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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对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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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的车在夜色中平稳行驶。许言深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周予安最后那句话，你怎么看？"季屿率先打破沉默，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许言深没有睁眼，声音带着疲惫："挑拨离间而已。林薇这七年来帮了我很多，没有她，我不可能这么快在建筑设计界站稳脚跟。"
"不一定。"季屿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一条安静的小路，"林薇是林正南的女儿，这个身份本身就值得警惕。而且，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接近你，时机太过巧合。"
许言深终于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季屿："所以你怀疑她？"
"我怀疑所有人。"季屿的声音很平静，"除了你。"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许言深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忽然觉得这个城市陌生得可怕。七年前，这里是他最熟悉的家乡；七年后，却成了一个布满陷阱的迷宫。
"现在怎么办？"他问，"周永昌死了，线索又断了。"
"未必。"季屿将车停在路边，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信封，"看看这个。"
许言深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叠文件。照片上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背景是一家疗养院的花园。文件则是这个老人的医疗记录和入住登记。
"这是？"
"周永昌。"季屿的声音很轻，"他确实在三年前做了一次手术，但并没有死。这些照片是上周拍的。"
许言深的手指猛地收紧，照片边缘被捏出褶皱："周予安在骗我？为什么？"
"因为他想保护他父亲。"季屿启动车子，"也因为他被人威胁了。"
车子重新汇入车流，许言深看着照片上苍老的周永昌，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周予安这七年来所做的一切，包括监视我，都是被迫的？"
"部分是。"季屿的语气很复杂，"但选择权始终在他手上。他本可以告诉你真相，却选择了欺骗。"
许言深沉默地看着窗外。他想起周予安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想起他说"我没有选择"时的痛苦。也许，他们每个人都是这盘棋局中的棋子，身不由己。
"我们去哪？"他注意到车子行驶的方向不是回他公寓的路。
"去见一个人。"季屿说，"一个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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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最终停在城郊一栋老式公寓楼前。夜色已深，只有零星几个窗户还亮着灯。
"在这里等我。"季屿解开安全带，"如果半小时后我没下来，立即离开，联系陈铭。"
许言深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季屿的态度很坚决，"这个人只愿意见我。而且......"他顿了顿，"如果这是个陷阱，至少你要安全。"
许言深还想说什么，但季屿已经下车，快步走进公寓楼。他坐在车里，看着季屿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言深紧盯着公寓楼的出口，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就在他准备给陈铭打电话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快走，有埋伏。」
许言深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拨通季屿的电话，却只听到关机的提示音。来不及多想，他推开车门，快步走向公寓楼。
楼道里很暗，声控灯似乎坏了。许言深借着手机的光亮小心地上楼，在第三层的楼梯口听到了压抑的打斗声。
他悄悄探头，看到季屿正被三个黑衣人围攻。季屿的身手很好，但对方人数占优，而且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许言深环顾四周，发现墙角有个灭火器。他悄悄取下灭火器，看准时机，猛地冲出去，对准最近的那个黑衣人按下开关。
白色的干粉喷涌而出，趁着对方视线被阻的瞬间，许言深拉起季屿："走！"
两人快速向楼下跑去，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就在他们即将跑到一楼时，一个黑衣人从侧面扑过来，手中的匕首直刺季屿后背。
许言深想都没想，用力推开季屿，自己的手臂却被刀刃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言深！"季屿惊呼，反手制住那个黑衣人，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对方摔倒在地。
两人冲出公寓楼，快速上车。季屿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驶离现场。
"你受伤了。"季屿看着许言深流血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皮外伤。"许言深撕下衬衫下摆，熟练地包扎伤口，"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约你见面？"
"林正南以前的司机。"季屿的脸色很难看，"他说有重要证据要交给我，看来这是个圈套。"
许言深皱眉："你怎么知道他是林正南的司机？"
"陈铭查到的。"季屿说，"林正南出国后，这个司机就失踪了。今天下午他突然联系我，说知道当年真相。"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季屿转头看向许言深，眼神复杂："你不该跟上来的。"
"难道看着你送死？"许言深淡淡地说，"虽然我恨你，但还没恨到那个程度。"
季屿的唇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那些人是专业的。看来有人真的很怕我们查到真相。"
"是季琮？"许言深问，"还是林正南？"
"都有可能。"季屿启动车子，"或者，是另一个我们还没注意到的人。"
许言深靠在座椅上，感到一阵疲惫。这场博弈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每个人都在暗中布局，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线索又断了。"
"未必。"季屿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至少我们确认了一件事——有人坐不住了。这说明我们离真相很近了。"
车子停在许言深的公寓楼下。季屿下车，为许言深打开车门："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许言深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季屿看着他手臂上的伤，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小心点。有事随时联系我。"
许言深转身走向公寓楼，在玻璃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反射看到季屿仍然站在车旁，目送着他离开。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也许季屿真的和当年的事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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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许言深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伤口。刀伤不深，但很长，鲜血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
他走进浴室，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重新包扎。这七年来，他早已学会如何照顾自己。
手机响起，是林薇的来电。许言深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周予安的警告，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言深，你没事吧？"林薇的声音带着急切，"我听说你遇到了袭击？"
许言深的心猛地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季总的助理陈铭刚才联系我，问你的伤势。"林薇说，"他说你们今晚遇到了麻烦。"
许言深稍微放松了警惕："我没事，只是小伤。"
"需要我过来帮你处理伤口吗？"林薇关切地问，"或者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已经处理好了。"许言深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林薇，你父亲......最近有联系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突然想起来。"许言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他出国这么多年，你不想他吗？"
"想又有什么用？"林薇的声音低了下来，"他选择了那条路，就要承担后果。"
许言深敏锐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你好像......不是很赞成你父亲的做法？"
"我从来都不赞成。"林薇轻声说，"但他是我的父亲，我能怎么办？"
这句话和周予安的话如出一辙，让许言深心里一紧。难道林薇也像周予安一样，被迫卷入这场阴谋？
"言深，"林薇突然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我父亲出国前，给了我一个保险箱。"林薇的声音很轻，"他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或者你遇到危险，就让我把里面的东西交给你。"
许言深握紧手机："里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林薇说，"保险箱需要密码和钥匙才能打开。密码他说你会知道，钥匙......他说在季总那里。"
许言深的心跳加速："保险箱现在在哪里？"
"在我家的地下储藏室。"林薇说，"你要现在过来吗？"
许言深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摸了摸手臂上的伤，最终做了决定："明天吧。明天工作室见。"
挂断电话后，许言深在窗前站了很久。林薇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密码他会知道？钥匙在季屿那里？这听起来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谜题。
他拿出手机，想给季屿打电话，却收到了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不要相信林薇。」
许言深盯着那条短信，感到一阵寒意。这个发信人是谁？为什么警告他不要相信林薇？
他回拨过去，却发现号码已经是空号。
夜色渐深，许言深却毫无睡意。他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个沉睡的城市，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央，每一条路都可能通向真相，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季屿。
"伤口怎么样？"季屿的声音带着关切。
"没事。"许言深顿了顿，"季屿，你父亲有没有给过你一把钥匙？"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为什么问这个？"
"林薇说她父亲留了一个保险箱，说钥匙在你那里。"
季屿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真这么说？"
"嗯。"许言深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她说密码我会知道，钥匙在你那里。"
"明天见面谈。"季屿的声音很严肃，"这件事很重要，电话里说不安全。"
"好。"许言深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许言深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他看着空酒杯，忽然想起七年前，他和季屿经常在学校天台偷偷喝酒。那时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以为可以永远那样下去。
命运却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新总部大楼的设计图。那个中庭的设计在屏幕上显得格外醒目，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回来。不该揭开这些旧伤，不该重启这场博弈。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窗外，东方渐渐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许言深知道，这场对弈还远未结束，而他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在这盘棋中活下去。
他拿起画笔，在图纸上轻轻勾勒。线条流畅而坚定，就像他此刻的决心。
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真相，为父亲讨回公道。
哪怕代价是再次心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