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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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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巨型的牌匾,没入夜就已霓虹闪烁。
牌匾下是几条岔路,每条岔路是不同的装修款式。
据说当初的□□还不叫□□,而是一片被称为渣市的地方。
渣市有港口,人员与货物络绎往来。而有人与物流动,渐渐地就建起了酒馆,旅社,赌档,餐馆。于是道路分叉,各有各的管理。随着渣市的发展壮大,后来便被入驻浊岗的侵略者接管,修筑起了像模像样的居民楼,学校和商场。
浊岗地势特殊,地处多国交界,作为交通枢纽的它被不同的政权争抢,而每个入侵者都会在渣市留下些什么。
有的留下了飘香万里的酒水,有的带来了色彩夺目的调料,有的装点了璀璨繁华的灯火,还有的用鞭子和枪炮驱赶着满身伤痕的奴隶。
渣市像个黑洞,照单全收又消化干净。
那是浊岗□□最繁华的时候,灯火从不熄灭,乐音从不止息,周边的富商政客慕名前来,制造着浪漫的邂逅和激情的相遇,让每条水沟里散发出金币的芬芳,每个角落里留下香水的馥郁。
黑渣帮就是在最繁华的灯火下建立。
那时候的阿哥,叫滚刀。据说他是真正的渣市人,一薄一厚两把贴身刀耍得是炉火纯青。帮派里基本是纯粹的渣市人,杀伐果决,连正规的巡岗队都不能与之媲美,势力极为强悍,曾一度能与浊岗官方抗衡。所以人们都说,要是滚刀没有隐退,或许这里就不叫浊岗□□,而该叫黑渣□□。
但可惜,滚刀落败。据说是被隔壁的政客渗透,从此销声匿迹,整个黑渣帮也因他的消失而沦为一盘散沙。
那段日子每个派系都以能挑衅黑渣帮为立足的根据,黑渣帮便在乱棍下彻底溃散。
接着,渣市再次燃起了战火,帮派纷争不仅在渣市肆虐,甚至搅得整个浊岗混乱不堪民不聊生,直到有一天有一支帮派杀出一条路,从各路派系里脱颖而出。
那个帮派的阿哥站在渣市最高的炮楼上,点燃了篝火。他赤裸着臂膀,走过火焰,刀尖指向看着他的人群。
他说——“我要在这里建立一座□□。”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瘦弱的少年,那少年衣衫褴褛,握着枪管的手指却生出老茧,手臂是层层的伤疤。他就是——
“喂,看什么呢。”良湛给吓了一跳,回过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迟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微笑地看着他。他仍旧穿着一件淡色的轻薄的衬衫配上宽松的牛仔裤,和周围姹紫嫣红灯红酒绿比较竟有些格格不入。
良湛收回思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说没啥,来这那么久了,还没好好看过□□正门长什么样,就随便看看。
墨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在周围鳞次栉比的广厦下,烘托得低矮破旧的炮楼。
那炮楼黑灯瞎火,像是许久没人去过了。
“哥,他果然见了墨迟。”滚仔拨通黑渣电话的时候,他脚边有一堆的烟屁股了。
他不太喜欢干跟踪的活,他是黑渣的贴身刀手,他的职能理论来说只是像蓝雾之前的老板一样舞刀弄枪擦屁股。而跟踪这事磨磨蹭蹭,消磨他的耐性也不符合他的职业规划。
之前让他跟踪展浔,觉着不过是两口子闹矛盾,所以随便跟一跟,等两位阿哥气消了就行。岂料黑渣哥跟踪人还来劲了,见着这段日子展浔老老实实,居然又派滚仔跟踪良湛。
于是他就这样跟着良湛打卡上班下班,看着他和男女搂搂抱抱,陪着他到宵夜吃吃喝喝,再踩着空酒瓶走回宿舍区。
良湛是个好青年,每天生活规律得一逼,规律到每次跟踪他是困得不行,像刚才良湛对着牌匾发呆,他觉着自个靠在角落甚至睡着了一会。
而且你说跟展浔还好理解,对方到底是二把手,有的话你问了良湛也不说,又不好抓起来审问不利于帮派和平,所以得另辟蹊径了解情况。
但良湛是个啥玩意,黑渣哥想知道啥直接拎过来给几拳脚,就凭滚仔的身手和良湛的身板子,滚仔保证对方能连放了几个屁都交代了。
但黑渣是个有个性的阿哥,他不,就要跟,就要内敛地办事。
所以别人说他狠劲都打□□里了也不全错,至少他刚跟黑渣哥的时候,对方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行,那你跟着就是。”黑渣说。
滚仔苦逼,他想说接下来的剧情不用跟他也知道,不过是牵牵手亲亲嘴遛遛弯,黑渣哥想要什么版本不妨打开浏览器,他有几个地址可以分享。最近他还下载了几个男性搏斗技巧攻略,滚仔不爱交际,他比较爱学习。你看电视电影里那些杀手总有些看书弹琴的爱好,滚仔也是,最近他还迷上了做饭,他觉得以后洗手不干了他可以把刀工用在别的地方。
他当然不会说培养这些爱好是因为认识了个妹子,那妹子是菜市场卖干货的,所以滚仔老喝粥。
之前他在铺子赊账,赊多了给妹子操起擀面杖追打。要知道他名声在外,黑渣哥不结账他也不买单,能追着他打的人不多,甚至还不少人出来拦住那妹子,以免招惹了黑渣帮。
谁想到那妹子不仅追,还追了他好几条街,非得要到几枚金币不可。
那一顿打得他是清新脱俗,从此有事没事就去妹子的铺子讨打。
不过黑渣哥不知道,毕竟他不允许滚仔有长期稳定的情感,按照黑渣哥的话说做刀手最好光棍一条,要是有了牵挂,黑渣哥会赶走他。
墨迟和良湛移动了,他收回了对妹子的思念。他琢磨着这一趟跟完又得去干货铺进点货,他几天没去挨打了,他觉得筋骨都不通畅了。
但是那会的滚仔还不知道,这次轮不到妹子打他,他便痛痛快快地干了一仗,这一仗干得狠,干得他差点就给人乱刀砍成肉块给妹子做干货了。
老实说,滚仔放松警惕不出奇,毕竟墨迟和良湛也没觉得有人敢对他们下手。
墨迟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他回来,但就凭他出色的外型,在□□引起不少议论。一问一打听谁都知道,这是墨沉的亲弟弟。墨沉可是要做郡长的人,谁没事找事能惹到他弟弟。就算是斯文要寻仇,也得找个避人耳目的角落,而不敢在□□里动手。
但墨迟想错了。
毕竟最想要干掉他的人,可不是焊火帮的斯文。
而良湛压根就没想过这茬,他见到墨迟的刹那只觉得兴奋紧张手心出汗。他甚至都没听清墨迟说要去哪里,就这么跟着墨迟走了。所以说为什么美人计屡试不爽,就因为你看到美好东西不加思考本能地就会追着跑。
良湛本来也不擅长思考,以至于走了好一会他才发现跟着墨迟走到了口岸。甚至这路上聊了个啥良湛都没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墨迟身上的沐浴露好闻,得找机会问问是什么牌子,给他发个链接。
□□与口岸很近,径直穿过街区,再往前越过仓库区,就能看到港口。
港口堆满了集装箱,而交错在集装箱上的导轨架亮着灯盏,与停靠的货船民船的渔灯遥相呼应。
“你是从这里上来的,是吗?”墨迟停下了脚步,这一问让良湛鼻腔里的香味驱散。
当下他们站在一个导航架的二层,虽然不能把整个港口尽收眼底,却能看到随着水波晃动起伏的渔船。
这话没说错,只不过良湛从来没有自己来过这里。不是因为不识路,而是上岸的过程轻描淡写,说出来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可对他来说却是想一想便觉得疼痛的一段。
是,他是从这个口岸上来。
他仍然记得那天导航架上的灯火几乎不亮,巡岗队的灯也因打过招呼而熄灭。黑漆漆的港口只有蛇头们的手电胡乱扫射,而他便蜷缩在闷热潮湿的集装箱角落,身旁的几个人已经连咳嗽的声音也没有了。
集装箱有着一股恶臭,那气味比他在村里搅动粪坑时更甚。手电光扎穿粘稠厚实的气味从集装箱的缝隙里泄露,而敲打集装箱的棍棒鼓噪着他的耳膜。
而后,集装箱的门打开了。他们像腌制的肉块一样被扒拉出来,连推带踹地上了岸。
但等待他的不是自由,在脚踏上浊岗地面的刹那,一排的汽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紧接着蛇头们拿上了账本,一个一个清点。有的能排队就等着被挑选,而有的已经站不起来则丢进了河里。
而后汽车上的人下来,他们穿着跑工的服装,走过人群便时不时挑出几个。被挑到的人则在对方面前蹲下,站起,掀起衣服,查看档案。而后跑工摸出钞票,蛇头扯下档案。
那会的良湛不知道这是干什么,后来还是听阿改说,这是帮派在挑货。每个帮派会直接和船佬会订购,要多少人,要什么样的人,于是船佬就把这些货单分给蛇头。蛇头从各个周边贫穷地方拉货来,帮派就收货签单。
挑走的上车送进□□,挑剩的全部打包,送往□□以外的消遣场所。
良湛是给挑了,只不过他算是订货外的富余。就是虽然不在订单上,但看这外形应该会有人肯收,便一起送进去。
这就和批发零售一回事,只不过良湛摆在货架上进□□转个遍,竟是没一个帮派的人要他。竞选在即大家都不乱收人,他直接给打包送出城了。但或许也觉着出城没好果子吃,良湛竟是闹着不走,说自个朋友是精油的人,他是要去精油场子,怎么给他弄出来了。
精油到底名号大,跑工怕有纰漏,还求证了一下。而良湛也就借着他们停靠打电话的机会,竟是撒腿就跑。他直接跑进二级路旁边的树丛里,一直跑到听不见有人追他,才停下了脚步。
“后来我就自个摸到了□□。”良湛说。
那天的港口不像当下闪亮,而是一片漆黑。黑到良湛再不敢一个人前来,生怕被那不见底的漆黑蚕食吞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