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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大筹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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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年末舞台,三人拿出了足足一周的时间专项排练。为了更隆重更有新意,主打歌往往要重新编曲、加入新的部分,非主打歌和历年作品里也要选出几首编排全新的舞台。三人这些天就几乎泡在公司,仿佛回到了回归准备期单纯又繁忙的练习日程。
大多数时候,往返公司都是从地下车库出入电梯,但这天马传义安排他们从公司正门上下车,从大厅进入。武弃程有些困惑。
竺毅阳和井航对此了然,“每天都有粉丝守在门口,让她们看看我们。”竺毅阳解释到。
井航补充:“最近我们行程少,但她们投票挺辛苦的。去打个招呼。”
“啊是的。”武弃程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但我没化妆怎么办?”
竺毅阳笑了,“你不化妆也帅啊,担心什么。”说着还顺手捏了捏他的脸,感叹年轻人皮肤就是好。
正说着,保姆车门就开了,粉丝的尖叫声也喷涌进来,热闹但不刺耳,因为他们心怀感激。
竺毅阳先一步起身,脸上还带着刚才说笑的笑容,手顺势拉了一下身边的武弃程,三人陆续下车,小跑着进了公司,路上对粉丝点头微笑示意,整个过程非常快,大概不到五秒的时间。
但这几秒钟给了粉丝莫大的安慰,大多数没有蹲守现场的粉丝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新鲜的哥哥们,接收到了他们的问候,就感觉干劲倍增,一个个更努力地投入到投票大战中。
这几秒钟被拉长了数十倍,流传出上百张精修图。其中有几张拍到了开门那一瞬间亦泱面向启呈的笑脸,还有起身瞬间轻轻拉手的动作,启亦CP有了新糖,圈内一时间欢天喜地。
而在粉丝社群中启亦CP粉扬眉吐气、井亦CP粉黯然失色的同时,楼上健身房里竺毅阳正对着井航的腹肌上下其手。因为年末舞台井航少不了露腹肌,所以最近又跟着健身教练紧急塑形。虽然他腹肌一直存活,但平时训练强度适中在视觉上就不会太夸张,现在要追求更完美的状态。
竺毅阳很是羡慕,那种作为直男对肌肉猛男的羡慕,他太希望自己也能练出那样的肌肉,但为了维持亦泱“国民男老婆”的纤美身段,他只能保持薄薄的一层肌肉,公司安排给他的健身项目多是偏整体线条、提升柔韧度的那种。
井航练器械的时候,身上的肌肉像模型一样活动着,看起来十分有艺术感。竺毅阳戳戳井航的大硬块,又撩起自己的衣服戳戳自己,叹了一口气。武弃程看着觉得可爱又有点嫉妒,脸不红心略跳地也上了手,捏了几把竺毅阳雪白的腰腹。
“下一个搓衣板计划就是你啊,”健身教练调侃地对武弃程说,“但你现在还是瘦,赶快把体重涨上来。”
武弃程应了。他确实是按照食谱吃饭,可能消化还跟不上,一下子吸收没那么快,再加上还在长个子,所以体型看起来还是比较薄。好在肩宽骨架大,不至于显得弱气。
“别闲着了,你去辅助他练器械,去。”教练吩咐着竺毅阳。
于是武弃程也坐上了一个器械,竺毅阳在一旁辅助调试。武弃程想到了一个不恰当的词——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想终有一天自己一定能练出竺毅阳喜欢的身材,而此时此刻他正围着自己转,便已经很幸福。总之现在是快乐的,就充满干劲。都没意识到此时自己脸上洋溢着笑容。
竺毅阳看着武弃程青筋暴起的脖颈和手臂,突然感觉武弃程和年初初见时相比已经长大了很多。之前就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小孩,而现在虽然距离满18岁还有几十天,但已经有了不可忽视的成熟男性的气息。
本来只是单纯地欣赏,看了几秒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无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转头看向这孩子的脸,才发现他脸上喜滋滋的笑意。
“健身这么开心呢?”竺毅阳也笑着问他。
“嗯。”武弃程大方地看着他点头,几大颗汗珠顺着腹股沟滑落,隐没裤腰。
回到宿舍,客厅里堆放的几个箱子和茶几上塑料袋包住的密封盒吸引了三人的注意。虽然宿舍里经常会出现品牌方寄送的礼品,但一般都是包装精美不会这么朴实接地气。竺毅阳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叹了口气。
武弃程好奇地走上前,对着便签纸上上的字念了出来:“黄淑礼寄送”。他疑惑地看向竺毅阳,对方解释道:“是我妈。”
对收到自己母亲寄送的东西这一事,竺毅阳似乎有些无奈和苦恼,只一边叹气一边粗略地翻看。
竺毅阳的母亲一直以来对儿子都十分关切。大到竺毅阳从小的才艺补习班、参加大大小小的青少年演出节目,小到每天吃什么穿什么,都事无巨细地为他准备好、替他做决定。因为老家离GUM集团所在的G市不远,刚出道那会,黄淑礼女士还会隔三差五来到宿舍送东西,后来在公司的干涉下才阻止了她的奔波,改为寄送和电话问候。
竺毅阳能理解母亲的关爱,但自己已经成年、工作忙碌,这样的照顾时常压得他透不过气。
前几个月黄淑礼和闺蜜,也就是巩毓竹的母亲一同到海外度假,竺毅阳才得以清净了一段时间,这下一回家,来自母上大人的密切关爱就又来了。
武弃程沉默地听着,好像是对那个足浴盆的箱子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竺毅阳一边翻着那些密封盒装的家常自制熟食,一边碎碎念叨着,注意到武弃程的专注,哭笑不得地跟他吐槽:“你说,二十岁上下的大小伙子,谁会用足浴盆养生啊?”
武弃程没有回答,有些许冷场,竺毅阳便自己接着说下去,“我妈她就是太操心了,成天……”
竺毅阳猛地停了下来。他想起了马叔曾提及的武弃程自幼无母的身世,一时懊恼地想捶自己的脑袋。
顾不上想太多,本能地直接说出口:“弃程,对不起。”
僵硬了许久的身体动弹了一下,武弃程缓缓抬头,轻声说:“哥,没关系的。我只是觉得新奇。”
竺毅阳分明看见他的眼睛已经发红,长睫毛上泛着泪花。
这怎么会不让人心疼呢?竺毅阳试探着靠过去,见对方没有躲闪,就用力地抱住了他,像抱着一件脆弱的珍宝。被母亲宠爱的孩子永远无法想象没有母亲的孩子的伤,竺毅阳不妄想自己能用言语弥补什么,只是想抱着这个孩子,给他一些温暖。
没什么,这真的没什么。武弃程心里默念着,但很难发出声音。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亲,失去母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连父亲的怨恨也全盘接受。他早就习惯了赎罪。说没幻想过母亲的关爱是假的,但他贫瘠的想象力从未设想过“母亲关爱太多而喘不过气”的情形。
真的只是觉得奇妙,奇妙到感动,感动世间情感的丰富和复杂,感动这命运太体贴,给自己免去这样的烦恼。
不过是自己习以为常的事实,却收获了他不敢肖想的竺毅阳的长久拥抱。
竺毅阳没有说话,但武弃程觉得竺毅阳此时此刻是理解自己的——理解自己需要他。当两颗心脏近到一定程度,是不是可以传递情绪?武弃程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几乎以同样健康平稳的频率跳动着,和他轻拍自己背的节奏一样。
竺毅阳不知道武弃程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也看不见对方的脸。小孩的尖下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有种奇妙的酥痒。不过他好像没有哭,没有变得更伤心,那么这拥抱就是有意义的。竺毅阳不知道他要抱多久,但多久都可以。
思绪有些飘飞,他用尽全力去想象这个孩子的过往,却很难做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有多么少。只是同事关系吗?竺毅阳立刻否定了这个过往的认知。是兄弟啊,我们应该是亲近的兄弟。
后来的一些空闲时间,两人经常互相聊起相遇前的过往。气氛并不沉重,武弃程总是用轻松的语气讲出那些竺毅阳闻所未闻的艰难儿时生活,他说,这一切都是为遇见你们积攒运气。
竺毅阳看着武弃程逐渐褪去稚气渐显英气的模样,觉得他纯粹得像个天使。他虽饱经苦难,但无比干净,而自己虽从小被庇护被安排、几乎一帆风顺,但满身都沾染着庸俗,被磨平了激情。
竺毅阳从此刻开始确信,任何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定会无比怜爱他;而即使没有目睹他讲述这些伤痛,也必定会有无数少男少女愿意赴汤蹈火去爱他,如爱神明。
十二月初,颁奖礼前夕,一行人来到公司开最后的统筹会议。年末这段时间公司异常忙碌,偶像部目前只有AENG一个出道组合,便都围着他们打转。而GUM公司的主要业务之影视组也面临着各大颁奖礼、红毯庆典,还有年终清算,好不热闹。
数据部门先分析了组合当前的形势,认为今年拿大奖的可能性只有40%上下。武弃程不像其他人凭经验有预感,听到这个结论心都凉了半截。竺毅阳注意到了他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安抚。
但数据就是这么冷冷冰冰、不近人情,大公司风风火火的工作效率根本不会给你喘息的空间。
你们在外面是无数粉丝追捧的偶像,在公司里只是这条艺人工业流水线上的员工。
数据组汇报结束,接着是公关组。公关组详细讲解了奖项公布前后的公关方案——赢了,颁奖词怎么说、谁来说,下台后照片怎么拍、社媒怎么发;输了,在观众席怎么管理表情、结束后社媒怎么发、怎么安抚粉丝……包括要买的热搜和可能出现的热搜的运营备案、可能和哪些艺人有交集以及互动需要注意的事项等等,事无巨细,以备万无一失。
粉丝眼里偶像的修养和高情商不能说是假的,但这只是他们能看到的表层,看不到的背后是整个庞大的工业体系,像一台巨大的精密仪器,环环相扣,凝聚着几十上百人的才能和谋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