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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 10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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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外的区域被巧妙设计成蜿蜒的走廊和一个个由高大绿植形成的半封闭小空间。茂盛的散尾葵、宽大的龟背竹叶片构成了天然的隔断，灯光幽暗，只有地脚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得植物影子幢幢。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气息，与不远处包间传来的隐约喧闹形成对比，显得此处格外静谧而私密。
楚萧和猛胜站在一丛茂密的凤尾竹后面，身影几乎被巨大的叶片完全遮掩。猛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楚萧能听见：
“楚经理，都按您的安排布置好了。周天下午，我们依照您的吩咐，以您和您爱人的名义，向那家孤儿院表达了想收养一个男孩的意向。他们很热情，已经安排了时间，让您周日下午两点进去看孩子。”猛胜的措辞谨慎而隐晦，但神色严肃，透露出事情的严肃性。
楚萧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冰冷的寒光。他微微颔首：“嗯，知道了。”
“到时候，我会带人在孤儿院附近接应，确保万无一失。”
楚萧却摇了摇头：“不至于。光天化日，他们还没那么大胆子，敢明目张胆地绑人。”
“安全第一。”猛胜坚持道，随即想起另一件事，眉头微蹙：“对了，还有件事。最近跟踪那个皮条客陈强的人发现，陈强和顾宏山的太太侯曼，私下里也有过接触，就在前天晚上，一家很隐蔽的咖啡馆。”
楚萧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诧异和深思：“侯曼？”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和陈强扯上关系？难道是……侯曼察觉到了顾宏山那些龌龊事？”这个可能性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意图。只是确认了他们有过会面。”
楚萧沉吟片刻，果决地指示：“这件事先留意着。目前的重点还是盯紧顾宏山和陈强这条线，以及所有与他们有异常接触的人。一旦周日确认了情况，掌握了证据，势必将所有涉案人员一网打尽。”
“明白！”猛胜郑重点头。
就在这时，楚萧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轻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对猛胜使了个眼色。猛胜立刻会意，低声道：“那我先回包间了。”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植物阴影中，迅速离开。
楚萧这才接通电话，将手机贴近耳边，身体放松地靠向背后的墙壁。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陈游那熟悉带着调侃的声音：“哟！楚大经理！您这离家出走体验生活也该有个期限吧？我这眼睛都反清复明了，您老还不打算回巢啊？”
楚萧被他的用词逗得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低声回应：“我这不是体谅你们，怕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么？”
“屁话！”陈游在电话那头笑骂，“明天！明天必须滚回来一趟！顺便把你那位藏得严严实实让我们好奇得心痒痒的心上人也带上，让哥们儿给你把把关，我亲自下厨，你再不回来，你这窝都快被我和小叶子发展成革命根据地了！”
楚萧轻笑出声：“行，我知道了。”
“得嘞！说定了啊！晚饭！中午就别指望了，我家小叶子周末不起床的优良传统不能破！”陈游叮嘱道。
“知道了。”
就在他通话即将结束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另一片茂密的绿植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闪了进去，正是刘倩和方同，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楚萧的存在，迫不及待地躲进了植物的掩体后，就开始压低声音交谈。
楚萧无声地挂断了电话。他身体依旧靠在墙上，他屏住呼吸，借助植物的遮挡和昏暗的光线，将自己完美地隐匿在阴影中，他的目光穿透叶片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刘倩脸上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方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的脸颊。
“喂！我可是帮你问好了啊！我哥，顾杰！他亲口承认的，喜欢男的！”
方同显然被这个确切的消息震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都结巴了：“真……真的？！杰哥他……他真是啊？！”
“那还有假，我骗你干嘛！”刘倩白了他一眼，继续兴奋地指点：“我让我哥就在后面那个放备用植物的仓库等着呢，就这条道一直往里走，看到个金属门推开就是。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我哥主意的？藏得够深的啊！”
方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泛起红晕，眼神飘忽：“就……慢慢就喜欢上了呗。杰哥他……宽肩窄腰大高个，气质又好……有一次一起出差，在酒店游泳……我的天，那身材……胸肌、腹肌、人鱼线……”他说得有点忘形，眼神都直了。
“哎哎哎！打住打住！”刘倩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脸嫌弃，“再说下去你鼻血都要飙出来了，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我哥表白吧，我可提醒你，我哥眼光高着呢，可不一定会答应你哦！”
方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豁出去的坚定：“没事！总要试试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行！那你好好组织下语言！我等你凯旋！”刘倩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躲在暗处的楚萧，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当听到方同用那种充满渴望的语气描述顾杰的身体，甚至开始策划表白时，他眼底原本还有的温和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暗和凛冽的寒意。
他没有再听下去。就在刘倩和方同还在那里窃窃私语、谋划着“表白大计”时，楚萧已经悄无声息地转过身。
储藏室里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植物根系和淡淡肥料混合的气息。高大的金属架子上层层叠叠摆满了各种盆栽，有些生机勃勃，有些略显萎靡。
顾杰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轻轻拨弄着一盆绿萝垂下的叶片，心思早已飞回了喧闹的包间。听到身后金属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他下意识地转过身，当他看清逆着走廊微弱光线走进来的人影时，脸上的表情瞬间被惊讶取代，眼睛微微睁大：“楚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楚萧反手轻轻带上门，却并没有将它完全合拢。他踱步走进这间充满植物气息的房间，脸上没有任何往常的笑意，目光沉沉地落在顾杰脸上，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怎么？这个地方……只有你能来？还是说……你在等什么……别的人？”
顾杰被楚萧这不同寻常的冷淡和直接问得怔了一下。他察觉到楚萧情绪不对，但还是老实回答：“刘倩那丫头，神神秘秘地拉我到这个地方，说明天晚上小姨家吃饭，舅舅过来了。就这事儿，非得把我拉到这儿来说。”他顿了顿，看着楚萧依旧紧绷的脸，又补充道：“哦，她还拐弯抹角地问了我……是不是喜欢男的。我承认了。”
“就这些？”楚萧追问，向前逼近了一步。
“就这些啊！”顾杰有点无奈地摊手，“然后她就让我在这儿等她，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经兮兮的。”
楚萧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缓缓走近。他看似随意地移动着脚步，不经意间与顾杰交换了位置。现在，楚萧背对着那扇虚掩的门，而顾杰则变成了面向室内，将后背完全暴露在门口方向。
“那你呢？”顾杰终于忍不住反问，看着近在咫尺的楚萧，“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楚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抛出另一个问题：“你承认喜欢男的，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顾杰一愣，老实承认：“她……她也没问这个啊。”他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她要是问了……我……我能说吗？我能说……那个人是你吗？”
“当然能。为什么不能？”
顾杰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怎么说？说完了，她要是继续追问呢？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正经男朋友？还是……见不得光的情人？是等待你分手的备胎？还是随时可以结束的炮友？这些念头像乱麻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介意？”楚萧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轻声问道，眼神深邃。
“说实话……我介意啊。”顾杰被他一问，索性豁出去了。他想起楚萧转动戒指的样子，心里积压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赌气：“我连你正儿八经的男朋友都不是，你要不要……干脆去问问你那位正主？问问他介不介意……你再多一个男朋友？”他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倔强地别开了脸。
出乎意料的是，楚萧听到他这番带着醋意和抱怨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过顾杰微微泛红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宠溺：“真可爱。”
“可爱你也不爱啊……”顾杰小声嘟囔着，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和酸涩。
就在这时，楚萧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门缝外地上那道悄然出现的影子。他目光一凛，迅速重新聚焦在顾杰脸上，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而充满诱惑。他向前倾身，拉近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道：“接吻吗？”
“啊？”顾杰完全没反应过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一脸懵。他瞪大了眼睛，困惑地看着楚萧，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楚萧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再次扫过门口，然后重新落回顾杰写满问号的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致命的温柔和引导：“方同……就在门口。你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顾杰，他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开始“咚咚咚”地狂跳起来，速度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你是我的……楚萧说我是他的！这句话的冲击力和无法抗拒的诱惑，将他所有的犹豫和顾虑都冲散了。
“你……你不怕吗？”顾杰声音微颤，最后一次确认，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想吗？”楚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那双深邃得如同漩涡的眼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重复着这个致命的问题。
不再需要任何犹豫！
顾杰立刻向前迈了一小步，彻底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唇主动地印上了楚萧微凉的薄唇。
楚萧在他吻上来的瞬间，并没有闭上眼睛。他一只手自然地环上顾杰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托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回应得既温柔又带着占有欲。然而，他的目光却越过了顾杰的肩膀，冰冷地投向那扇虚掩的门缝，与门外那双因极度震惊而瞪得溜圆、写满了破碎和难以置信的眼睛，隔空对视了一瞬。那眼神像把刀子，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他是我的，别碰。
门外，方同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直地站在原地。他透过门缝，清晰地看到了里面那两人紧密相拥、吻得难舍难分的景象。顾杰那主动献吻的姿态，楚萧那充满占有欲的回应，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中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震惊和被发现秘密的惊慌、以及暗恋瞬间破灭带来的痛楚，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凉。他们……他们早就……是他来晚了一步？还是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他插足的余地？无边的失落和苦涩，瞬间将他吞噬。他再也无法忍受，踉跄着后退一步，像逃离噩梦般转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昏暗的走廊深处。
而那个带着宣示主权意味的吻，仍在继续。
那个漫长而炽热的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榨干才结束。分开时，顾杰意犹未尽地又凑上前，在楚萧被吻得微微红肿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甚至还带着点调皮地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楚萧被他这小动作逗笑，伸出拇指，轻轻摩挲着自己湿润微麻的唇瓣，眼神里带着纵容的戏谑：“就这么想吃？嗯？”
顾杰得意地一扬眉毛，理直气壮地回答：“好吃！当然想吃！”他的目光大胆而炽热，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
“哦？”楚萧挑眉，故意追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顾杰说着，手就不老实起来，指尖悄悄滑向楚萧那个因为长时间亲吻而变得格外明显的隆起，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挑逗和暗示，“看来……某些人，也饿得很嘛……”
楚萧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腕，声音有些沙哑：“好了，别闹。先回包间，把场面应付完。然后……回家。”
顾杰这才乖乖收回手，脸上却笑开了花。他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哎，刚才……方同真在门口啊？”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好奇。
“怎么？不信？”楚萧牵起他的手，朝门口走去。
“不是不信……就是奇怪，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顾杰任由他牵着，嘀咕道。
楚萧停下脚步，侧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顾杰一脸茫然。
“你那个小助理，或许……对你有点超出上下级的心思。”
“怎么可能！”顾杰下意识地否认，但随即他猛地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楚萧：“等等……楚萧，你刚才……你是在……吃醋吗？！”这个发现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楚萧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睛，坦然承认，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是啊。”
“噗~~哈哈哈！”顾杰再也忍不住，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心情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直冲云霄。楚萧为他吃醋，这个事实比任何情话都让他开心。
楚萧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推开门，牵着他沿着来路往回走。穿过依旧绿意盎然的走廊，甚至遇到零星晚归的客人和服务员，楚萧始终没有松开手。顾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度，心里甜得像是灌了蜜，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直到走到包间门口，即将面对众人视线时，楚萧才不得不松开了手。顾杰心里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满足。能这样公然牵手走过一段路，已经让他无比欣喜。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间。楚萧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顾杰则下意识地用目光快速扫了一圈，方同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空酒杯，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显而易见的失落和颓丧之中，与周围即将散场的轻松氛围格格不入。顾杰心里微微一动，但立刻坚定地移开了视线。以后必须和方同保持距离，虽然楚萧为他吃醋让他高兴得想原地蹦起来，但他绝不敢用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事情去试探楚萧的底线。万一……万一楚萧觉得麻烦，转身走了怎么办？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敢冒。
楚萧没有看方同，他环视了一下略显疲惫的众人，拍了拍手，温和地宣布：“各位，时间不早了，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吧。这个月辛苦大家了，回去好好休息。后续工作，我们保持沟通。”
他的话音落下，标志着今晚的聚餐正式进入尾声。
众人纷纷起身，互相道别，声音里带着酒后的松弛和一丝不舍。
“楚经理再见！”
“顾经理辛苦了！”
“大家路上小心！”
“后会有期！”
场面一时有些纷乱，夹杂着椅子挪动的声音、拿外套的窸窣声和最后的寒暄。
很快，人群开始向餐厅门口移动。夜晚的凉风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一振。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等待代驾或打车的人。
开了车的几个人，包括顾杰和楚萧，都站在路边，用手机联系着代驾。没开车的人则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挥手拦着出租车，或者用打车软件叫着车。
刘倩发觉到了方同的异常。她看了看魂不守舍的方同，又瞥了一眼正和楚萧站在一起等代驾的顾杰，心里明白了几分。她快步走到方同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方同，咱俩顺路，一起打个车走吧？让我哥他们等代驾好了。”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方同的胳膊，朝一辆刚刚停下的出租车走去。
方同似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是机械地跟着刘倩，钻进了出租车。车子很快汇入车流，消失在夜色中。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最后，餐厅门口只剩下顾杰和楚萧两人，并肩站在微凉的夜风里。
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很快，一辆贴着代驾标识的小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代驾司机利落地下车，接过楚萧递来的车钥匙。
楚萧拉开后座车门，示意顾杰先上。顾杰弯腰钻了进去，楚萧紧随其后，也坐进了后座。
代驾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入车道。
车内空间狭小而私密，顾杰终于忍不住，悄悄伸出手，覆盖在了楚萧放在腿边的手背上。楚萧没有躲开，反而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紧紧相扣。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夜景。路灯的光带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流动的线条。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安宁，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淌。今晚所有的喧嚣、试探、醋意和甜蜜，最终都沉淀为这掌心相贴的温暖，和一份共同归家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