,迷迷糊糊随意应了几句,又不再动弹。

      平日里家中的长辈都不甚在意颂安晚起,在家不需要早起请安,他们乐得清闲自在。

      又过了一刻钟,颂安猛地坐起,反应过来,完了,来不及了。

      “翠碧,快快快。来不及了。”

      翠碧服侍她穿衣,今日出门不宜张扬,主要去办事。她素净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点缀,银簪配上青色的衣裳,简单又不失优雅。

      她们来到门口,王嬷嬷恭敬地行礼,“小姐。”

      她知道小姐这次又睡过头了,但好像时间过得一点都不长。

      翠碧先上马车,她把手扶着颂安,掀开帘子,接着又扶着王嬷嬷上马车。

      马车内王嬷嬷细致地跟她讲述,沈府大老爷沈文的事情,他与祖母乃是同袍,当年关玉门之战,军中出了奸细,给宁国通风报信在夜晚偷袭粮仓,正好祖母在营帐休憩,出去透气的沈文及时发现不对劲,多亏他发现了,上禀了将军,不然粮草供应不足,是一场战争胜利的关键因素。

      说起祖母的过往,王嬷嬷浑浊的眼睛里的那一缕光,是骗不了人的。

      很快就到了济慈堂门口,掌柜将他们带进帐房中,一边拿一便讲,“每年这个时候老夫人都会亲自来,不看看她不放心。”

      颂安似乎能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祖母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女子,他们十分信任她,把那份信任也同样的给了她。

      “掌柜,那难民一直安置在这里,哪里有这么大的地方啊?”

      “小姐,这是因为不只有一家济慈堂,也不会所有的难民都会来这。大多数人在遭难之后,来到这里,只是想要活命罢了。不会故意赖这,等天气好转,他们会寻一份好差事,养活自己,赚到钱或许会回到他们的家乡。”

      “掌柜,受教了。”

      接着他们一一清点仓库里的粮食和过冬衣物,抓了几把大米,仔细观察,非陈年腐败的大米,粮食也充足,过冬的衣物没有破损。

      把济慈堂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真没问题就离开了。

      沈府门口,两个小厮比划着什么,让来人赶紧离去,定睛一看,是江离。

      江离来这做甚,也没见他与沈府的人有深交。

      “江离,你怎么在这?”

      刚刚被那两个小厮气急了眼,脸上还留着红晕,“我还没问你来这干什么?”

      “当然有事。”

      “什么事?”

      “不告诉你。”

      “那你肯定也进不去。”

      颂安没有理她,直接对那两个小厮说:“我奉燕府老夫人之命来送些东西,还望通禀一声。”

      传话的小厮很快就回来了,“燕小姐,请进。”

      站在原地的江离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轻轻松松地进去了。进门了,还听见他喊,“燕颂安,带我一个。”

      她拂了拂手,拒绝了。她可是有正事的。

      进来后,坐在椅子上的沈文不怒自威,脸色黢黑,见颂安进门,脸色瞬间和蔼了起来。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小姐,眉似远山含黛,清冷的眸子像潭中的水,没有一丝波澜。

      “拜见,沈将军。”

      “莫要这么客气,叫我爷爷便好。”

      “沈爷爷,祖母托我给您带一封信。”

      沈文拿起信,打开看了眼,面上有些严峻。

      “砚儿,你带燕小姐在府中转转。”

      那沈小姐动作极快,拉着颂安的手就出去了。

      沈小姐为何长这么高,手掌也比寻常女子大许多,刚刚坐在凳子上看不出来。难道是吃了什么药?不行,她也要长高,在家里被兄长拿她的身长逗趣。沈小姐肯定有诀窍,她现在才堪堪到他的胸口。

      “砚姐姐,你长这么高,是不是有什么……”

      颂安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眸子里充满了期望和好奇。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玩味。

      “当然了,我从小学武,自然长得高些。”

      他们不知何时就走到了沈府的花园中,盛开的山茶花,给白茫茫的雪地里增添了一抹色彩。颂安让沈知砚的头低下来些,让他闭上眼睛。

      她不假思索就捻了朵粉色山茶,把她插在了沈知砚的头上。

      “砚姐姐,当真极美。暂时在我的心里排第二。”颂安下巴略抬。

      “第一是谁?”

      “自然是我。”

      她的笑容像太阳一样明媚,沈知砚的心里滑过一丝波澜,还真不谦虚啊。

      他不自觉地笑了,自己却没发现。

      “那你就不好奇信中写了些什么?”他试探道。

      “好奇。该知道的事情祖母会让我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也不会多问。毕竟好奇心害死猫啊!”说完,还比划着要咬人的模样。

      “你倒是通透的很。”

      她爹丞相大人满身的心眼子,养出来的闺女竟如此乖巧活泼,啧,真不像他。多年以后,他真心发现了他们家就没有一个清澈的,皆是芝麻汤圆馅。

      翠碧来寻她了,脸上笑开了花:“小姐,大公子回来了。老爷正准备洗尘宴呢。”

      大哥回来了!
      她要看看他给她带什么好玩的,上次归家,大哥给她带了一枚寒烟玉佩。玉佩通体微蓝,常年包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寒雾,放到阳光下,晶莹剔透。

      颂安跟他告辞,就准备回燕府,还邀请他下次来她家做客。

      “好。”

      他不知为何就答应了,平常他不喜也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只知道练武和温书。有时候父亲也会在人情世故这面,讲他榆木脑袋,不懂变通。

      其实是父亲不知道罢了,只是不喜,而不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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