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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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闻一路没说话，他将梁洵架到车子的后排，关上门，在外面等代驾。
他透过窗户玻璃看坐在车里的梁洵，看不太真切，但林声闻也知道他多半已经上半身红透了，像个虾子。
代驾没多久就骑着自行车过来接应，把自行车折叠了放进林声闻车子的后备箱里，又上了驾驶座，林声闻这才也坐进后排，发现梁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睡得不怎么稳，梁洵眉头锁紧，睫毛不安分地颤动着。
林声闻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靠了一些，他本意是想让梁洵倚在他身上，好睡得更舒服一点，但他如意算盘还没打上就已经破产。梁洵将自己蜷缩起来，把脑袋抵在了他那一侧的车窗边沿。
林声闻知道他不是真的睡着了，而是因为酒劲上来，近似于昏睡过去的状态。如果现在触碰到梁洵，他一定能感受到他那节奏极快的心跳和高热的体温。
可林声闻不动声色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梁洵误会了很多事。林声闻的防备心很难一下卸下，于是他选择对梁洵隐瞒他自己的很多信息，他本来以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但他却后知后觉原来他的所谓“正常”，在梁洵那里，只可能被归进“不正常”。
林声闻看向车窗倒影里梁洵的紧闭着的双眼。
好难。他从来没有觉得做什么事这么难过，林声闻太阳穴忽而刺痛，转瞬即逝。
车子里很安静，代驾无声地驾驶车子沿设置好的家庭地址导航前进，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抵达大江月华公寓楼的地下车库。
他和代驾结算了费用，正想要伸手搭在梁洵的肩膀上将他唤醒，梁洵却自己睁开了眼睛。
“到了？”
梁洵的眼睛很红。眼白的部分迸出几根血丝，有粗有细，将底色染成红粉色的，林声闻上次看到眼睛这么红的生物，还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他眼睑上下闭合，再睁开，像是哭了很久似的。事实上他的眼眶里确实湿润。
梁洵眨了眨眼睛，难以聚焦一般，盯着林声闻许久，才又问。
“我问你到了没？”
他喝了点酒，语气和平时有着相当大的区别。林声闻趋向于相信现在用着柔软声线说着凶巴巴的话的梁洵，才是梁洵真实的模样。
如果说一开始梁洵是因为忌惮自己和他之间有一层甲乙方的关系在，所以才用相当公式化的态度对待他，可在他已经签了大江月华的合同之后，这一层身份的障碍早该消弭才对。
梁洵为什么还对他相敬如宾？
除非，梁洵从来就没把他摆在“朋友”这个身份上看待过。
林声闻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吻上了梁洵的嘴唇。
那柔软的唇瓣温温热热的，林声闻回想起他小时候唯一一次破了父母的戒律，在校外买了一包桃子味的软糖，也是这种触感。
他拥紧了梁洵，这具身体像即将喷发的活火山，炽热透过衣物，传达到林声闻的心脏，现在他的心跳也要和梁洵同频，交换岩浆流淌般的亲吻。
“唔……”梁洵咕哝一声，挣扎着想要推开他。
下一秒，他湿漉漉的眼睛终于舍得聚焦，他望进林声闻的眼睛里，用了好一会儿确认面前的人是谁。
然后放弃了挣扎。
——梁洵加深了这个吻。
……
梁洵一觉睡到早上九点，他在半梦半醒准备起床之际，一般都会习惯性地伸个懒腰，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屈起的腿一伸直，就好像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奇怪的是那东西竟然还有那么点弹性，梁洵情不自禁地又踹了一脚。
直到他听到一声闷吟。
“嗯……”
梁洵骨子里为数不多的危机意识终于出来掌握全局，他猛然惊醒，一睁眼，面前是一张漂亮得人神共愤的脸。
房间里灰白色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合，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描摹着林声闻的五官，他那纤长的睫毛都在泛着暖色的光感，梁洵眼睛都看直了。
但这不对劲。
他怎么会和林声闻躺在同一张床上？昨晚发生了什么？等等，他刚才踢到的……不会就是林声闻吧。
梁洵抱住自己突然疼痛回笼的脑袋，脑海里闪回了他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记忆。
……他和林声闻呛声，指责林声闻骗自己。
天哪，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说话，而且当时许亦茗和裴宁也见到了他的糗态，梁洵一想到这里，头痛得更厉害了。
林声闻缓慢转醒，他睁开眼睛，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这才将目光对向梁洵。
“早上好。”
林声闻解释道。
“你昨天喝多了，我把你扛回来，实在也有些累，没来得及把你送回你房间。”
林声闻的话堪称冠冕堂皇，理由给的相当充分，梁洵根本挑不出任何刺来，他和林声闻四目相对半晌，败下阵来。
“……不好意思。”
林声闻轻笑了一声：“不是酒量一杯倒吗，还虎口夺酒。”
也许是因为刚醒，林声闻的嗓音相当低沉，带着些许黏着感，梁洵都快要溺死在其中。
“我太冲动了，”梁洵摁住自己的后脑勺，问，“我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吧，虽然现在问有点晚了但是……”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林声闻眼皮一跳。
“对不起……”
林声闻摇摇头，坐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看梁洵，因为他的动作，有一半被子被掀了起来，梁洵侧躺在床上，姿势活脱脱像安全出口上的小人图示。
林声闻哑然失笑。
梁洵心里天都塌了，他想，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林声闻这么笑他，他撑着床垫也坐起来，从床沿下去。
“我回次卧了。”他闷闷地说。
林声闻却伸手捉住了他。
“去洗个澡吧，昨天我只把你带回来了，你倒进床就昏睡过去了，我给你煮个解酒汤。”
梁洵的手探下去，轻轻按在了林声闻的手背上。他皱着眉头，问林声闻：“如果我问你，我到底做了什么，你会如实回答我吗？”
林声闻点点头。
“你想问的是我第一次在那家酒吧见到你，还是昨晚的事？”
梁洵想了想：“能都告诉我吗？”
林声闻于是复述了上个月18日他和梁洵初遇时的事。他坦言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投怀送抱的人就是梁洵，后来梁洵带他去实地看房时才认出他，没想到梁洵竟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对前一晚的事，林声闻却是挑着真话讲的，他没有提起自己未征得梁洵同意就亲吻他的事——林声闻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称得上是非常不道德。
他看着梁洵在他叙述的过程中逐渐飘红的耳朵和脸颊，火上浇油地又添了一句：
“你昨天醉了，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没那么生硬。”
林声闻接着请求：“就以平常的状态和我相处吧，梁洵。”
梁洵愣在原地良久，终于憋出一个微弱“好”。
梁洵被林声闻撵去浴室洗澡，梁洵不疑有他，等冲完澡，要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睡衣进来，他纠结着到底要裹着浴巾出去，飞速跑进自己住的次卧，还是丢脸就丢脸满载，呼叫林声闻给他递一件睡衣。
老实说，今天的林声闻搞不好真的会做后者的事。
梁洵的纠结耗费了太多时间，林声闻都已经煮完了解酒汤，又洗手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见梁洵迟迟不出来，还以为他身体不适，林声闻走到盥洗室门口，敲了敲门，可梁洵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林声闻当然不知道梁洵的内心斗争，他等待了三十秒不到，就判断梁洵可能有危险，没有半点犹豫地推开了门。
梁洵将毛巾围在腰上，出神地思考着最佳解决方案，结果方案没等到，等来了破门而入的林声闻。
林声闻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蕴藏了太多东西，但林声闻很快又将视线移了回去，梁洵无处搜刮林声闻的念头，他无助地回看林声闻，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
他无从得知林声闻看他的那一眼，瘦骨嶙峋的躯体就像在林声闻胸口划了一刀一样。
林声闻骨子里有些控制欲——搞笑的点就在于，他将自己的控制欲控制得很好，很少会将自己的控制欲倾泻到他人身上，顶多只是加倍返还到他自己的事业生活中去。
梁洵是什么身份、究竟该算是他的什么人，这回事先暂且不论，但就算是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共住一个屋檐下，林声闻在这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梁洵的瘦削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
他作为医生也好，作为林声闻这个人也好，被激化出来的控制欲快要收不回去了。
林声闻深呼吸一次，闭上眼，眼珠在闭合的眼睑下转了一圈，好让血液能够在短时间内得到效率更高的循环，林声闻对他说。
“我给你拿睡衣，穿好出来。”
他那双桃花眼在这时候显得相当凛然，好像带着那么一丝懊恼似的。
梁洵听到他问自己。
“梁洵，你是不是没在好好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