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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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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红包十分眼熟,裴衾寒记得是晚上的时候,曲陵死乞白赖求着纪景收下。
为什么现在会在他这儿?
裴衾寒仔细回想了会儿,发现怎么都想不起来。他有心想将红包还回去,可惜现在时间太晚,会打扰到对方睡眠。
他于是将红包仔细收了起来,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
被雷声吵醒时,裴衾寒睁开睡眼惺忪的眼,滚雷劈下,将整个房间映得亮一道暗一道。
然后是沉闷震耳的一声轰——
睡前未关窗户,雨水从窗户间拍打进来,靠近墙壁的那块地板聚集了一小滩水。
裴衾寒坐起,单薄的衣物下是截蜿蜒流畅的腰线,他穿好鞋子下床,前去关窗。
脚底沾了很多水,走起来很滑,裴衾寒走了两步,觉得不太对,顺着水迹方向探寻,目光停在门缝间。
那并不是从窗户外漏进来的雨,而是从门缝外溢进来的!
裴衾寒倏然走过去,手握住门把手一拉,门外的景象露在他眼前。
水漫金山不过如此,地板全湿,有些灰尘残渣浮在水面上,缓慢流动。
将整个屋子检查了遍,最终在与厨房相连的柴房找到漏水口,柴房屋顶缺了个大豁口,暴雨倾盆,汇集成小水流往下淌。
滴滴答答,柴房里仅剩的柴火全都湿了,不止如此,雨水接着灌入房内,随地势流遍每个可流的角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
裴衾寒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在暴雨夜,惊醒在被大雨侵占的屋子里,他赶紧找了个木盆放到漏雨的地方。
然而脚下的水流依旧未停,他这才发现,除了这个肉眼可见的豁口外,还有其余地方也在漏水。
这哪里是屋顶?这分明是个筛子!
他心情复杂地前去扣对面纪景的房门,扣了几下,里头有了动静。
纪景披着那件破旧的棉服外套,头上翘了一绺毛,他惺忪地道:“这个点不睡觉,你在干嘛?”
冬天的拖鞋全都是棉布材质,并不防水,裴衾寒忍受着从脚底漫上来的潮意,问他:“你难道就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同样站在水里的纪景与他对视两秒,魂魄依旧停留在梦乡里,他极力撑开眼皮:“没。”
“下雨了。”裴衾寒提醒他,“你的屋子被淹了。”
又一道惊雷落下,听声音似是要将天空劈成两半。
雨势愈发凶猛,地上的水流流速变快,地上已经没有干的地方了。
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水渍,纪景抬了抬脚,水流因他的让路,肆无忌惮地涌入他身后房内。
“啊。”纪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呢?”
裴衾寒:?
什么叫然后呢?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正常人,不都应该先做个紧急处理吗?
他问道:“我们是不是得做下防水工作?你柴房哪儿是漏水,那分明是在接水。”
作为一房之主,无需他人提醒,纪景自然知道柴房情况。
他依旧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姿态:“像你们这种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平时不怎么亲近大自然吧?”
裴衾寒不明所以,这跟亲近大自然有什么关系?
“这下的是雨吗?”纪景好似没骨头,斜倚在房间门口,懒洋洋道,“分明是大自然的馈赠啊。”
裴衾寒:???
纪景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皮垂下来,含糊道:“所以我觉着不用管,这雨过一会儿就停了,造不成什么大影响。”
裴衾寒额头青筋跳了跳,脑子里一时除了离谱之外想不出别的词。
困意逐渐重新将纪景淹没,他招了招手:“睡吧,晚安。”
这是何种强大的心态,是何种临危不惧的态度。
这已然超出了裴衾寒所能理解的范畴。
而纪景果真没有要管的意思,也或许是知道柴房无药可救,索性直接摆烂,以一颗强大的心脏安然无畏,直接入睡。
裴衾寒无法泰然处之,他根本睡不着,随时都会忧虑水漫过床脚。
他于是重新去了一趟柴房,将一切能用来盛水的工具全都用上。
雨下得很大,裴衾寒身上陆续淋了些雨。柴房的屋顶有跟没有也差不多,他拿来的那些工具根本无济于事。
从来都没在这种环境居住过的裴衾寒低叹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从发梢流下的雨滴,往后退了两步。
柴房的门是木头做的,风吹雨打下已经烂得只剩下了个门框,沉默地任由水流经过。
在裴衾寒的抢救下,水流大多被容器接住,地上的水逐渐变小,抬眸望去,仍有些雨从瓦片缝隙不断往下,顺着墙壁下淌,在白墙流下一道道蜿蜒痕迹,这些是无法用工具盛住的。
他正欲回身,不期然撞到堵墙,仍带体温。
踉跄间,那截温软细腰被人扶了一把。
纪景脸上仍残存困意,暗光下五官轮廓更为分明,他一本正经地道:“我仔细想了想。”
借力站稳身子,裴衾寒衣服干一块湿一块,他顺势抱了手臂一下:“怎么?”
“我的房间都进了水,这确实不能忍。”纪景仿佛做出重大决定似的,“还是勉为其难修一下吧!”
裴衾寒:……
无论如何,他到底松了口气:“好,我们怎么修?”
虽然这是纪景的房子,身为房客,他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作两个人的事情。
纪景拨开他,站到门口仔细查看了下柴房漏雨的情况,沉默了下。
裴衾寒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往里看了两眼。
他有些担忧地道:“能修吗?”
水漏成这样,连女娲来了都修不了,最好的方式是将瓦片全都掀了重盖。
方才纪景选择睡觉,也是因为这种情况下根本做不了什么,得等雨停找专门的泥瓦匠来。
简陋厨房内,两人挤在柴房口。
空气潮湿,雨声哗啦,惊雷滚滚。
一片晦暗里,纪景轻笑了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