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机会由我不由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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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冉冉已经在脑海里暴打替自己订机票的罗嘉雯三十遍，行程都不知道跟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程抒恪官方唯一指定女友”，连人家的出行都不随时关注就能买到同一班，这个运气要是被她用在高数考试上，可能也就不用补考了。
姚灿这小孩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喜怒无常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这样一想宋冉冉也懒得思考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大高兴，扭头听到程抒恪笑眯眯地问，“去北城工作吗？”
“算是吧，需要出个小差。”宋冉冉觉得程抒恪的声音可真温柔，温柔得让人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连带了点三月如沐的春风。
“那工作顺利，”程抒恪摆摆手，向后头自己的座位走去，“北城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宋冉冉窝在厚厚的毯子里，觉得被春风洗礼的一阵，心情都好了不少，眼看着飞机快要起飞，还没有来得及关数据网的手机却收到了来自距离自己不过几排座位的姚灿小朋友的消息。
“你和程抒恪很熟吗？”
宋冉冉回头看了一眼姚灿，发现这小孩自顾自低着头看着手机，于是她老老实实答：算不上有多熟，一面之缘吧。
姚灿：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宋冉冉：我之前和金河通电话的时候，他说最近你们35强所有的行程都有MHT娱乐全权负责，就连身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需要调换成MHT的，所以我来上班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金河看起来好像非常希望我请假，可见你应该确实是没有什么需要我的活动吧？
姚灿又发了一遍，似乎只是换了个标点：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宋冉冉：……？
忙完这个剧本就回来，她的手指还没有按到打字键上，长腿漂亮的空姐就上前来拍了拍宋冉冉的肩膀，温柔又好听的嗓音甜蜜蜜的，“这位小姐，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为了您和大家的飞行安全，请及时关闭手机或调至飞行模式。”
宋冉冉赶紧点头，想了想把已经打在输入框的“忙完”两个字删了回去，又往厚厚的毯子里窝了窝，关掉对话框点了关机。
反正……小朋友现在的行程挺忙的，一大帮子的MHT工作人员瞻前顾后，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其实并不要紧吧。
反倒是她自己这回的剧本如果真的能够谈成，可以和清风工作室那么大的工作室合作，那宋冉冉之后的工作之路应该能够算得上一帆风顺了，她没有必要再努力进入耀星娱乐的编剧部从头做起，那么……应该也就不用为了转正做姚灿的全职奶妈了。
如果姚灿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高兴吗？不对……为什么要管他高兴不高兴，宋冉冉暗骂自己想太多，他能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
申城到北城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宋冉冉起初还千头万绪，后来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要滑进北城机场，她有点迷糊地向后看了看，MHT兴许是安排了程抒恪和姚灿走VIP通道，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手机刚打开就收到了形形色色的消息，宋冉冉一条条点掉，点到姚灿的时候看到小朋友的消息来自一个多小时前，应该是还没有被迫关机的时候。
“回，我，消。”
两分钟前飞机降落后才接上最后一个字，“息”。
好幼稚，宋冉冉心想，然后回了一个满脸问号的表情包。
MHT的录制是棚内私人行程，站姐再神通广大也拍不到，加之宋冉冉本身也不是来追星的，她对姚灿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兴趣不大，忙着第二天一早梳妆整齐，抱着自己那厚厚一叠剧本资料上清风编剧工作室去了。
清风工作室作为国内有口皆碑的大型工作室，占地面积很大，在一栋高高的办公楼里占其中两层层，或许因为是周末，上班的人不太多，郝左爸爸倒是很热情地把宋冉冉迎接进办公室，寒暄了一堆有的没的问题，一个短发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才抱着一本合同文件，笑眯眯地推门而入。
“这就是我们苏主编，就是她看中了你的剧本，”郝左站起来介绍，把宋冉冉惶恐得赶紧鞠了一大躬，“这是宋冉冉，就是写《逆时计划》那个本子的同学，那你们聊，合作愉快。”
《逆时计划》是宋冉冉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写的剧本，一本略有些超现实主义的双男主向，警察和科学家在时间的不断轮回里破解谜题的故事。苏主编的年纪看起来和宋冉冉的妈妈差不多，长得很精神，笑起来也很和蔼，点着头坐到宋冉冉边上的沙发上，接过她的本子随意翻了两页就搁到了手边，“本子之前我们在线上也都已经看过了，很有新意逻辑也环环相扣，确实非常精彩，之所以让你大老远来工作室一趟呢，就是因为这个本子我们是想要的，所以需要问问冉冉愿不愿意和我们签约。”
宋冉冉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其实心里已经开心得能打一套军体拳，“当然！如果不是想和工作室签约的话，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只不过我还是想要坚持我之前的态度，不知道……”
“哦！是你本人想参与改编，亲自完善这个作品是吗？”苏主编拍拍宋冉冉的手，“这当然是最好的，我们怎么可能不同意，这个作品原本就是你写的，你是最适合参与编写的人。”
宋冉冉这下真是受宠若惊了，她总想着有一天能进工作室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就很好了，没想到机缘巧合撞上了口碑极佳的清风工作室，有人能看看她写的东西她就心满意足了，居然还有人愿意买下来，愿意让她参与其中……这实在是太好的一场梦，好的过分，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惶恐。
苏主编看宋冉冉一脸又感动又不敢动，把她怀里那本合同向前推了推，“宋同学要是觉得没有问题，看看合同，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把约签了，宋同学很有才华，我们也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宋冉冉可算是能理解那些赛场上和战场上紧张到四肢麻木的人了，她紧张地翻开那本合同，仿佛翻开她自己的未来。白纸黑字的合约足有十几张，无外乎待遇与福利，义务和责任，宋冉冉认真地读到最后一页，刚想郑重其事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下笔的手却猛得一顿。
合同的最后一行十分平常地写着一句“本人已了解合约全部内容，并自愿将作品授权为苏蔷作品”，像是一条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条款，但宋冉冉却很清楚这句话在著作权上的特殊意义。
“这个苏蔷是……”宋冉冉皱了皱眉头，指着那行字，“我不太明白，我的作品需要变更署名权吗？”
“哦！这不是什么大事，”苏主编笑了笑，“苏蔷是工作室一直在用的署名，先前我们的几部大剧都属于这个名字，这是因为新人的名气不够，作品上交很容易不过审，苏蔷这个名字在审核部门有些面子，我们也方便统一处理。不用太担心，最终的成品我们会在参与编剧加上宋同学你的名字的。”
宋冉冉把这话翻来翻去想了一通，觉得这好像就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耍流氓，“不不不，不好意思，但我有些不理解……您的意思其实是只要我签了这份合同，《逆时计划》就是属于苏蔷的作品了，而我最多只能算是‘参与’，是这个意思吗？”
苏主编好像有些惊讶，“这个，这部分问题郝左没有和你仔细说过吗？新人作品在市场上本身就很难出头，加上《逆时计划》的题材本身涉及警察类题材，很容易被枪毙，如果不署名知名编剧的话，热度不够不说，很有可能过不了审，最好的办法就是冠上一个好壳子。”
宋冉冉有些迷茫，“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问题，《逆时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如果说工作室是想把我的东西买下来，换上别人的名字，那这……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合作。”
“宋同学，你可能是还没有毕业不太了解，这其实是行业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作品还是你的作品，你完全可以全程参与其中，只不过是为了审查更改一下署名而已，不需要太抵触的，”苏主编向前坐了坐，做出一副要苦口婆心的架势，“新人很少能有这种机会的，也许对于你来说这样是有些吃亏，但能够参与清风的作品是很多本专业学生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呀。”
宋冉冉把合同推远了一点，“但这本身是我的东西，我不想让我的东西变成别人的东西。”
“冉冉同学，其实我作为前辈，应该要教会你一些东西……我们身处这样的一个大环境，应该知道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准则，现在的审查工作非常严格，《逆时计划》又涉及到了敏感话题，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没有办法把它卖出去的，但只要署上清风工作室的名字，《逆时计划》不但可以改编成影视资源，你也完全可以参与进来，在这过程当中结识到的人脉和经验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之后如果你还有别的作品，工作室也会优先考虑收下的，”苏蔷林林总总列了一堆论证，“这么说吧，如果你把《逆时计划》想象成一块敲门砖，你进入这个行业一块最好的敲门砖，是不是会觉得释然很多？”
宋冉冉想了很久，垂下眼睛，摇了摇头，“《逆时计划》的问题只是在于题材敏感，不能过审，这与作品本身没有关系。对于我来说，进入一个行业的敲门砖应该在于业务能力的成熟，作品的优秀，而不是用本属于自己的作品去换取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把厚厚的一叠剧本塞回自己的包里，抬腿就往外走，“所以，如果清风工作室从头到尾打的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那么我觉得这份合作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是我打扰了。”
苏主编并没有留住她，宋冉冉听到玻璃门在自己身后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只有苏主编的声音传出来，“宋同学，机会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永远不会有机会主动钻到你面前求着你抓住它，放弃了这一次，也许你一辈子都遇不到那么好的机会了，你想想清楚自己会后悔吗！”
宋冉冉并不知道。
她仿佛像是落荒而逃，有些失魂落魄的钻进电梯里，一小时前当她坐着这架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以为自己未来的路也必定像这架电梯一样稳步高升，她带着欢欣与雀跃，最大的憧憬，但上帝果然是爱给她使绊子。宋冉冉想，其实苏主编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可她……就是一个死脑筋，肚子里这点不愿意妥协的执拗，就是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如果在此之后她真的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兴许还是会想起今天这一幕，可如果让今天的这一幕再重来一次，宋冉冉也许还是会摇头。
没有“也许”，不论重来多少次，宋冉冉都一定会摇头。
这样的想法和行为很大义凛然，但宋冉冉并不觉得自己了不起，人都是要吃饭生活的，距离毕业和实习也不过寥寥几个月的时间，理想主义很美满，但现实就是如果宋冉冉不能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出些结果，那她妈恐怕很快就要亲自飞往申城，按着她的头，把宋冉冉按进李孜涵的公司。
但宋冉冉还没有来得杞人忧天太久，老天爷仿佛都不给她一个伤心回神的机会，她兜里的手机已经第800次响起震动，宋冉冉可算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金河”两个大字跃然屏幕，这可真是稀客——宋冉冉以为这位经纪人除了打电话来开除自己，绝对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谁晓得她的一个“喂”字还没说完，金河急急匆匆地打断她的话，“宋冉冉，你是不是在北城！我现在赶不过来，姚灿出事了，你赶紧上城心医院去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机会由我不由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