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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路漫漫风尘仆仆 ...

  •   孟敛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大……大哥哥?”

      苏裕瘦了一圈,脸上浮出憔悴之色,身上的衣服还挂着两根草屑,他看见孟敛,也愣住了,半响,声音有些嘶哑的说:“……是我。”

      孟敛比苏裕更先回过神来,他看见苏裕撩起袖子,半只手伸进水中,不知道在搜寻什么,他用眼睛描绘着苏裕的轮廓,说:“大哥哥……你……你怎么……”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怎么这么憔悴?你怎么……我怎么……我好想你。

      所有的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出口,秦真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人无视他无视得彻底,他大咧咧地说:“孟师弟,你不出来,我可出来了。”说着从水里跳上来,又是一阵水花,他还甩了几下衣摆,将水溅到二人身上。

      孟敛见状连忙跳上来,挡在了苏裕面前,说:“你走远点甩。”

      苏裕蹲得太久,腿脚发麻,他忍住酸麻站起来,拉住孟敛说:“小孟,没事。”一拉,湿哒哒的全是水,苏裕便说:“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小心着凉。”

      孟敛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没有马上去洗澡,只问:“大哥哥,你是住在将军府吗?”

      苏裕点头,说:“是。”

      孟敛还想说什么,秦真就拉起他,说:“快带我去洗澡,衣服贴在身上,难受死了。”说着便施展轻功往前飞去,还听到孟敛在半空中说了一句:“大哥哥,等我……”之后又踢了秦真一脚,说:“你走错方向了,这边才对。”

      苏裕轻笑一声,自己慢慢走回将军府了。

      没事就好。

      苏裕收到百里故的飞鸽传信,上面简单地写了孟敛几人去蛮鞑军营后,只有孟敛还留在了外城还没回来云云,明明信上没有写生死未卜,可他却乱了心怀。

      承庆帝让邱将军回铁门关时,苏裕长跪在承庆帝面前,说他请求一同前去,为国尽忠。承庆帝看了他很久,批准了,但没有给他任何身份,他在颖都是二品官员,而去到白玉城,他便只是一个普通的“随军”。

      虽然名义上是个随军,但邱将军及一众士兵没有人轻慢他,他离开家的时候,苏盛、苏玺寄和裴媛都没有阻止他,只说要他平安归来,给了他一个新的平安符。

      曹先生曾经也将他的平安符给了孟敛,他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竟然希望那道平安符真的有神灵的力量,保佑孟敛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他是个文人,不会武,骑了几天马,颠得难受,手上慢慢结了一层薄薄的茧,腿也被磨掉了内侧的皮肉,上了药,每日休息时仍是疼得难以入眠,辗转反侧间念的全是孟敛。邱将军带着士兵,走不快,最后两日他独自单骑飞驰。

      他终于来到了白玉城,便听到百里故受了重伤,现在正送往颖都救治,他痛恨战争。他问陈子晗孟敛回来没有,陈子晗叹气说还没有。他漫无目的地在白玉城里走着,想着他也可能走过这条路。

      他看到了那条水道,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蹲下来,用手感受着水的流动,这是孟敛在白玉城最后待过的地方。

      然后孟敛就出现了。

      没事就好。

      孟敛飞速洗了个澡,陈子晗得知孟敛回来了,高兴得不行,吩咐厨房热了肉包子和小米粥,就等着孟敛出来,孟敛很快就穿着木屐出来了,陈子晗在桌上说:“阿敛,来用早膳。”

      孟敛见桌上就只有陈子晗,便旁敲侧击地问:“其他人呢,就我们吃吗?”

      陈子晗还没答话,秦真也洗完了嗒嗒嗒地走了进来,说:“当然还有你师兄我啊。”

      “师兄?阿敛,你什么时候有师兄了?”陈子晗又多了一件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孟敛看到苏裕走进了院子里,便打马虎眼说:“啊,是在蛮鞑军营认识的,蛮鞑子的军火库是被他炸的,他叫秦真,武功比我好,便自称是我师兄了,等会再细细说来。”

      陈子晗也见到苏裕了,连忙说:“老师,来与我们一起用早膳吧。”

      苏裕也不推脱,坦荡荡地进来了,四人落座,孟敛给苏裕和陈子晗都盛了一大碗粥,自己只用了一小碗。

      秦真:“……”

      孟敛吃得半饱,便将在蛮鞑军营经历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出来,省略了危急的场面。陈子晗说:“阿敛,你做得很好,不过你去的这些天,让我和百里将军都提心吊胆的,下次我不敢放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百里将军?”孟敛说,“我回来之前,在蛮鞑士兵那里听说了达尔西被捕,对了,怎么没见百里将军?”

      “他……”陈子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了。苏裕已经知道了,孟敛想到那个爽朗豪气的将军现在死生难料,不免难过。

      秦真一拍桌子,气道:“这个达尔西,早知道我在军营的时候就顺便杀了他,居然从背后偷袭,卑鄙小人。”

      陈子晗说:“这位侠士炸了蛮鞑子的军火库,暂时缓解了我军的燃眉之危,我替大陈军士谢谢侠士了,待他日打完这场战,定在父皇面前为你论功行赏。”

      秦真一听到皇宫就有愧,说:“不必了,我们江湖人居无定所,等这场战打完,我便四海为家。”

      一人突然跑了进来,扒拉着孟敛大哭,说:“孟公子,你没死就好了,吓死我了……”

      孟敛定眼一看,是褚忠,褚忠缓和了些,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放开孟敛,说:“这么多天才回来,我还以为……”

      孟敛注意到褚忠穿的是士兵的服装,惊讶地问:“你当兵了?”

      褚忠腼腆地笑笑,说:“是啊,从今以后我我要像我的名字那样,‘忠’字当头,保家卫国。”

      “我敬你一杯。”孟敛以水代酒,喝得干净。

      “多谢孟公子,若无事我就继续去操练了,哎呦这把硬骨头,站不久就酸痛。”褚忠捶着腰,对陈子晗他们行了一礼,便飞快地退下了。

      孟敛从怀里拿出他画的蛮鞑子军营地图,将这几天他探查到的蛮鞑子情况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

      “蛮鞑子又在打造火弹神炮了?”陈子晗忧心忡忡地说:“难怪你不在的这些天,他们也没有对我们发起进攻。”

      “对,这次他们将新的军火库守得固若金汤,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不敢靠得太近。”孟敛说,“这是他们的秘密武器,火弹神炮很重,口径也大,其威力不容小觑,达尔西对它有充足的信心应是空穴来风。”

      陈子晗说:“百里将军回颖都了,我们对于战争都是门外汉,还是等邱将军到了再慢慢商议吧。”他命人收拾了饭桌,自己还要赶去看士兵操练,秦真是个无官职的散人,自己也出去溜达了,转眼就只剩下苏裕和孟敛二人。

      苏裕问:“出去走走吗?”

      孟敛说:“好啊。”他换上棉靴,与苏裕走在萧瑟的风里。

      他们没有出府,就在庭院里走着,院子里种的是银杏树,黄灿灿地似金色霞光,煞是好看。

      孟敛已经长得跟苏裕一样高了,二人并排时,肩膀时常会有意无意地碰在一起,孟敛积攒了好多的疑问,似这片银杏林里的银杏叶一样多的疑问。

      “大哥哥。”“嗯?”苏裕微微侧过头,看着他。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孟敛也转过头,二人呼吸交错,才发现彼此都离得太近了。

      孟敛和苏裕都不动声色地各自退了一点,这呼吸炙热得烫人,苏裕说:“我也是今天刚到。”说完又补了一句,“皇上让我来的。”

      “是这样啊。”孟敛有些失落地转回来,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但是……为什么苏裕刚到就会去水道边呢?是来找我吗?暗自动心的人总是这样敏感地揣测对方的心思,又懦弱地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他振作了一点,说:“大哥哥这几天风餐露宿,路上辛苦,瘦了好多,我给你做几顿好吃的补回来。”

      “小孟,你应该先给自己补补,你……也瘦了很多。”苏裕看着孟敛瘦削的脸庞,因着瘦,那鼻梁显得更挺直。

      孟敛感受到那目光,笑着说:“真的吗?我没怎么注意到,那我们一起补回来。”

      一起补?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奇怪。

      苏裕说:“战地苦寒,白玉城的食材不多,等回到颖都再作打算。”

      “不必等这么久。”孟敛抬起头望向天,说:“上面就有很多。”

      “不可。”苏裕用上了夫子的口吻,“獐狍野鹿,山雀飞雁,虽是美味,然多有害。美味易得,性命难再,为前舍后,大可不必。”

      孟敛一腔好意被断然拒绝,也并不恼怒,苏裕说得很有道理,苏裕说什么都可以,他说:“好,不吃不吃,都听大哥哥的。”

      “跟我来。”苏裕带孟敛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裹里拿出来五六个密封的牛皮纸袋,说:“这里面都是些耐放的点心,来吃点吧。”苏裕来时只顾念着孟敛的安危,根本就没心思准备这些东西,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干粮就出门了,是康金旺急忙赶过来塞进他的包袱里,让他路上慢慢吃的,但他一点都没动过,就是想着给孟敛留着。

      孟敛坐下来,拆开了其中一袋,是牛舌饼,他先递给了苏裕,说:“大哥哥,你先吃。”

      苏裕知道若自己不吃,孟敛也不会吃,便拿起了一个牛舌饼慢慢吃。

      “对了,大哥哥。”孟敛突然想起来问:“皇上让你来做甚,是让你来当军师吗?不会是让你上阵杀敌吧!可是大哥哥不会武功啊,那多危险啊,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都是寻常事。”

      苏裕挖了个坑给自己跳,是啊,他一个文人,只会一点骑术,没有半点打战经验,也不像陈子晗那样来镇定军心,他只是读过点兵书而已,来这里纸上谈兵吗?

      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的时候,那便回答不知道好了,苏裕说:“我也不知,可能是锦州事件让皇上对我存了芥蒂,所以将我放得离他眼皮子远一点。”苏裕误打误撞,倒还真猜对了承庆帝的心思。

      承庆帝并不是什么心胸广阔的帝王,若是顶撞了、得罪了、惹怒了他,即便有正当的理由,承庆帝也许会听,但绝对会觉得此人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皇也教过她,做帝王即便犯了错,也不可以被群臣踩着来批评,批判他的那个人,说的话可以勉强听一听,有道理就照做,但是批评他的那个人也不必重用了。

      帝王一旦失去了绝对的权威,那与常人还有什么两样。这句话承庆帝一直记着,他不会让任何人踩到他的头上,即便那人是碧血丹心的苏裕。所以他准苏裕去白玉城,眼不见为净,但他不给苏裕任何的名头,因为他还记着他的“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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