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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烬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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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之处》的发布会
“你们先回避一下!我与肖先生有话要说。”
顾言之进入化妆间,支走化妆师后。
门被轻轻带上。
狭小的化妆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紧绷。
“顾总,发布会马上开始,有什么话……”肖煜说道。
顾言之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缓缓睁开眼的肖煜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镜头前的温和,而是剥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里深沉的、近乎偏执的侵略性。
肖煜从镜子里看着顾言之,眼神冰冷:“有什么事,就说。”
顾言之低低地笑了起来,他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肖煜的椅子背后,双手随意地撑在化妆台边缘,将肖煜圈在了他与镜子之间。
他俯下身,靠近肖煜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情人呢喃般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肖煜,你以为那一拳,就结束了吗?”
“不,那只是开始。”
他的气息喷在肖煜的耳廓,带着灼人的热度。
肖煜的身体瞬间僵硬,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顾言之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得寸进尺。
他的一只手从化妆台上抬起,并未直接触碰肖煜,而是缓缓地、极具暗示性地拂过肖煜椅背上搭着的、属于沈渊戏服的一条白色丝质腰带,指尖暧昧地缠绕着那柔软的布料。
“这场戏是拍完了,但我们的戏,还没完。”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目光透过镜子,贪婪地描摹着肖煜紧绷的侧脸线条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突然,他拿着那根腰带的手向前一探,冰凉的丝绸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擦过肖煜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如同毒蛇滑腻的爬行。
肖煜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被顾言之提前预判,用腰带虚虚地绕了一下他的手腕,虽未捆紧,却形成了一个充满象征意义的禁锢姿态。
“你看,多配你。”
顾言之的唇几乎要贴上肖宸的耳尖,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却又冰冷如铁。
“无论是戏里的沈渊,还是戏外的你,都适合被……好好珍藏,或者说,好好束缚。”
肖煜的呼吸骤然急促,屈辱感和怒火交织,让他眼底泛起血丝。
他猛地转头,想挣脱那象征性的束缚,厉声道:
“顾言之!你放开!”
“放开?”
顾言之嗤笑一声,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捏住了肖煜的下巴,力道之大,让他无法轻易挣脱。
他的拇指,带着一种狎昵的、不容反抗的力度,重重地摩挲过肖煜刚刚被化妆师精心描绘过的下唇,将那抹淡色蹭得有些凌乱。
“这双唇,在戏里冷得像冰,在戏外嘛………”
顾言之的眼神暗沉,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紧紧锁住肖煜因震惊和愤怒而睁大的眼睛。
“却只会对我说出拒绝的话。真让人……不甘心呐!!!”
他的拇指继续施加压力,仿佛要碾碎那份抗拒,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肖先生,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只能发出我想听到的声音。”
这充满占有欲和性暗示的触碰与言语,让肖煜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他从未受过如此直白的、带着羞辱性质的侵犯!
“你真是个疯子!”
肖煜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猛地挥开顾言之捏住他下巴的手,同时也挣脱了那根缠绕的腰带。
他霍然起身,把顾言之推坐在沙发上,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言之比他稍高一些,但此刻他站着居高临下地怒视着顾言之,眼中是毫不屈服的火焰。
顾言之对于他的暴怒似乎非常满意,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挥开的手,仿佛刚才那番逾矩的举动只是随手拂尘。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副宁折不弯的样子。”
他忽然起身,动作快得让肖煜来不及反应,一把将他拽入怀中,钳住他的手腕按在沙发背,另一只手猛地扣住他的后脑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吻了下去。
那吻带着侵略性,辗转厮磨,像是要将他吞噬。
肖煜瞳孔骤缩,拼命挣扎,可顾言之的力气大得惊人,禁锢让他动弹不得。
唇齿间的纠缠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令人窒息的占有欲,肖煜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只能感受到顾言之在他唇上留下的、带着惩罚意味的印记,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疯狂的掌控。
这一切还的从肖煜跌落神坛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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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雨,冰冷地敲打着车窗,将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冷漠的色块。
车内,肖煜靠在椅背上,帽檐压得极低,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和线条紧绷的下颌。
他像一尊失去生气的雕塑,与窗外那个他曾叱咤风云、引无数粉丝尖叫狂欢的世界彻底隔绝。
司机大刘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车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雨刮器机械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噪音。
车子没有开回肖煜之前位于市中心顶级公寓小区——那里早已被闻风而动的记者和情绪激动的粉丝围堵得水泄不通。
而是七拐八绕,驶向城市边缘一个老旧、管理松散的小区。
这里狗仔不易蹲守,租金也便宜得多。
“煜哥,到了。”
大刘停稳车,声音干涩。
肖煜仿佛被惊醒,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缓缓抬头,透过墨镜看了一眼窗外斑驳的居民楼,喉咙滚动了一下,推开车门。
冷风裹挟着雨丝瞬间灌入,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拎起简单的行李袋,低着头,快步走向单元门。
大刘连忙拿起伞跟下去,替他挡雨。
电梯坏了他们只能走阴暗潮湿的楼梯。
声控灯时亮时灭,墙壁上满是涂鸦和小广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灰尘混合的气息。
每上一级台阶,肖煜都觉得像是踩在自己的尊严上。
曾几何时,他出入皆是五星级酒店、私人会所,前呼后拥,而现在……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涩滞的声响。
推开房门,一股沉闷的、混合着外卖食物馊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是一套一居室,家具简陋,地上散落着杂物,窗帘紧闭,显得压抑而绝望。
大刘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试图让气氛轻松点:
“煜哥,这地方是旧了点,但挺清净的,你先将就住着,避避风头。公司那边……”
“公司?”
肖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带着浓浓的讥讽。
“哪个公司?是那个发声明说‘尊重事实,暂停一切合作’的公司?”
还是那个第一时间收回所有资源,恨不得把我踩进地底永世不得超生的公司?”
大刘一时语塞,脸上露出愤懑又无奈的神情:
“李姐她……她也有她的难处,老板直接施压……”
“难处?”
肖煜猛地摘下墨镜和帽子,狠狠摔在沙发上。
他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苍白憔悴,但那双曾经璀璨如星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愤怒和绝望的火焰。
“刘栋,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我肖煜给公司赚了多少钱?带来多少资源?”
“就因为我拒绝了王总那个脑满肠肥的侄女,不肯陪她去什么私人酒会,就要这样往死里整我?!”
“那些黑料,十有八九都是公司放出去的!他们养的水军带节奏带得最凶!”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觉得我不好掌控了,不听话了,就想废了我!还要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用我的‘丑闻’给公司其他新人炒热度!这就是资本!这就是我他妈拼死拼活卖命的公司!”
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无力感。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声音变得哽咽:
“还有那些人……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那些合作时笑脸相迎的导演、制片……出事之后,电话不接,微信拉黑……哈哈哈……真是现实啊……”
“对不起啊!大刘,我情绪有点不好!”
大刘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彻底击垮的男人,鼻子一酸。
他是肖煜的大学同学,从肖煜刚出道就跟着他的,给他当助理、摄影师、现在也成了他的司机,是个全能选手,也把肖煜照顾的很好。
见过他最低微的样子,也见过他最风光的时刻,更是亲眼看着颜颜如何离开他。
他深知肖煜骨子里并不坏,只是年少成名,难免膨胀浮躁,但绝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煜哥,你别这样……总会过去的……”
大刘的安慰苍白无力。
“过去?怎么过去?”
肖煜抬起头,眼神空洞。
“代言违约金、项目违约金……那是天文数字!我现在账户被冻结,所有工作叫停,身上背着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名声臭了,朋友没了,前途毁了……我已经完了!刘栋,你走吧,别跟着我了,另谋出路吧,我付不起你工资了。”
“煜哥!你说什么浑话!”大刘急了。
“我刘栋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工资我不要了,有啥困难咱一起扛!”
“扛?拿什么扛?”
肖煜苦笑,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上眼。
“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大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肖煜需要时间消化这巨变化。
他默默地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看了看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煜哥,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和生活用品。你……你别想不开。”
大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里彻底陷入死寂。
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仿佛永无止境。
肖煜维持着那个姿势,坐了很久很久。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想起一周前,他还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万众瞩目和赞誉;想起一年前,他意气风发地签下天价合约;想起更早以前,在大学里,那个一无所有却拥有最简单快乐和纯粹爱情的自己……
还有……颜颜。
那个他曾经想过要共度一生,却最终被他弄丢了的女孩。
她现在在哪里?
应该过得很好吧?
离开了像他这样麻烦不断、浮躁虚荣的人,她应该找到了她想要的平静生活。
她会不会看到新闻?
会不会也在心里嘲笑他的不堪?
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宁愿她嘲笑自己,也不愿她看到自己如今这般狼狈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呵……呵呵呵……”
他发出一声自嘲的嗤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雨中伫立。
世界那么大,却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却坚定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肖煜身体一僵。
这个时间,会是谁?
大刘有钥匙。
记者?
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
还是……讨债的?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混合着恐惧和警惕。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下一秒,他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门外站着的,是颜颜。
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微微泛着光。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身形比记忆里清瘦了些,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明亮而坚定,正透过猫眼,仿佛能直接看到门后的他。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她来做什么?
无数个问号在肖煜脑中炸开,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难堪、羞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仿佛门外是什么洪水猛兽。
“肖煜,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传来颜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开门。”
肖煜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他死死地咬着牙,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能开!
绝对不能开!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不能让她踏进这肮脏破败的泥潭!
他已经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了,不能再拖累她!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门外低吼:
“你走!谁让你来的?!我不需要你来看我的笑话!你走吧!!”
门外的颜颜沉默了几秒。
肖煜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或许是错愕,或许是受伤,但无论如何,他希望她离开。
然而,他低估了她的固执。
“肖煜,开门。”
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依旧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决。
“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把门打开,我们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
肖煜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颜颜,我们早就分手了!毫无关系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立刻走!别在这里了!”
他试图用最恶劣的态度赶走她,用尖锐的言语筑起一道防线。
门外又安静了片刻。
就在肖煜以为她终于要被气走的时候,他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她怎么会有钥匙?!
下一秒,门被从外面推开。
颜颜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显然是刚从门口脚垫下摸出来的备用钥匙——这是大刘刚才离开时习惯性放下的,肖煜完全忘了这回事。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肖煜能看到她眼底清晰的自己——狼狈、憔悴、惊慌失措。
而颜颜的目光迅速扫过屋内的一片狼藉,扫过他苍白消瘦的脸颊和布满血丝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复杂的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