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即使当时你知道，你还是会选择一条正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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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
林景川不想坐着跟他聊，这样实在是有些放松，他怕又掉入经辉的话术陷阱里。面对经辉他必须打起120分精神！所以他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正对着的公寓花园。华灯初上，零星有些人在散步，植物与人一片祥和，他又平静了许多，生出一些勇气与自信。
经辉紧跟在身后站到他身边，“当年我是做错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景川没说话，侧过头看向经辉，经辉盯着他，眼里不像平时那么淡然，有些愧意与犹豫，“我没有喜欢上别人，那时候我只喜欢过你。”
林景川愣神，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强调十几年前的喜欢与不喜欢。
“我打了严肃之，他明面上不敢再对你动手，但他为了报复我，把我们的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就连老师都轮番敲打我。我受不了那种压力。”
他低下头，再次抬头眼睛都红了，停顿了很久才接着说，“对不起，景川，我不该抛下你，我不知道你会经历这些，如果我知道你18岁就离家了，一定会来找你。”
林景川下意识冷笑，“你只是承受流言蜚语就受不了，我几乎众叛亲离，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经辉眼里的悲意更浓，林景川心里突然很难受，竟生出一丝想做些什么，不让他伤心的冲动，但只顷刻间终于被理智压过。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往事，这些事他好不容易放下，如今他只想过得轻松一点。
他冷静了一下才说，“这几件事我现在才知道，谢谢你为我出头，弄脏了你这个好学生的手。”
经辉忽略他话里的讽刺，继续说，声音却比刚才要无力得多，“景川，你知道吗？那天我在你身后，看着你一直坐在那里，很想上去拥抱你，但我心里很矛盾，我第一次感到挫败，觉得我没办法对你负责。后来暑假我打你电话又怎么也打不通，听说你考得不错，我以为你过得很好。”
林景川这才愕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有件事你说错了，即使当时你知道，你也不会来找我，你还是会选择一条正路。”
纵使经辉思维再怎么敏捷，反应再怎么快，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他们两家相隔那么近，如果他当初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要走到街区的另一边，敲开那扇门就能发现，可是他偏偏没有，“我当时没有能力保护你，也很害怕根本承担不了压力。”
他嗤笑一声，他不想他将过去的事，说得如此不堪，“陈年往事，说出来你也不嫌丢人。”
如果不是重新遇到，他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丝毫愧疚吧？
林景川心想，当初他是恨过经辉，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相信经辉的选择没有什么错。他们都太年轻了，就算一起与全世界对抗，最终结果也只是让另一个小孩重复陷入绝境里，于事无补。
可是他不恨不代表要爱，恨与爱之间还有很长的沟壑。理智上他可以谅解经辉的选择，心里却还是忘不了被留在原地的那种孤立无援感，所以如今偏偏不想和经辉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只是过去。
他抬起头，垂眸露出蔑视的眼神，“难道你现在就有能力了吗？”
“你别忘了，你刚从学校出来一年，之前应该也没有和男的谈过恋爱。无论是哪方面，你和过去没有任何两样。先不说我喜不喜欢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跟你这种白纸在一起。”
经辉听他这么说反而有些放心，他敏锐地发现林景川的关注点不在过去而是现在，也就是说他不是不能原谅他，他们之间的阻碍，已更多在于林景川的犹豫。
他想起前段时间林景川安慰他社会化差异那番话，心内又一喜故意忽略前半截质问，“我是才出来一年，但上学期间我就和导师合作项目赚钱。前不久我申请到政府人才计划，加上公司按照高级专家给我开的总包，薪水加股票，我赚得不少。”
林景川有些想笑，他竟认为他在暗示钱的问题。
他丝毫未察觉林景川的反感，继续云淡风轻式诡辩，“至于经验上，是，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和别的男人谈过恋爱，但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我已经快三十了，既然现在能对你说这番话，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左右我公开和谁谈恋爱吗？”
林景川侧过头紧紧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经辉大放厥词，他此刻和那些自信满满却又十分普通的男人毫无二致。
“从没发现你脸皮有这么厚。”
他笑笑越来越靠近他，几乎贴在他耳边说，“这十几年我变了很多，会有更多惊喜等着你慢慢发现。”
他越来越过界，完全没有应该遵守的社交距离的概念，“我会比你任何一个前任和相亲对象都要做得好，你想要的你喜欢的，我都能捧到你面前。”
“...”林景川急切地偏过头躲开他，怒极反笑，他觉得经辉疯了，完全听不进他的拒绝，一味沉浸于为他编织一个他不感兴趣的所谓美梦。
这么一想，林景川完全没脾气，他只得说，“我承认你是很优秀，可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呢？如果我只是想找个人过日子，为什么不跟新辰在一起，他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对我好，我何必找你给我添堵？”
一般男人被强行拉着与其他男人对比后又贬低，会被激怒慌不择言，两人顺势吵架就会不欢而散，但经辉看穿林景川心思后，整个人都有种从容不迫任你随意的自信，完全不在意被比较，他甚至怀着信念感坚信他最终会和他在一起，于是他说，“因为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林景川被气得半死，敢情他在这说得口干舌燥，这人完全没听进去！
“我喜欢谁我还不知道吗？”
“你仔细想想，重遇之后，你本应恨我，但你根本没有远离我，也许勉强可以用你善良、宽容解释。但几次三番你喝醉了，都对我毫无防备。与我相处的时候，你的放松与快乐不是假的。你的眼神，你下意识动作，保不准你手表都记录了你的心跳，这些都藏不住。你天生性格内向，又对感情要求纯粹，不容易与人建立亲密关系，可是我们毫无阻碍轻易就建立起来了，这不是爱是什么？”，他接着缓缓说，“我想就是你前男友曾雨，你跟他也不是这么短时间内就建立起亲密关系的吧？甚至他跟你在一起三年，也根本不懂你。”
林景川被他说得有些无地自容，他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前面那些话，但他说曾雨和他又是那么准确，令他不禁对自身的判断力产生怀疑，他开始犹豫，一时之间只得沉默以对。又想到经辉此时仍不忘记说曾雨的缺点，心里又生出一丝荒谬，是不是他又中了他的话术圈套，被刻意洗脑了？
“而我只跟你重遇几个月，就能走入你内心，你要不承认你爱我，要不承认我们灵魂契合，或者两者都是。这种灵魂相交本来也是你一直追求的吧？”
林景川根本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以及引申来的遐想，他想阻止这些歪理邪说，“够了，按照你说的，我是个有男朋友还和人暧昧，失恋了立即无缝衔接的人，但我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先前是因为你打着旧同学的名义，做人原则我不可能拒绝你。后来我处于那种情绪崩溃的情况下，任何人那时候来找我，我都不会拒绝。这些都跟你是谁无关。”
“我承认，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人是控制不住心的，你的道德感与意志力让你不会做越界的事，但你能阻止你的感情、阻止你对我心动吗？”
他陷入沉思，经辉趁机凑到他耳边说话，他甚至觉得他在刻意呼出气吹在他耳朵上，他心内有些颤抖，在呼吸加速之前他下意识阻止，“经辉，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
“你不想听，是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口是心非，我靠近你，你还是会心动，对吧？”他作势要伸手按住林景川的脖子，试探他的脉搏。
林景川心生恐惧，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够了，你越界太多次了，每次都踩在我的底线上，我不发脾气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林景川恼羞成怒，经辉收回手，笑着对他说，“别生气了，我的话你好好想想。”
林景川完全耗尽了力气，精神状态极度疲惫，不想再跟他继续这场对话，他转身走向书房，“新辰，我们聊完了，你送他走吧。”
他压低声音对新辰补充，“和物业说一下，不要再放他混进来。”
他朝林景川眨眨眼，走向经辉，经辉被下逐客令，却丝毫不慌乱也不恼，反而还信步朝他走来。
他对今天的谈话结果似乎很满意，眼带笑意地看向林景川，“我先走了，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