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深不见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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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见鹿。爸妈取这个名字，大概是希望我能“见”到人生中的好运和美好，像林间小鹿一样灵动快乐。
但开学第一天，我就差点让一个家伙“见”了血光之灾。
高中报道日，空气黏糊糊的，蝉鸣得人心浮气躁。我踩着新买的板鞋——虽然还不太熟练，但架势得摆足——慢悠悠地晃进新班级。视线懒散地扫过一圈，嗯，陌生的面孔，好奇又带着点拘谨的目光，标准的开学氛围。
找了个靠窗的后排位置坐下，我掏出耳机，准备用音乐隔绝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酷盖世界。动作幅度可能稍微大了点，胳膊肘不小心带到了窗台上半开着的窗户。
“哐当！”
一声闷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去。窗户的插销大概是老化了，被我这么一碰，整扇窗猛地向外荡开，又狠狠撞回窗框上。而楼下，恰好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探出头，楼下站着个男生，很高，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崭新校服，白衬衫一丝不苟。他正微微皱着眉，抬手掸着肩膀和头发。几片可怜的、被窗户撞掉的灰尘和可能存在的墙皮碎屑，正从他发梢和肩头飘落。
阳光有点刺眼，他眯着眼抬头望上来。
四目相对。
有点尴尬。我扯下一边耳机，干巴巴地说了句：“喂，没事吧？”
他没立刻回话，只是继续拍打着灰尘，动作不紧不慢，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眼神，怎么说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吓，就是一种……平静的打量，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这傻逼谁啊”的意味。这比直接骂我还让人不痛快。
好几秒，他才开口，声音透过一层楼的距离传来，清朗，但没什么温度：“下次开窗注意点。”
得，还是我的错了。这窗户本来就松垮垮的。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毕竟理亏，嘴上还是应了：“哦，知道了。”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需要保持距离的不稳定因素——然后转身就走进了教学楼，背影挺拔，像个巡视领地的……嗯，优雅的豹子？呸，是像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才对。
第一印象，负分滚粗。
等我磨蹭到班主任点名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冤家路窄。
“周泊野。”
“到。”
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抬头，果然，那个“受害者”。他坐在前排，背挺得笔直，后颈线条利落。
“林见鹿。”
我懒洋洋地举了下手：“这儿。”
感觉前面那道背影似乎顿了一下，极轻微，可能是我的错觉。他大概也把名字和楼上那个冒失鬼对上了。
挺好，相看两厌的开端。
高中生活就这么跌跌撞撞开始了。周泊野果然很快成了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好，打球也漂亮，开学一周就收了一箩筐情书和学姐学妹的注目礼。他待人接物挑不出毛病，礼貌周到，但又透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像自带一层玻璃罩子。阳光但高冷，啧，真能装。
我？我继续我的潇洒（自认为）人设。虽然板滑得不怎么样，游戏打得也菜，但不妨碍我觉得自己挺酷。人缘嘛，也还行，插科打诨总能有一圈人。但我和周泊野，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必要的班级事务，我们几乎零交流。偶尔眼神撞上，也是迅速分开，彼此都能品出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味。
我以为我们整个高中生涯都会这样，两条平行线，互不干扰，顶多互相在心里默默鄙视。
直到那次体育课。
自由活动时间，我躲清静爬到体育馆后墙的矮平台上坐着发呆，晃荡着两条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思考人生（其实是在懊恼早上游戏又输了）。
下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是周泊野和几个篮球队的人。他们似乎在讨论刚才的战术，周泊野的声音冷静地分析着要点。
我没什么偷听的兴趣，正想换个地方，却听见其中一个男生笑着，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泊野，刚那球你怎么不传啊？是不是看那边有女生看着，想自己出风头？”
周泊野还没回答，另一个声音接话：“哎，人家周大学霸兼校草，注意形象嘛，理解理解。”
这话听着有点酸，但包裹在玩笑里。
我下意识停下了动作，莫名想听听周泊野怎么回应。他会生气？还是笑着带过？
下面安静了一两秒。
然后，我听见周泊野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了点轻描淡写的笑意：“想多了。只是觉得那样处理成功率更高。下次注意。”
他四两拨千斤，既没动怒，也没接那个“校草出风头”的话茬，直接把原因归结到了战术选择上。
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回答。
但不知为什么，我那一刻突然觉得，这家伙活得真他妈累。连这种无聊的试探都要用最标准的方式应对过去。
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他们谈话间隙的安静里，可能有点明显。
下面的人抬头看上来。
周泊野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是我，他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什么，像是意外，又像是……懒得理会？
他很快收回视线，对同伴说：“走吧，该集合了。”
几个人呼啦啦走了。
我坐在原地，嘴里的狗尾巴草嚼得没味了。
阳光依旧猛烈，晒得人发晕。
妈的，这装模作样的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让人看不顺眼。
——第一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林深不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