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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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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遗爱的汽车已经在出发,预计在二十分钟内抵达。”管家向宫先生报告,“而角诚意也已经带着人马前往郊外。”
  “我知道了。”宫先生点头,他打开衣柜,指尖从一件件外套上划过,这将是载入史册的一天,需要足够的仪式感来配得上它,地狱的丧歌已经奏响,冥河之上摆渡人的船桨温柔地推起了波涛。
  商遗爱抵达宫宅的同时,一辆车拦住了施琅的去路。
  施琅警惕地后退一步,毕竟这条路并不窄,这辆车着实不是无心停在这个位置的。
  “施琅,是吗?”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下来,她五官明艳个子高挑,是人会过目不忘的类型。
  施琅点点头:“请问宫小姐你找我什么事?我还以为经纪人会很忙,没想到能在这里捡到您。”她面上强装镇定,但其实手心里已经渗出一层汗水,商遗爱早就通知她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要她务必前往酒吧,直到接到他的回复才算解除警报,为避免引起注意,施琅徒步前往,没想到还是被宫寄真拦了下来。
  “你也许还不知道,”宫寄真说,“许诺在片场拍戏时,从马背上掉下来。”
  “伤的严重吗?”
  宫寄真拉开车门:“只要你跟我走,我想他的伤势很快就会痊愈。”
  施琅说:“他在哪个医院?我买点东西去看他。”
  “他不在医院。”宫寄真拍了拍车身,“而你没有选择。”
  施琅记得商遗爱的嘱咐,紧盯宫寄真的动作,一旦注意到宫寄真可能会采取强硬措施,她打算亮出最后的底牌。
  “我想,你不希望他们给你陪葬。”宫寄真打了个响指,朝后方看去。
  几个人如同被一只隐形的手扼住咽喉,被从十几米远外的位置拖过来,而后悬浮在半空中,身体内的水分以球状从头顶冒出,如同身处太空舱。
  “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他们。”施琅意识到敌我双方实力悬殊,在这种状况下以卵击石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聪明。”宫寄真手一手,半空中悬浮的那些人变成几尾鱼掉进封闭的鱼缸里,被塞进了后备箱。
  施琅随宫寄真上了车:“现在我们去哪里?”
  “商遗爱在的地方。”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和许诺究竟是什么关系?”施琅说,“一个鱼族,一个人族,虽然许诺长得很帅,但不像是你喜欢的类型,所以我有了一个猜测。”
  “这重要吗?”宫寄真说。
  “反正路上还有很长时间,我们不如聊聊天,”施琅说,“许诺救过你,也就缔结了生死契约,你必要要帮助他实现愿望。你的父亲以这一点对你进行要挟,许诺现在躺在医院里,所以这一趟你不得不来。”
  “许诺各方面都很差劲,如果不是契约在身,我是不会签下他的。”宫寄真说,“但是弄清楚这一点,无论对你还是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树影倒映在玻璃车窗上,如同一条静谧无声的河。
  商遗爱走进宫家别墅,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
  “您就是商先生吧?久仰大名,请进,”管家朝他鞠躬,“我家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商遗爱朝他欠身致意:“能来拜访宫先生是我的荣幸。”
  管家在前面领路,商遗爱紧随其后,宫家别墅果然不同凡响,两旁暗红色的花朵在这样的气候下依然开得娇艳,大厅鱼缸里上百条鲤鱼按照礼节向他行礼,但目光中带了些犹疑。
  脚下暗红色的地毯软的让人心慌,诚意那边最好已经得手,商遗爱在心中暗想。
  宫先生坐在巨大餐桌的一头,并没有起身欢迎。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一件黑色亮缎面长衫,眉头隆起,鼻梁如山脉般高耸,虽然鬓角的白发显示出岁月确实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时光并没有剥夺他的震慑力,这男人,如同一头豹子,正精明地打量着他的猎物。
  “既然客人来了,那就可以开始了。”宫先生示意。
  来之前,商遗爱预想过他们的会面用以何种方式开场,但局面被宫先生牢牢掌控。
  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上菜,宫先生只问商遗爱关于他父母的事情,商遗爱一一作答,气场完全被压下去。还是趁着宫先生拿起餐具的空档,商遗爱才捕捉到一点时间进行反扑。
  “您对这次大会有什么看法?”商遗爱问道。
  “餐桌上不谈国事,”宫先生太极推手把商遗爱的发问挡回去,“你们年轻人做事目光总是不长远的。总拿人族自由人权说事,想要进行复制,但人族世界高度自由的后果就是失去控制,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再强硬的规定也无法阻止商人在利益的驱动下朝大海排放污水,再全面的教化也还是无法阻止夫妻、父子、兄弟、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之间拔刀相向,这就是你们新派所向往的世界,一个如此污秽、混乱和肮脏的世界!不论是人族还是你们,生来都是带着缺陷的,只有束缚,才能让你们走得更远!算了,都说了不讨论这方面的话题,你看我,老毛病,改不了。”
  宫先生至少并不掩藏他的真实想法,虽然他现在已经隐退,但绝不能把他和广场上跳舞的老头老太相提并论,这个从刚成年起就坐上判决者位子的人,他脑海中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对了,听说宫先生您收养了一个孩子。”商遗爱说,“这次来,我也是受人之托见他一面。”
  “这孩子性格孤僻,”宫先生说,“恐怕不会喜欢见到外人。”
  “那我就在楼下等他,”商遗爱说,“朋友托我带给他几句话,实在不能不转达。”
  “这样的话,一会儿叫管家带你去找他,”宫先生说,“宫半槐常年待在屋里,你在楼下怕是等不到。”
  “麻烦您了。”
  管家领着商遗爱上了二楼,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脚步。
  门没有关,似乎对方已经预料到商遗爱的到来。
  他推门进去,屋子中央的桌上摆放着两杯茶正冒着热气,隐约能看到一个身影从书架旁的梯子上爬下来。
  对方身材显得过于单薄,脸色白得像瓷器,眉眼倒是非常精致,长得雌雄莫辩,带了些人世间所说的妖气,但见到商遗爱,对方是很热情地招待他:“商遗爱,你来了。”
  “你比我想象得要自由。”商遗爱同他握手,盯着他的眼睛去看。
  “牢笼从来都是无形的,这里没有人监听我们谈话,你大可以放心,”宫半槐说道,“你这么快就上门来很让我讶异。你也应该对他能顺利让你我见面感到惊讶。”
  “我也从没想过会这么简单。”
  宫半槐说:“因为你在乎的人在他手上,所以他有把握。”
  “你说什么!”商遗爱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宫先生吃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商遗爱从书房中走出来,管家上前去请他来大书房。
  商遗爱摇头:“我还有事,请您代我向宫先生说声抱歉。”
  “您事务繁忙可以理解,”管家话锋一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但您总该把我们要知道的东西说出来才能走。”
  商遗爱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真的应该离开了。”
  “想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管家垂手挡在商遗爱前面,“我想您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也没有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说出第三册典籍的下落,我们放你走。”
  “我竟不知道宫先生一直在密切注视我们的行动,但遗憾的是,目前并没有任何进展,”商遗爱说,“如果您能给我提供一些线索,我将对您感激不尽。早听说宫半槐有预言的能力,您若是让他去找,恐怕要比我更快。”
  “商先生是聪明人。”管家说,“他只信任您,但如果您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而透露线索,我想没有任何人会指责您的。”
  “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打了个响指,商遗爱身后的那面墙变成了透明的,于是可以看到那房间里,施琅被绑在椅子上,而且被蒙住了双眼,看上去情绪很稳定,没受到惊吓也没有遭受其他非人的对待。饶是如此,商遗爱仍然感到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虽然宫半槐已经提前告诉过他这件事,但亲眼看到他捧在手心里的人被这样对待,心里仍然是扎了一刀,施琅她再怎样镇定自若,到底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把她卷进来。
  商遗爱曾揪着宫半槐的领子说:“不管你心中有多少大义,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把她牵涉进来!我不喜欢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尤其是我爱的人!这次,你真的惹恼我了。”
  但宫半槐只是惨然一笑:“我多么羡慕你,这种极端愤怒的情感,我从来都感受不到。”
  与一个疯子对话,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商遗爱想,还是尽快把眼前的事情处理掉救出施琅比较妥当。
  “宫先生作为曾经的判决者,竟然对一个人族女孩采取如此恶劣的手段!”
  “手段是方法,没有光明和肮脏的区别,”管家说,“你还有一分钟考虑这件事。”
  “那要是我拒绝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