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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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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高级消毒水和昂贵皮革混合的味道。林薇站在名为“雷恩先生”的男人——那个手腕有蛇杖纹身的男人——面前，强迫自己维持着一种历经艰险终于“回家”的疲惫与释然，而非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雷恩，组织的安全主管，仔细审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颅骨，直接阅读她那些刚刚归位却仍混乱不堪的神经元。
“你的回归报告很有趣，七号，”他最终开口，声音平滑得像冰冷的丝绸，“尤其是关于桑德斯老巢的自毁和杨锐的逃脱。损失不小。”
“陈屿的后门密钥和桑德斯的核心数据已获取，”林薇平静地回答，刻意忽略他称呼的“七号”，将话题引向成果，“目标是达成优先级。杨锐……他的不可控性超出预期，莱拉·陈的介入是个变量。”她巧妙地将部分责任推给已无法对证的莱拉和“失控”的杨锐。
雷恩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近乎无声的节奏。“记忆恢复程度如何？‘拉撒路协议’的副作用？”
“大部分关键记忆已清晰，”林薇谨慎地选择措辞，“包括项目核心架构和陈屿的隐藏后门接入方式。部分情感链接记忆仍有些混乱，但不影响任务执行。”她需要表现得既有价值，又并非完全无懈可击，这才更真实。
“很好，”雷恩似乎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峰会即将开始。你的新身份是峰会网络安全顾问团队的副主管，这让你能合理接触后台系统和特定区域。你的任务：确保‘宁静之雨’（纳米气溶胶计划）顺利部署，并在必要时，手动激活对几个关键目标的优先植入程序。”
他推过一个数据板，上面是几个国家政要和商业领袖的照片和资料。
林薇接过数据板，指尖微凉。她正被赋予摧毁无数人自由意志的任务。“明白。接入权限和身份验证？”
“技术部门会处理。但在那之前，”雷恩站起身，走向房间另一侧一个造型流畅、充满科技感的舱体，“你需要进行一次全面的神经同步校准和忠诚度验证。毕竟，你离开了太久，接触了太多……杂质。”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该来的终究来了。这才是真正的考验，远比之前的扫描更深入、更危险。莱拉的干扰器能起作用吗？组织是否有更先进的检测手段？
她没有选择，只能点头，走向那个看起来像未来主义牙科椅的校准舱。
躺下，接口自动连接她的颈后端口和太阳穴电极。冰冷的凝胶触感让她微微战栗。
“放轻松，七号，”雷恩的声音通过内置扬声器传来，带着一丝催眠般的柔和，“只是确保我们的频率一致。为了更伟大的未来。”
舱门缓缓闭合，黑暗降临。
并非完全的黑暗。复杂的神经反馈可视化界面在她眼前亮起，如同电子神经的星云。接着，测试开始了。
不再是简单的问答。而是**沉浸式的场景模拟**：
——她看到杨锐浑身是血，向她求救，一个声音催促她“清除不稳定因素”——
——她站在陈屿面前，他哀求她停下，警告她正在助纣为虐——
——全球峰会会场，成千上万的人吸入气溶胶后眼神变得空洞顺从，她在控制台前，手指悬停在“最终激活”按钮上——
每一个场景都逼真至极，试图激发她最本能的情感和选择，同时监测她最细微的神经反应、激素水平和生理指标。
莱拉的干扰器在超负荷工作，试图稳定她的核心神经信号，模拟出“绝对忠诚”和“任务优先”的反应模式。汗水浸湿了她的后背。在模拟中，她“果断”地拒绝了杨锐的求救，“冷静”地无视了陈屿的警告，“坚定”地准备按下按钮。
每一次“正确”的选择都像是在撕裂她真实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模拟突然停止。
舱门打开，光线涌入。林薇几乎虚脱，勉强保持呼吸平稳。
雷恩站在舱外，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审视着手中平板上的数据流，沉默了近一分钟。这六十秒，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最终，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难以解读的弧度。
“同步率92%，忠诚参数在预期波动范围内。欢迎真正归队，七号。”他伸出手。
林薇握住那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借力起身。内心松了口气，但警惕丝毫未减——92%？那8%的差异是他留下的观察窗口，还是干扰器成功的证明？
“你的临时权限已开通，”雷恩递给她一枚小巧的耳内通讯器和一枚胸牌，“熟悉环境，熟悉你的‘同事’。峰会明天开始。别让我失望。”
林薇戴上通讯器，别好胸牌，上面写着“琳娜·吴——技术顾问”。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踏入组织核心基地的走廊。
这里明亮、高效、安静，穿着各式制服的人员步履匆匆，却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像精密仪器上的一个齿轮。她按照指示走向技术部门。
一路上，她努力记住路线、安全门位置、人员分布。她尝试用杨瑞给的一次性手机发送逗号（安全），却发现这里信号被完全屏蔽。她彻底孤身一人。
在技术部，她见到了所谓的“同事”。他们礼貌而疏离，带着一种对“回归者”微妙的好奇与审视。她高效地接过任务简报，熟悉着她即将“维护”的系统后台——那正是控制“宁静之雨”和记忆植入程序的关键平台。
机会就在眼前，但风险也巨大。任何异常操作都可能立即触发警报。
傍晚，她被带到一间分配的宿舍。房间舒适却冰冷，毫无个人气息。她确信这里布满监控。
躺在床上，她闭眼复盘计划。破坏“宁静之雨”是首要目标。陈屿的后门密钥或许能帮她绕过部分权限，但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
突然，她的门禁卡“嘀”一声轻响，门滑开了。
林薇瞬间绷紧，手悄然摸向藏在枕头下的微型电击器（组织配发的“自卫武器”）。
一个身影快速闪入，门随即关上。
不是雷恩，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守卫。是一个穿着低级后勤制服的中年女人，面容普通到几乎过目即忘，但眼神锐利而急切。
女人不等林薇开口，迅速抬起手腕，露出手表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图案——那是一个**更加复杂、中心有一把剑贯穿大脑的“守夜人”变体标志**。
“没时间解释，”女人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你的干扰器很棒，但骗不过‘深潜’级校准。雷恩知道你有问题，那8%的差异是他的猫捉老鼠游戏。他在利用你，等你行动，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人。”
林薇的心脏几乎停跳。
女人塞给她一个薄如蝉翼的透明芯片：“这是‘墓碑’，一次性使用。把它接入任何内部终端，它会自动寻找并释放陈屿留下的‘最后礼物’——一段能瘫痪基地主要系统并向外广播所有罪证的病毒程序。但机会只有一次，用了，你就彻底暴露。”
“为什么帮我？你是谁？”林薇低声问，手指紧紧捏住那枚芯片，它像一片冰冷的雪花。
“我是‘掘墓人’，”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桑德斯博士……是我的父亲。为他，也为所有被摧毁的人生。”
她说完，如同出现时一样突然，悄无声息地再次滑门离开，留下林薇独自面对一个更加凶险的局面：
雷恩可能在设局等她跳。
手中的“墓碑”芯片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的希望。
那个自称“掘墓人”的女人，是真正的守夜人，还是雷恩的又一层试探？
信任的天平再次剧烈摇摆，而这一次，赌注是所有的一切。
林薇凝视着手中那片透明的“墓碑”，它能埋葬组织，还是埋葬她自己？
峰会开幕的倒计时，在她的脑海中滴答作响，声音震耳欲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