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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云雾缭绕的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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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程澜逐渐熟悉了新班级的节奏。
他和楚云岫的安静，成了一种固定的相处模式。两人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彼此恪守，互不侵扰。
楚云岫总是踩点来，放学第一个走。他的桌面上除了当天的课本和那本永不离身的竞赛题集，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程澜则更细致一些，笔记本按照科目颜色分类，笔袋里的文具摆放整齐。他的世界是规整的，有序的，如同他解题的步骤。
他们不聊天，不交流课余生活，甚至连眼神接触都很少。
但程澜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东西。
比如，楚云岫偶尔会因为一道极难的题目，微微蹙起眉头，指尖的笔停顿良久。那时，他周身那种冰冷的隔离感会减弱一些，流露出一种纯粹的、专注于难题的凝滞。
又比如，有一次程澜的笔滚落到楚云岫的椅子下面，他弯腰去捡时，注意到楚云岫的球鞋鞋带系得一丝不苟，和他的人一样，透着种严谨的疏离。
这些细微的观察，像投入静水中的微小石子，涟漪尚未荡开，便已消失。
周三下午有体育课。
九月的操场，日光依旧灼人。跑完规定的两圈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男生们大多涌向篮球场和足球场。
程澜不太喜欢剧烈的团体运动，他走到操场边缘的树荫下，准备看会儿书。
一抬头，却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楚云岫独自一人，在跑道的另一端进行长跑。他的步伐稳定，呼吸匀长，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他跑过喧闹的篮球场，跑过嬉笑的人群，像一道孤独流动的剪影，与周围的热烈格格不入。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跑道，一圈，又一圈。
程澜合上手中的书，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者那个奔跑的身影。他没想到楚云岫会选择这样一种消耗体能的方式来度过自由活动时间。
这似乎比沉默地做题，更显得……隔绝。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篮球呼啸着，偏离了轨道，直直朝着跑道上的楚云岫砸去。
“小心！”篮球场那边有人惊呼。
楚云岫似乎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听到喊声才侧头，篮球已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动作有些仓促，球砸在他的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弹开了。
他停了下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扔偏球的男生跑过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楚云岫，你没事吧？”
楚云岫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示意无碍。他的表情依旧平淡，仿佛刚才的意外只是空气的一次轻微波动。
他没有继续跑步，而是转身朝着操场边的器材室走去，大概是去还记录用的秒表。
程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臂，在走过树荫光影交界处时，小臂外侧似乎红了一小片。
那个傍晚放学，程澜因为值日走得晚了一些。
他打扫完教室，关好窗户，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天色已经染上墨蓝，远处的天际还剩最后一抹橘红色的霞光。
他在校门口旁边的小超市买了瓶水，转身时，脚步顿住了。
街角路灯下，楚云岫站在那里。他面前蹲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正小心翼翼地舔食着他放在地上的半根火腿肠。
楚云岫微微弯着腰，侧脸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不那么清晰，线条却意外地柔和了许多。他没有碰那只猫，只是安静地看着它进食，眼神里没有了平日课堂上的清冷，更像是一片平静的湖水。
程澜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他看着楚云岫耐心地等小猫吃完，然后看着那只猫蹭了蹭他的裤脚，敏捷地钻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楚云岫直起身，脸上那点微弱的柔和瞬间褪去，又恢复了惯常的样子。他转身，朝着与程澜相反的方向走去。
程澜这才慢慢走出来，走到刚才楚云岫站过的位置。地上还留着一点火腿肠的包装碎屑。
这个发现，像一颗悄悄埋下的种子，在程澜心里某个角落落了根。
楚云岫并非只有冷漠和疏离。
他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沉默地安抚一个弱小的生命。
程澜拧开手中的水瓶，喝了一口。微凉的水流划过喉咙。
他看着楚云岫消失的方向，第一次对这座云雾缭绕的山，产生了真正意义上的好奇。
那座山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