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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消失的男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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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
那个男孩出了卫生间的门,一溜烟不知又跑去了哪里。
亢锡荫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状况。
裴攻止倒是慢悠悠,从里面走了出来,越过亢锡荫走到了病床边。
亢锡荫的余光看向一片狼藉的卫生间,不由蹙眉。
说是狼藉都是轻的,简直算得上是地狱。
最直接的门口对应着的镜面已经破碎不堪,镜子上蹭了许多血迹,不知究竟是谁的。
水池中的水仿佛传出哗哗啦啦的声音,不停激荡,不过水龙头是关闭着的。
这声音一阵一阵,仍宣告着方才里面发生的一切多么激烈。
地上湿漉漉一片,奶白色的地板间混杂着些许红色的痕迹,那是血液被晕开的样子。
亢锡荫抑制着震惊地情绪走了进去,声音抖了抖,颤颤巍巍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裴攻止在外,听见他的声音并未回答。
亢锡荫追了出来,怒问:“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亢锡荫逼近裴攻止,豁然提高声音。
裴攻止站在一侧不语。
亢锡荫上下打量他,目前看裴攻止完全没有受伤,那是不是正说明那些狼狈与不堪都发生在了方旗扬的身上?
想及此,愤怒中又有些惧意。
亢锡荫气冲冲逼近裴攻止,朝着他的脸便挥去一拳,愤愤骂道:“你这混蛋!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刀子呢?刀子呢!”
裴攻止挨了一下,向后一步,微微仰头。
亢锡荫的手肘压制着他的脖子,将他逼在墙角。
裴攻止根本没想还手,亢锡荫从他的裤兜里摸出那把染血的刀,竖在他的面前,呲着牙恶狠狠道:“他只是倔强了些,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裴攻止被压制着,声音有些不明晰:“如果不是这样,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了解多少……”
“那你也不能伤害他啊!”亢锡荫就像只发怒的狮子,眼睛红红。
裴攻止很搞不懂他,盯着他,唏嘘道:“你也算助纣为虐吧?别把自己摘得太干净。”
是!亢锡荫想:自己的确想借着裴攻止的手稍稍给方旗扬些教训。
那个家伙说不出来有些“熊”。
不尊重他,不跟他交流,还在他爸面前装好孩子告自己的状!
当然,这都是私仇,亢锡荫绝不会因为这些真对方旗扬造成什么伤害。
可他也真是没想到姓裴的下手这么狠!
“算了!”亢锡荫无奈,甩手转身要走。
裴攻止揉揉自己的脖子,捏一捏喉结,问道:“你去哪儿?”
“去找他!”
“你不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吗?”裴攻止蹙眉。
“想,但现在不行!现在是夜里,他一个人很危险!”
说着,亢锡荫去了方旗扬的房间。跟着在这层楼的护士台咨询了值班护士,接着找了米博士,不过米博士已经睡下,小方并不会打扰。
亢锡荫查看了别墅里外安装的监视器,发现方旗扬直接离开了这里。
“他想去哪儿!”亢锡荫盯着闪烁的屏幕,心中紧张。
这里人手不多,只靠他自己一人,就算离开别墅也很难找到小方。
这儿是荒山野岭,是郊外,方旗扬没有车,徒步要走去哪里!
电话……电话……
他试图拨打方旗扬的电话,然而,铃声由远及近向他靠来……
亢锡荫一个激灵,转身极速走向监控室门口,却发现裴攻止正手握着方旗扬电话,毫无感情地看着自己,道了句:“他没拿。”
亢锡荫一脸不爽,满心担忧,夺过裴攻止手里的电话,越过裴攻止,道:“他身体不好,一个人离开了别墅,没有车子,没穿鞋子,能走去哪里!”
“你这句话是特别说给我听的吗?”裴攻止问,似乎已经看穿了亢锡荫的心思。对方停下来,瞥他一眼,严肃道:“他是真的不太好!”
“我知道,肾挫伤。”裴攻止说的那样无所谓,亢锡荫瞬间又火冒三丈:“如果只是肾挫伤我不会这么紧张,他……算了!”话到嘴边,亢锡荫又咽了下去。
裴攻止蹙了蹙眉,追问:“他怎么了?”
“我现在去找他!你要不要来!”
“怎么找?”
“我不知道……”亢锡荫有些无可奈何。
他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个人无外乎于大海捞针。
“你应该让他冷静冷静。”裴攻止想了想,提议道:“他毕竟是个成年人……”
“你这个人什么都不懂!”亢锡荫愤怒地瞪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真不该助纣为虐!你知道小方被绑架过吧?可你知不知道他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
“什么病?”
裴攻止依旧那样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亢锡荫看着实在生气,却也无奈。毕竟裴攻止和方旗扬是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敌人”!
“躁郁症,你听说过吗?”看着对面的裴攻止微微摇头,亢锡荫就知道自己的话是对牛弹琴。
他十分无奈,只能作罢,打算离开别墅,驱车先沿附近的公路寻找。
看着亢锡荫消失的背影,裴攻止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 — —
天际响过一阵雷鸣,闪电就像震怒的天神,劈开了黑暗的大地。
那声巨响就算在别墅中也能听得真切。
亢锡荫冒雨跑回车上,扭上钥匙,拿着方旗扬的电话开车离开。
夜里视线不好,车灯的光射程有限,他没有好的装备能在山林里找人。
他不敢想若是方旗扬没有走公路,而是一人跑到了山头会是什么结果。
“小方!小方!你可千万别出事!”亢锡荫在车中默念,神情严肃。
车子开动的那一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击打在方向盘间。
倒车、挂挡,前进!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可亢锡荫还是觉得慢。
他侧头看过方旗扬的电话,心有一刻停滞。
他是真的很怕那个孩子再出事!
更无法对他的父亲交代,方家已经不能再出事了……
方旗扬若再有事,很可能会毁了方家的!至少,会有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难以自洽。
“叮叮”。
忽然,方旗扬的电话在一旁震了一瞬。
那是一条简讯,亢锡荫无意中瞥了一眼,可以说令他急躁的汗水瞬间变成了冷汗!
发件人是楚文龙,内容简短,只有五个字:我们,分开吧。
亢锡荫感到一阵焦虑,想了片刻,一边放慢速度找寻,一边致电给了某人。
—— —— ——
对方大概是被吵醒了,声音有些沉闷道:“怎么了?”
“小方不见了!”亢锡荫话落,对面平稳的呼吸亦忽然一滞,紧跟着紧张不已,道:“你现在哪儿?”
“别墅附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好像……好像病发了……”亢锡荫说话吞吞吐吐,满是歉意。
听电话那头传来不悦的声音:“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刺激到他,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你怎么!”
“我知道!”亢锡荫忙道:“可我也有要办的案子,我不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什么意思?”对面的男人忽然沉了下来,声音有些疑惑。
亢锡荫蹙眉,道:“你知道楚文龙这个人吗?知道他是w市监狱的一位监区长吗?”
“偶有耳闻。”男人顿了顿,又问:“怎么了?”
“小方跟他……”亢锡荫深呼一口气,好像鼓足了勇气道:“他们是同性恋人!”
“是……吗……”男人似乎松了口气,亢锡荫却不解:“难道你知道?”
“不知道。”
“那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是有一点。”男人知道方旗扬和楚文龙有关系,但具体并不十分清楚。不过,那个楚文龙,自己也已经很多次地告诫过方旗扬,一定要小心了。
他想了片刻,询问亢锡荫道:“你们对小方说了什么?”
“就说到案子,听姓裴的说是小方自己提起了楚文龙,案子里有个至关重要的编号,小方说楚文龙身上有,可是问的时候却又反口……”亢锡荫叹口气儿,继续:“就……那个人、那个姓裴的对小方动了点粗。”
“你没拦着?”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他听见电话那头男人不满的呼吸声,赶忙解释:“我真没想到他下手那么狠!”
“小方受伤了?”
“一……一点点吧。”亢锡荫撒谎的时候就是个结巴,男人已经在那头下床穿好衣裳,一边夹着电话,一边又问:“他跟你们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有吧……”亢锡荫想了想:“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第一次听他提起楚文龙。”
“还有呢?”男人顿了顿,解释道:“这对我分析他现在的情况很有用处,你最好多想一些。”
“对!”亢锡荫仿佛抓住什么重点,蹙眉看着远处,一边道:“他还称呼楚文龙为Ethan!你永远想象不到,小方有多袒护那个男人!”
“行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喊停,只听他冷冷又道:“你回去吧。”
“回去?”
“回别墅等着。”
“我……”亢锡荫还没说出口,只听对方截断他道:“我知道他会去哪儿,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但有一点!”
“你说!”
“他这两日不能去上班。”
“我知道了……”亢锡荫点头,仍紧张地抱着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已是一片“嘟嘟”声了。
—— —— ——
电话这头的男人套上单薄的西服,拿过门口的伞,离开时又折回身看了眼床头柜前开着的电脑。
电脑屏幕停留在一张美丽的风景画上,那张照片来自一封陌生账号的邮件,下面还有一句话:Somali pirates.[索马里海盗]
男人盯着那张海域照片,担心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他转身离开了家,继而驱车前往方旗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那是位处w市内相对偏僻的一处民房,那个叫做楚文龙的男人就居住在此。
他知道方旗扬或者说pussy一定有办法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男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守株待兔,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