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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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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不做作业呢?”数学老师将目光转到路将宁的身上,“学生就得做作业啊。”
“在不做作业方面,他是老钉子户了!”
这是英语课代表的声音。
全班哄堂大笑。
麦望安回到位置上时,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中央,再次对路将宁的行为进行批评,并在课堂上讲出自己教学的要求,其中有一项那就是数学作业必须要完成,否则打手板。
如今体罚学生的教师不多,起码麦望安在当时的市区上学时,是没有见过体罚学生的教师的。他们这些孩子都是根据计划生育政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独生的很多,个个都是父母手中的宝贝,看得远的教师只是负责教学,保证他在学校的安全,其他的一概都交于学生本人,由学生自己对自己负责。
在小学,麦望安曾经见识过四年级的数学老师体罚过学生,他记得当时是根据数学试卷计算,错一道题,打手心一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见过这样的老师。
如今留在这里上学,这是他碰见的第二个体罚学生的教师,还都是数学教师。他知道这个老师绝非说这话哄人,因为有人曾说过,一班的数学老师真的会因为做不出题而变着花样敲打。
麦望安为路将宁以后的生活哀悼两秒。
“你也不怕撒谎被班主任知道。”
宿纯然的话让麦望安一怔,他惊愕地看向对方,眼内的心虚逐渐浮上表层:“你怎么知道我撒谎了,你不会在办公室里吧?”
“临近上课前几分钟,邻班的课代表通知我去办公室,我在那里待到最后。”
麦望安的嘴角向上扯动,仔细看整张脸都在微微抽搐:“原来是这样啊……”
数学课不像语文课,老师能够给出足够的时间让小组或是同桌进行交流,且数学老师讲课速度不允许开小差,只要弯下腰去捡一块儿橡皮,等再抬起头来,就彻底跟不上大部队的节奏了。
麦望安没关系,这些知识他都已经记在脑子里,可宿纯然不行,他是新学生,他对新课的内容很陌生,麦望安也就无法利用这节课追问他一些遗留的问题。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变成雪,校园内的植被银装素裹,道路上的积雪都被形形色色的车轮碾压。雪还在继续下着,羽毛般轻盈柔和地飘飘落落,路边的冬青丛上铺着一层厚重白雪,风掠过就会形成雪雾消散四周。
十字路口处,麦望安刚要和沈从意朝西面拐去,身后就出现了路将宁的声音。
路将宁一路小跑到两人的身边,把怀里的无常递给茫然无措的麦望安的怀中:“你抱着它回去取取暖吧,学校在群里下通知说下午停课。”
“真的吗?”沈从意第一次见路将宁能这么开心,“家长群吗,你没有骗我们吧?”
路将宁轻睨着他:“骗你干嘛,如果不信下午准时返校便是了,反正离着不远。”
沈从意自讨没趣,冷哼一声闭上了嘴。
“那明天早上呢?”麦望安忍不住期待。
“明天早上?”路将宁复述一遍,嘴里不由得荡开不易察觉的轻笑,“明天早上也可以不用来啊,每天早上都可以不用来的。”
沈从意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
路将宁冷笑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真的,”麦望安把无常塞进沈从意那个漏风的衣服里,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打破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沈从意的梦,“到时候你就可以收到班主任给你妈妈打去的电话。”
沈从意:“……路将宁他有病吧,我靠。”
回到家,阿嫲告诉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妈妈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午停课的消息。
“你这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吧?”阿嫲拎着他脱下来的棉袄端详,然后转头问道。
麦望安顿时心漏一拍,想到走得急,忘记与沈从意换衣服这件事情了。他如实向阿嫲说来这件事情,阿嫲也理解他,但难免还是心疼自己的孙子,又害怕他会感冒发烧。
“赶紧喝一杯热水驱驱寒,”阿嫲顺手在杯子里放上一块儿姜糖,“吃姜能暖身子。”
麦望安几乎不挑食,唯一挑的就是肥肉和鲜肉饺子,为此阿嫲在包饺子的时候就会调着菜。也幸好麦望安的父亲常年不在,阿嫲说他的这个宝贝儿子就最爱吃鲜肉水饺。
麦望安还记得以前阿嫲曾经问他,说是万一以后娶个媳妇儿爱吃鲜肉饺子怎么办,他认真地回答她,说到时候他吃皮,老婆吃馅儿。
阿嫲那时候笑得灿烂:“真是不像话。”
像是把冬天未完成的寒流全部集中在一起,这场飘雪过后,气温逐次升高,也就是刚入三月,便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起来,路旁的小草都钻出泥壤,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春天是个容易犯困的季节,学校内的供暖早已停止,可教室内人多,免不了挤在一起还是会觉得热。麦望安昏昏欲睡,撑着精神听到下课,铃声一响,他就倒在桌面上。
迷迷糊糊间,他在想,上一世他可是从没有这么犯懒过的。
他睡眠本身就少,一天睡够六个小时便足够,其余时间多半是抱着书度过的,他的回忆中,尤其是在高中课业最繁忙的阶段,他能记起来像现在这样犯困的时候很少,最多也就是疲倦使他放下书本去走廊上吹吹风,站在窗玻璃旁眯一会儿。
他想他对学习是越来越懈怠了。
然而好戏不长,还没等他真进入休眠的状态,身后就一阵摩擦声。他睡眼朦胧地看向还未来得及外出的宿纯然,与其对视上之后又顺着目光看向站在桌子旁边不知所措的程丽雪,当即他就清醒过来,制止宿纯然的动作,把同桌推了回去,让出自己的宝座。
“不用的,”程丽雪小声推辞,“我那边是空着的,你要是睡觉就坐在这里就好了。”
宿纯然也跟着附和:“麦望安,你在这里睡觉好了,要不然影响下节听课效率。”
“没事儿,”从麦望安离开热乎乎的板凳之后,他就再也不打盹了,“我也没有多么想睡觉,就是无聊趴着而已。我出去了。”
他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直奔同样趴在桌面上假寐的沈从意。
沈从意的同桌又没有在班级,那是个活泼热情的女孩子,整天洋溢着一身元气,话多、好动,这都是沈从意当时告诉他的话,为的就是想要跟他这个好朋友吐槽一下在课上没少听女孩子给他讲过的八卦。
他坐在女生的位置上,垂眼看着睡得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儿的沈从意,然后恶作剧似的凑近他,对着他的脸吹空气。
“刘知落,你烦不烦啊。”沈从意皱起眉头,连眼都不愿意睁开,嘴巴倒先抱怨了。
麦望安好整以暇地斜起身子,胳膊肘拄着桌子,单撑着脸笑看沈从意。
沈从意侧着脸压在交叠的胳膊上,轻浅的呼吸展平了他刚才皱起的眉,他的眉色较黑,这一点倒是随他的母亲,不笑时显得有些刻板严肃。
麦望安的视线笼盖在他像蝴蝶颤抖着的翅膀的长睫上,这里有几分俏皮,足以冲缓眼眸上面的肃穆。他欲要捉弄沈从意,把手轻轻压在翘起的头发上,与此同时,他趴在沈从意的耳朵上,压低嗓音:“老师来了。”
倏地,沈从意睁大双目,忙不迭地抬起头,未反应过来的麦望安当即被他坚硬的脑壳撞到鼻梁骨,砸得他眼冒金星地后仰去。
“啊——”麦望安捂住鼻子痛苦道。
“我靠!”沈从意摸着脑壳叫喊一声。
全班人安静一瞬,两人成为班级焦点。
待沈从意看清麦望安的脸,痛意被怒火取而代之,燃得他整张脸都红了:“麦望安你没毛病吧,你闲的没事干嘛捉弄我?”
说完后,他从同桌的桌面上抽一张纸,握住麦望安的手腕向下拉,“我看看出鼻血了没?”
好在沈从意抬头的冲力不快,麦望安的鼻梁骨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疼痛感暂且消不去,但没出血和受伤也是万幸。
“你活该。”沈从意最后给他总结一句。
麦望安不敢反驳,甚至觉得言之有理。
上课前一分钟,麦望安回到位置上,宿纯然还好心关心一句,另外给出冰凉贴让他粘在鼻子上,希望能够减轻他鼻周的不适。
本就是同学间的相互关照,对于宿纯然的好意,麦望安由之前的客气礼让变为毫不犹豫地接受,他想若是一味地谦逊疏远,只会加快宿纯然心生疑窦而产生针对的速度。
但天不遂人愿,好像从前怎么想的,往后就得一如既往地实行下去。
眨眼间春暖花开、艳阳高照,期中考试如期结束,生物老师在班会上特意强调,学校要召开家长会。
宿纯然说,这次他妈妈会准时参加。
上学期,宿纯然的父母一次都未能来给孩子参加家长会,宿纯然给老师的解释,老师也理解,加之他成绩优异,若父母真的无法从工作中抽身前来,倒也不算问题,班主任一般会在空闲时间与他的家长电话沟通。
这次,他的母亲因为来镇上探望他的外祖父,所以顺道来填补一下家长会的空白。
惊讶过后,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坏就坏在麦望安已经知道驱魇师一事,而作为宿纯然的母亲,宿纯然这个没有资历的孩童尚且能够敏锐地发现他与路将宁的牵系,女人又怎么不会火眼金睛,抓他一个现形呢?
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不与女人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