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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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沈墨如同一台精度最高、耐力最强的机器，超负荷地运转着。白天，他坐镇指挥中心，应对层出不穷的商业攻击和舆论风波，与赵燃保持密切沟通，深挖沈氏和楚氏的资金链漏洞；晚上，他则埋首于浩瀚的财务数据和法律文件之中，试图将那模糊的反击思路，细化成一份份可执行的作战计划。
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淹没。但他始终保持着那根紧绷的弦，将所有情绪和疲惫都死死压在了理智的冰层之下。只有在偶尔瞥见窗外顾晏常坐的那个空位时，心底才会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涩意。
与顾晏的联系变得断断续续。隔着数个小时的时差，两人的通话往往发生在各自的深夜。视频那头，顾晏的背景有时是酒店房间，有时是灯火通明的会议室，他的脸上带着与沈墨如出一辙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他们交流的信息高度浓缩，只谈最关键的战况和决策，没有多余的寒暄，更没有流露丝毫软弱的可能。
“霍华德的态度暂时稳住了，但需要看到我们这边实质性的进展。”顾晏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轻微失真，“他给了我们两周时间。”
两周。沈墨看着屏幕上顾晏深邃的眼眸，轻轻“嗯”了一声。时间紧迫，但并非没有希望。
“资金链的分析有进展了。”沈墨将赵燃最新的发现简要汇报，“沈氏有一笔巨债下月底到期，楚氏的几个地产项目预售情况远低于预期，回款压力巨大。如果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引爆点……”
“证据链要扎实，时机要精准。”顾晏打断他，语气冷峻，“不要打草惊蛇。等我回来。”
“明白。”
通话结束，屏幕暗了下去。沈墨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办公室内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孤独感如同细微的尘埃，在寂静中悄然弥漫。但他很快甩了甩头，将这点不合时宜的情绪驱散。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
这天，又是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日子。处理完最后一份需要紧急批复的文件，窗外已是繁星满天，城市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零星的灯火。沈墨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也传来一阵阵空虚的绞痛。他这才想起，自己又是一整天粒米未进。
他关掉电脑，拿起外套，决定先回家。至少，需要短暂的休息和食物，才能维持这具身体继续战斗。
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在这个时间点空旷而安静，惨白的灯光将水泥地面照得一片冰冷，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味道。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沈墨走向自己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手指刚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一种熟悉的、如同毒蛇爬过后背的危机感再次毫无征兆地袭来！
他动作一顿，眼角的余光迅速扫向四周。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这个时间段，虽然车辆不多，但偶尔也会有加班晚归的员工。可此刻，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动静。
他不动声色地解锁了车门，但并没有立刻拉开车门。而是微微侧身，假装整理外套，实则将停车场入口和几个承重柱后的阴影区域纳入视野。
就在他身体转动的瞬间，斜后方一辆高大的SUV后面，猛地窜出两道黑影！动作迅捷如猎豹，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向他扑来！这一次，对方没有丝毫废话，直接动手，目标明确——制服他，带走！
沈墨的心脏骤然缩紧，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凭借本能，身体猛地向右侧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左侧那人抓向他胳膊的手，同时右脚狠狠踹向右侧那人下盘！
“砰！”一声闷响，右侧那人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趔趄，发出一声痛哼。
但对方显然也是经验丰富的好手，左侧那人一击落空，立刻变抓为拳，带着风声砸向沈墨的太阳穴！角度刁钻，力道狠辣！
沈墨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抬起左臂硬格！
“呃！”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沈墨只觉得左臂一阵剧痛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车门上。
对方两人显然没料到沈墨反应如此迅捷，还带着一定的反击能力，眼神中都掠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更浓的凶戾取代。他们再次逼近，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停车场入口处传来了汽车驶入的声音，车灯的光柱扫过！
那两人动作微微一滞，似乎有些顾忌。
沈墨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手猛地探入西装内袋——不是去拿手机，而是握住了顾晏留给他的那枚微型强光手电兼报警器！同时，他左脚用力蹬在车门上，借力向旁边一辆车的缝隙撞去！
“抓住他！”对方低吼一声，再次扑上！
刺眼至极的白色强光再次爆发！同时，尖锐到极致的警报声撕裂了停车场的寂静！
“妈的！又是这招！”其中一人怒骂着，下意识地闭眼偏头。
沈墨趁此机会，已经如同灵活的游鱼般钻入了两车之间的狭窄空隙，不顾一切地向着有车灯传来的入口方向狂奔！他能听到身后急促追赶的脚步声，以及因为强光和噪音干扰而发出的咒骂。
肺部火辣辣地疼，左臂传来钻心的刺痛，刚才格挡的那一下可能伤到了骨头。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双腿上。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入口处，那辆刚刚驶入的汽车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猛地刹停，车灯直直地照射过来，将追赶沈墨的那两个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会有车辆在这个时间点恰好闯入，被车灯晃得动作一滞，眼看沈墨就要冲到入口闸机处，那里有保安岗亭！
“撤！”其中一人当机立断，低喝一声。
两人毫不犹豫，立刻放弃追击，转身迅速消失在停车场深处的阴影中，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早有预案。
沈墨冲到入口闸机旁，扶着冰冷的金属栏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晚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寒意。
保安闻声从岗亭里跑出来，看着脸色苍白、扶着胳膊、气喘吁吁的沈墨，吓了一跳：“沈……沈总？您没事吧？”
“没事。”沈墨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手臂的剧痛，直起身，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刚才有两个人形迹可疑，可能想偷车，被我撞见了，已经跑了。调监控，立刻报警。”
他不能说出实情，那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而且没有证据，警方也难以立案。只能用“偷车”作为借口，先留下记录。
保安不敢怠慢，连忙照办。
沈墨没有立刻离开，他靠在岗亭边，看着警车闪烁着红蓝灯光驶入停车场，看着警察例行公事地询问、记录、调取监控。他知道，以对方专业的手法，监控里恐怕很难找到清晰的正面影像和直接证据。
这只是一次警告。一次比上次在巷口更加直接、更加危险的警告。
对方的目的不再是恐吓，而是真的试图绑架他。是因为他在资金链分析上取得了进展，触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还是因为顾晏不在，他们觉得这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左臂传来的疼痛一阵阵加剧，提醒着他刚才搏斗的凶险。如果不是那辆恰好驶入的汽车，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利用环境和顾晏给的小工具周旋，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他拿出手机，屏幕在刚才的搏斗中磕出了一道裂纹。他无视了那些询问和未接来电的通知，直接拨通了顾晏的加密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某个宴会场外。
“沈墨？”顾晏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沈墨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沾了些灰尘的右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没事。刚加完班，准备回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顾晏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穿透电波的、冰冷的锐利：
“沈墨，别骗我。”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撬开了沈墨强行维持的镇定外壳。他几乎能想象出顾晏此刻蹙紧的眉头，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阵阵钝痛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掩饰声音里那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刚才在停车场……遇到了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