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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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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和，你听说过，救风尘吗？”
温珣的语气淡淡的，但因着在这风月场合，显得这话都多了几分暧昧。
在场人也都惊呆了。
嗯？
几个意思？
封声更是瞪圆了眼睛，阿珣要干嘛？羞辱人有必要牺牲这么大？还救风尘，咋，要把李青和带回家？
他挠了下头，在得知李青和在gay吧打工的时候，封声当下还是有一些犹豫的，犹豫要不要叫上温珣一起。
就他和温珣这么多年的交情来看，这人是个直男，24K纯直男，一点不掺假。他都怕温珣洁癖犯了连带讨厌起自己来，但没想到这人也就刚进来时不自在了一会儿，现在已经进化到要在gay吧救风尘了。
封声迷茫，封声不解。
但另一个当事人李青和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显得其余这些人好像是在大惊小怪。
他既没有因此感到慌乱耻辱，也没有欣喜若狂，仍然很稳地给温珣倒了杯香槟，非常标准的手法。
温珣静静地看了会杯中的液体，李青和很高，不远处的光照过来，人影照进杯面，温珣抬头放肆地观赏李青和。
一开始，他不想拿眼去看眼前的人。
显得他好像很在乎这件事似的。
李青和之所以能被他列在死对头·必杀名单里，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家世相当，虽然口头上不愿意承认，但温珣内心是十分认可李青和的实力的。
现在他败了，从那个位置跌落下来，高高在上的李大少也会成为酒吧里被人奚落吆喝着倒酒的小喽啰。
而且就他刚刚听到的那一耳朵消息，零零碎碎，但也足够确认李家这回怕是很难爬起来了。
这让他，很是痛快。
看到一向骄傲，处处都要与他争的李青和微微弯下腰，为他，为这里的其他好些个温珣甚至没什么印象的人倒酒，他觉得很是痛快，好似一种常年被压抑着的熊熊烈火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烧了个昏天黑地。
“怎么，温总要救……我？”李青和云淡风轻地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话，在最后两个字间稍有停顿，似乎有些不习惯。
温珣发出一声嗤笑，笑他的胆大包天和痴心妄想。
封声这才松了口气，嘲讽虽迟但到：“姓李的你真应该找个镜子照照，未免也太自大了。就你这样的，还想让阿珣把你带出去？”说到这里封声翻了个白眼。
其余人也都放松下来。
是啊，温珣和李青和之前关系有多差，是个人都知道。两人你争我抢，如今一人有难，另一个人不踩死对方都算他善良。
显然，这两个在波诡云谲的商场上开疆拓土的人都和善良搭不上边，要不怎么会有今天这个局呢？
众人纷纷掐灭了自己先前心头冒出来的诡异想法，心思也都活泛起来。
欺负欺负李青和，一方面给自己出出气，另一方面嘛，杨邵鑫看了眼那边，封声正在小声对温珣说着什么。
封家对杨家来说是个庞然大物，封家的小少爷更是金贵无比，听说就连在他那个深不可测的大哥面前都十分任性。
唯独在温珣跟前表现得乖巧听话，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二人关系极好，且温珣才是那个主心骨。
杨邵鑫想，这另一方面，他也能讨好一下这两位惹不起的主儿。温珣高兴了，封声也会痛快，说不定自家就要扶摇直上了。
杨邵鑫脑子里已经开始在幻想他因为得了封温两家的另眼相待，而在家里地位飞升的场景。
酒壮怂人胆，几杯酒下肚，刚刚的懊恼后悔已经通通抛之脑后。
正准备行动起来时，却被人抢了先。
“啪——”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大家闻声看过去，酒杯碎裂在地。
“哎呀，手滑。”说话的人姓周，杨邵鑫不记得这个人叫什么了，只知道他也是沉默看戏的那批人之一。
现在看温珣已经公开表态，刚刚都对李青和这么不屑了，这才态度鲜明地站队示好。
周戏谑地看向李青和，一改从进来到现在的谦卑和小心，“麻烦李总收拾一下了。”
众多视线或隐或明地聚焦在李青和身上，温珣也看过去，没人说话。
直到李青和真的动身——
弯下腰，沉默地，谦卑地，收拾碎掉的玻璃，然后更换新杯子，最后再倒酒。
平平无奇的流程，放到李青和身上却显得有点突兀，空气里甚至有些不安的因子在躁动。
毕竟这个人，曾经真的是把在场绝大多数人踩在脚下。
温珣慢条斯理地品味了李青和刚才的一番动作，李青和的弯腰和窘态如电影重放般在他大脑里挥之不去。
他深刻地意识到，李青和，真的沦落成一只丧家之犬了，就连这个聚会里最底层的人都能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几道视线交接，眼神相对。
接下来半小时里，李青和先后给四位客人擦鞋，收到了六位客人的小费。要么揣在胸前衣襟，要么是塞进腰带，怎么轻佻怎么来。
林林总总，温珣全都看在眼里。
他一面觉得这些人简直是他的替身，把他想对李青和做的羞辱行为全都干了个遍，十分爽快。
但另一面又不禁想，这样的李青和，凭什么值得他温珣再在意？又凭什么值得他看重，甚至大老远撇下工作来，纯纯为了瞧这人笑话？
温珣心里感到一丝好笑，为自己的神经行为。
如果说刚听到这个李家破产时，他心里是高兴的，迫不及待想看到李青和落败的样子。包括从进到这个酒吧开始，他虽面上平静，但是心里已经兴奋起来，血液沸腾。甚至会故意克制自己，稳住，不要显得太着急，显得李青和在他心里真是什么重要的人了。
这个人是如此的软弱，几乎人人可欺。温珣看得很是畅快，简直大快人心。
他不禁回想起，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刚进入启光时，在父兄都不看好时，温珣靠自己谈下第一个项目。走出投资人公司大门的那一刹那，温珣只觉得世界都是他的。
今天，温珣也有类似的感受。
打倒了一个曾经视作劲敌的人，这件事十分值得庆祝。
但，这种沸腾好似渐渐冷却下来。
他忍不住抚上自己渐渐平息下来的胸膛，有些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反倒觉得有些空虚，有些没意思。明明李青和已经这么温顺了，简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温珣怀疑就算他现在真的踩上李青和的喉咙，他也只会垂眼，毫不反抗。
温珣没搞明白，仰头喝酒。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杯了。
现在的李青和，不值得他花费心力。温珣虽然没搞清楚具体原因，但他一向尊重自己的想法。觉得没意思，那就走人。
旁边的封声见众人都挨个使唤了李青和个遍，且阿珣也只是兴致勃勃地瞧着，全无干涉的意思。不禁也跃跃欲试，哼，他也要报下自己的仇。
正要抬手招呼李青和过来时，最开始对李青和发难摔酒杯的那人又说话了。
“李青和，你是不是很缺钱啊？”那人喝了不少，酒精使人的大脑兴奋、迟缓，恶意呼之欲出，“要不你跪下来给我敬杯酒，本少赏你点钱得了。”
“你们家，不是简简单单的破产吧。我猜资产被没收或者冻结了，否则你李总那么眼高于顶的一个人，怎么会屈尊来这里打工。”
“对啊，而且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至于到这儿来。”旁边人笑着问李青和，“李大少是不是为了你那个病秧子伯母啊，这周才转到我们家医院来的那个。”
温珣恨死了李青和的淡定，以前虽然觉得这人死装，好歹那时候他也算是有那个实力，但如今到了这个田地居然还装，真不知道在装什么。
被温珣吐槽死装的李青和点头，表示那人说得对，的确是缺钱，也的确是为了伯母，他还非常认真地询问那位家里开了医院的二代：德国机器下个月能不能到，他的大伯母病情需要更加精密的仪器检查。如果有困难到不了的话，他还有些人脉，勉强应该也能用上。
和李青和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人说话谦逊保守。他说“有些人脉”，“勉强用上”，意思差不多等于不行来找我，我肯定有办法。
二代：“……”他爹的，装死了。
但他还是非常识大体地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毕竟自家是真的需要，最近他的院长父亲也是真的在谈国外医疗器械合作的事项。
想到这里，他对李青和的态度好了几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不定李青和真的能帮上他们家。
没想到聚个会还能有这样的收获，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以一种更高的姿态，让李青和记住自己的联系方式。
换做半个月前简直是天方夜谭，如今做到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成功呢？
其余人见状也都收敛几分轻视。
是啊，不论李青和现在再怎么落魄，他毕竟是个真有手腕的。
加上李家现在刚被严惩，各方面查得紧，李青和就算有人脉有手段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要夹着尾巴做人，先等风头过去，毕竟现在难爬起来不代表以后爬不起来。
虽然听着有些怂，但他们被长辈耳提面命了这么多年的“瞧瞧人家李青和多优秀”，已经对这个名字有些PTSD了。
“你大伯母？”姓周的那个人见众人又对李青和改观几分，完全没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恼羞成怒道，“我记得她是个美人。”
言语暧昧，温珣听着狠狠皱眉，正准备拿衣服走人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那人：“如果你肯跪下来磕头敬酒的话，我考虑考虑出钱。”
第一次这样说可能是开玩笑，再重复一遍就不是了。
李青和父母双亡，李氏由他大伯掌权。
他从小就在大伯家长大，大伯夫妻二人只有一个女儿，对李青和也是尽心尽力的关爱培养。
他和大伯母的感情非常好。
温珣对那个优雅的女人有些印象，虽然病体孱弱，但是从小到大每次李青和的家长会都会到场，实在支撑不住也会让他大伯务必抽空前去。
因此在李青和心里，母亲的面容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模糊，但他切切实实在如今正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过无私的母爱。
李青和容不得任何人诋毁她。
那个姓周的感受到李青和的情绪，一点没害怕，只更兴奋了，认为自己找到了李青和的痛点，说话更是放肆到没边：“不愿意？也是，好歹之前也是李总。”
他走到李青和面前，仰起头，面带笑容，十分欠揍道：“你不是有个妹妹吗，让她来代替你吧，我父亲上次在宴会上见过她一面，回来感叹她和你大伯母年轻时长得真像，看来也是个美人。”
“让她来这里，一百万，两百万，随便李总大开口。”
嚣张得很。
一句话，羞辱了三个，哦不，四个人。
场子都安静了几分。
来的人都知道自己今天来是要落井下石的，虽然说出去好像不大光彩，但谁让李家败了呢。成王败寇，这是最现实的。
但他们中间即便是那个最不成器的，也都是老老实实跟在父兄身后，进自家的企业打工。
不论里子如何不堪，面上都批了一层人皮。
而且这是封少组的局，小少爷自认为玩得开，玩得乱，可要是谁真敢在这里乱了，他哥封璟就要带着律师团上门宰人了。
气氛僵硬到极点，感觉下一瞬就要冻成冰块。
李青和面上情绪不显，好像还是那个恭顺的酒吧侍应生，淡淡吐出两个字：“好啊。”似乎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众人吊着的一颗心放下去，却始终不是滋味。李青和之前有多傲大家是能看到的，现在为了钱连宠爱的妹妹都能双手供出来。
权势养人，失去了权势，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人谴责李青和，这似乎是大家墨守成规的潜规则了。
家族落败，把女儿献出来获取一线生机，这自然是值当的，只是没想到李青和也会这样做。
那个姓周的嘴角更是咧开到天上。
下一秒。
砰——
他被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