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又怎么了大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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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清泪自陈烬的眼角滑落，淌过细嫩的脸颊，隐没在松软的枕头里，被湿润过的眼睛依旧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干痛，他微张开嘴巴，抬眼，撞到金智羽有些惊讶的视线。
他重新启动大脑，处理这场生死逃亡的种种细节。
金智羽坐在床边，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一点眼睛，嘴角破了一块皮，面色苍白，见他睁开眼睛还不敢相信，又瞪大眼睛观察了一会，这下看见人完全醒了，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喊了一声：“醒了！真的醒了！”
陈烬动动眼球，金智羽在他面前晃悠，他偏过头，观察着：
整间病房里只有三个人，他、金智羽还有一个女医生，看军衔应该是个中校，年纪不大，白大褂穿的一丝不苟，独独露出一截系着红绳的手腕，看这样子刚才应该是在给他配药，现在陈烬醒了，她便按了呼叫键，不一会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鱼贯而入，全都围着他病床站，像是在围观尸体般扒拉他。
那一针吗啡没有打进来，脖子瘙痒疼痛，像一场漫长的凌迟，他动动手指，上面被夹上了血氧仪，动不了。
陈烬试着咽了口口水，喉腔火辣辣的烧着，像被打火机燎过一样，喉口处像卡了一个硬块，吞吐不下，大腿内侧也疼，疼的快裂了。
“智羽……”他抻着嗓子，无意中对上金智羽的眼睛，对方一幅已经在这里等很久，终于等到他醒来的模样。
他欣慰地看着金智羽，一脸慈爱，准备坐起来给他一个拥抱，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狗吠。
“陈博士！你还好嘛？”
这个声音很耳熟，那个模糊的墨蓝色身影的主人，昏迷之前，他曾听过这人用戏谑的语气说：“居然这样都没死掉。”
他不懂这人什么来头，起码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这又是一个想让他去死的可恶的男人。
他在心里耻笑自己，怎么这么多人都想置他于死地，早知道会这样，他今天就不出门了。
胸口发闷，那股灭顶的窒息感快要把他吞噬。
不想听到讨人厌的声音，也不愿继续在这个问题上费神，他好歹活下来了，谁想让他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扭过头去，厌恶的皱起眉毛，刚好和从后面挤过来的霍连声视线交错了。
霍连声在楼梯口听到了金智羽这一嗓子，和赵英州推搡两下，走了回来，想问个明白。
一进门，看到陈烬不耐烦的眼神和拧过去的头，他从未被如此对待，那些惹人烦的情绪又袭击了他的大脑，霍连声嘴一抽，站到陈烬病床旁，语气不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你在政府大楼里待着，瞎跑什么？想死吗？”
陈烬轻微的转动着脖子，露出两道血印子，在白花花的脖颈上格外狰狞，眼尾红晕，眼底爬满血丝，嘴唇干裂，眉间满是化不开的阴郁。
霍连声愣了半晌，难听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当时的现场血污一片，他以为全是那个杀手留下的，没想到陈烬受的全是内伤，他有些愧疚，没等他开口，陈烬便说。
“抱歉，司令，我就是想出门透透气，碰到打劫的了，以后不会这样了。”陈烬平静地打断他，又喃喃道：“反正那么多人都想让我死。”
？
一股火直窜天灵盖，刚才的愧疚全没了，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呛过，眉毛一横，怒极反笑：“打劫？”
他给军医使了个眼色，女军医带着来给陈烬检查的医生们飞速的逃走了，“打劫不带刀不带枪？直奔你命去？”
说一半，他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陈烬把头扭了过去，眼神闪躲，不说话。
“什么叫做那么多人都想让你死？”
“说话。”
身后的赵英州一直怼他，他一个肘击，转头对说：“走开！”
“怎么发这么大火啊我们小声。”
“有事？”
霍连声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他现在烦的很，一个接一个的疑团冲击他本就不适合推理的大脑。
“懂我。”赵英州没故意犯贱，伸手往霍连声裤兜里一掏，夹着一张ID卡，笑眯眯说：“我要这个。”
又一笑地把霍连声拽过来，嘴唇贴着他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就是秘密吗？”
霍连声抹抹耳朵就要把他炸出去。
赵英州被推到门口，也不生气，依旧揪着霍连声的衣服领子，说：“你那一脚白踹了，人家不领情耶，还瞪你呢。”
“你想多了。”霍连声用力一推，把赵英州撇出房间，将门甩上，“滚。”
他回过头，盯着金智羽的后脑勺，恨不得把他直接扔出去。
一旁的陈烬顺着他仇视的目光寻过去，嘴角微敛，对金智羽温和的笑笑，轻声说：“智羽，我和司令有话说，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照顾我，等我出去，请你吃饭。”
金智羽紧握着他的手，他感觉身后有一道阴森森的视线紧紧的打在他背上，还有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也被人关着，但实在是太关心陈烬的安危，怕他悄无声息地就被判刑才求人放他出来看一眼。
陈烬看上去没受皮肉之苦，也没瘦，而且说出去就请他吃饭，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用被流放了？
金智羽笑笑，“好呀，我等你。”
陈烬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腕，摸到了一些突起，像疤痕，他赶紧把人的袖口拉上一点，漏出了底下还带着一半血痂的伤口，不像是不小心碰出来的。
更像是被人用皮鞭捆绑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金智羽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十分平和的说：“我追的那个明星嘛，罗道恩，我去了他的签售会，有几个特别疯狂的粉丝，拿鞭子来的，我被扇到了，嘿嘿。”
金智羽笑的太赤诚，陈烬熟虑片刻，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
陈烬笑的更温柔了，“智羽，谢谢你，真的。”
沉寂的脚步声响起，这次更重更明显，军靴在地上一磕一磕的，瓷砖地跟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步都像是在泄愤。
霍连声走到门口，扶着门，右手紧握成拳，垂在身旁，背对着陈烬，留给他一个阴森森的背影。
陈烬蜷着略有些汗湿的手，怔怔的看着他，等着霍连声发话。
但霍连声只是略微抽缩了一下脊背，随即又直起来，五指紧抓着门把手，轻轻关上门，走了。
陈烬躺在病床上，听着和心跳声渐渐共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霍司令怎么了？”金智羽握着自己的手腕，问道。
“可能有事吧……”他安详的闭上眼睛，“智羽，我挺好的，你……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自己静静……”
“真的吗？你看起来还不是很好。”金智羽皱眉道：“吵架啦？”
陈烬轻笑，霍连声单方面跟他不满意，他没资格也没立场跟他典狱长生气，他一直觉得他是个很理性和聪明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说，但他独独猜不透霍连声的心思。
他都这样了，进来的时候还那样吼他，就这么不喜欢他吗？
心脏像被人抓住了一样，痛苦不得解脱。
他强装镇定，无论如果，不能失了体面，“不懂，我没心思跟他吵架，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他了。”
“啊？”金智羽惊讶地说：“怎么可能，你喜欢了那么多年！”
“长度够，浓度不够。”陈烬咽下苦涩，淡淡道：“而且他经常呛我，对我也不太好，不喜欢了很正常，哎呀你就别纠结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快去忙你的吧。”
金智羽想再问问，但看着陈烬坚定的眼神，最终只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嘱咐他照顾好自己，他点点头，目送金智羽离开了。
一扭头，床头的柜子上有两杯一摸一样的水，其中一杯只剩下一半儿。
陈烬默默在心里感激着他，实在没精力猜霍连声的脾气，尽管有些哽咽，但很快便调整好心态。
他闭上眼睛，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都犹如胶片电影版在眼前交替浮现，他要把这些细枝末节穿成一条条片段，再去寻找更多的剪影，把他们拼接在一起。
他现在可以肯定，那天出现的人，与他父母失踪的案子有密切联系，但是霍连声说错了。
他并不觉得那个人想要他的命。
在没把那把刀插进黑衣人手臂之前，那个人更想把他捆起来带走，出手也不重，甚至都避着要害，不然他那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挺那么长时间。
他试着激怒黑衣人，逼他出手，果然如他所料，被他插了两刀都没直接拧断他的脖子，而是折磨他让他缺氧窒息，陷入昏迷。
他尝试着调动五感，努力的记起有关那个黑衣人的细节：
戴了帽子，看不清脸，有胡茬，嘴角有疤。
手臂有力，动作干净，很专业。
铃铛红绳……
熟悉又遥远的只存在记忆中的声音。
身上有特别大的鱼腥味儿……
喉咙的灼烧感重新席卷了他的整个下颚，那股并不存在的呛人的味道卷土重来，逼的他想吐，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深呼吸两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那种味道很熟悉，藏在他记忆深处，应该是小时候经常闻到的味道……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心率骤然加快，检测仪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那不属于地球！
“咔嗒——”
门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又怎么了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