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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外来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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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培训不出所料,尽是些讨好雄虫、顺从雄虫的陈词滥调,阿佩普维持着低眉顺眼的虫设,沉默聆听,余光却打量着四周。
从侍者宿舍的通道出来,前行不久就是沙龙室,这里名义上是为雄虫提供华丽服装和玩偶,实则更像是方便他们装扮自己中意“玩偶”的展示间。一些衣不蔽体的特殊服装显然占了大部分。
再往前,是感官水疗馆。尚未走近,各种复杂的气味便已扑面而来。昂贵的香薰、奶浴的甜腥、以及带着明确催/情效果的异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甜腻到令人窒息的帷幕。
就在他们经过一扇虚掩的雕花门时,门内猛地传出一阵压抑又放浪的呻/吟,夹杂着水花激烈搅动的哗啦声响。
引路的工作虫面不改色,仿佛早已司空见惯。阿佩普意图回避,但一瞥间,已透过门缝瞥见里面晃动交叠的虫影,以及散落一地的华丽服饰。
一个由欲望和本能构成的恶心巢穴,阿佩普微微皱眉。
“不必羡慕他们。”工作虫显然误解了阿佩普的沉默,语气带着优越感,贴心地指点:“会在这里浪费信息素的,都是快被耗尽的劣等雄虫。”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些许炫耀:“我们侍奉的,可是真正的阁下。”
图瓦卢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中醒来的。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身处一个在他眼中简陋得可笑的单间。而更让他惊愕的是,军雌们不知所踪,床边竟围着三四个陌生的雄虫。
他们打扮得各式各样,却掩盖不住边缘星的穷酸——有的穿着款式过时的礼服,有的则堆砌着杂乱的珠宝。注意到他醒来,这些聒噪的虫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醒啦?”一个有着柔软棕发的大眼睛雄虫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善意的关切。
图瓦卢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他正想问阿佩普跑哪里去了,猛地低头,却发现自己那身昂贵的定制礼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质地粗劣、款式庸俗的丝绸睡衣!
“我的衣服!”他尖叫起来,一把掀开被子,惊恐地跳下床,粗暴地推开身边的雄虫,“滚开!你们这些低贱的家伙!谁换了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在哪里?!”
他那副跋扈的样子让其他雄虫吓了一跳,纷纷后退。一个胆子稍大的,指了指房间一角的衣架:“在……在那里。他们送你来的之后,就挂在那里了。”
图瓦卢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果然看到他那身虽然沾满泥污、但依旧难掩华贵的礼服被小心地挂在那里。他扑上去,焦急地在外套和衬衫的各个口袋里疯狂摸索。
内衬口袋……在哪里……他雌父交给他的时候明明说……
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一个熟悉的、冰凉坚硬的菱形轮廓。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它掏了出来——一个小巧的、没有任何标签的玻璃瓶,里面晃动着半瓶无色液体,在光线下折射出微妙的光泽。
图瓦卢看着手中的玻璃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脸上的惊慌迅速褪去,变回那副惯有的优越。
“你在找什么?”那个棕发大眼睛的雄虫好像根本不怕图瓦卢,好奇地凑近了些,目光落在图瓦卢紧握的瓶子上,“这是……香水吗?”
图瓦卢立刻将握着瓶子的手背到身后,用嫌恶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根本没理会他的问题。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阿佩普呢?”他抬高下巴,用颐指气使的语气问道,“就是那个蓝眼睛、蓝头发的雌虫,他哪里去了?”
围着的几个雄虫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
图瓦卢看着他们这副蠢相,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勉强补充道:“……很高,长得漂亮,面无表情像冰块的那个!”
佩罗蒂眨了眨他那双天真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你是说你的雌侍吧!”他语气轻快地说,“听教管员说,你是带着雌侍一起进来的。那只漂亮雌虫,应该是在接受侍从培训呢。”他眨了眨眼,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小得意,“教管员还说了,如果你习惯他伺候的话,之后可以让他继续侍奉你。”
“雌侍”这两个字,像甘霖一样浇在图瓦卢心头那股无名火上。连带着,他觉得眼前这个有眼力见、会说话的棕发雄虫,也顺眼了不少。
他哼了一声,掐灭了贬低阿佩普只是个雌奴的想法,脸上阴沉的神色缓和了些。
“我叫图瓦卢。”他施舍般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棕发雄虫立刻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大眼睛弯了起来:“图瓦卢!我叫佩罗蒂,很高兴认识你!”
图瓦卢敷衍地点点头,小心地将玻璃瓶收进睡衣内袋里,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珍视。
佩罗蒂那双大眼睛一直好奇地跟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这个是香水吧?一定很贵吧?可以让我闻一下吗?”
若是平时,图瓦卢根本懒得理会这种贱民的请求。但此刻,他心情正好,加上佩罗蒂那副没见识的表情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斜睨了佩罗蒂一眼,一种想要在乡下虫子面前炫耀的冲动涌了上来。
“哼,没见识。”图瓦卢嗤笑一声,“这可不是普通的香水。这是能让雌虫……变乖的好东西。”
他刻意压低了最后几个字,露出恶意的笑容。
“哪怕是再桀骜的雌虫,也会变得很温顺,心甘情愿地……听你的话。”
就连阿佩普那种,整日端着一副架子的贱虫,也会逆来顺受地跪伏于他脚下!
佩罗蒂安安静静地听着,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思绪,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听起来好厉害呀,”他嘴上说着佩服,语气却并不十分在意,“不过这里的雌虫都很听话的,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没有那种……嗯…桀骜的家伙。”
佩罗蒂正和图瓦卢说着话,一个工作虫便礼貌地敲门,禀告道:“佩罗蒂阁下,您的侍从在外面等候,说是有事禀报。”
佩罗蒂温暖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他轻轻吸了口气,对图瓦卢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图瓦卢阁下,抱歉,我可能需要离开一下。”
图瓦卢无所谓地摆摆手,看着佩罗蒂跟着工作虫走了出去。
这时,旁边另外两只雄虫凑在一起的低语声飘了过来:
“看吧,他们外面来的就是能说到一起去。”
“佩罗蒂还好,这位新来的阁下脾气可真大……”
“反正跟我们不一样。”
外面来的?
这个词清晰地钻入图瓦卢耳中。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恐怕被该死的阿佩普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塞到了黑工厂里!
图瓦卢转过身狠狠瞪了两只虫子一眼,雄虫立刻噤若寒蝉。
他毫不客气地把本地雄虫都赶出自己的房间。比起这些怯懦又抱团、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本地虫子,至少佩罗蒂看起来更顺眼,也更能沟通。
走廊拐角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深色侍从制服,却难掩一身桀骜气息的雌虫正等在那里。
佩罗蒂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但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是有什么重要情况吗?我们不该在这里会面。”
对方甚至没等他把站定,便一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军部清洗提前,情况有变。我安排好了路线,会有虫子立刻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