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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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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不知他是如何，而我此时心头千情万绪，难以厘清，憋了半晌，方憋出这句寒暄。
面对桃妹，面对相柳时我都可以说的轻快随意，可是此时对面站的是罗焱，是我想嫁的那个男子。
我犹豫了。
他是鬼君，他独来独往数万年，他满心慈悲，心怀万千众生，我却将他拉回儿女情长，世俗尘缘，如此七情六欲的我，除了给他增加负累，还能有什么好处呢？
相柳问我是否看到，我猜他想问的是，我是否知道自己是无根的生灵。
我有佛缘，但恰巧因为这佛缘，才注定我的因果便是随着这灵泉化生，也只有千年寿命。
即便是想，也不能同安生那样，勤加修炼精进修为便可延长，我不是一般的柳树，而是金觉菩萨手里的那根杨柳枝。
只有千年寿数，此时不多不少，还剩十年。
我不能确定罗焱是否知晓这桩事，前些时日问他的时候，他答的十分随意，可是他法力那样强大，洞晓六界，会看不到我的吗？
如果他早已知晓我只能再活十年，那是以何种心情答应我要嫁给他的恳求呢？
我想起从前遇到过一对苦命鸳鸯的鬼魂，他们两个历经许多折磨，先是因为地位悬殊，后又有父母阻挠，但是当他们破除万难能走到一起的时候，那男子却得了绝症，时日无多。
他深爱那个姑娘，不忍心她年纪轻轻为她守寡，便忽然性情大变，对她十分无情，伤她很深想让她对自己断情。
那姑娘果然离去，他不久后病死了来到地府，还是不放心那姑娘，想知道她是否忘记他，能不能好好地活着。请求我找相熟的鬼卒替他看看，他直接去问鬼卒，定是不会告诉他。
可还没等我拜托他人时，却眼见着他脸色煞白，比鬼卒还难看，我朝着他望着的方向，原来是个女鬼飘了来，那女鬼往他身上一铺，泣不成声，原来，得到他病死的消息，她便跟着自缢而亡。
我听见她哭诉道：“我们一同经历那么多，还在乎什么生死呢？我只怨你，没有珍惜最后这段时日，叫我伤了许多的心。”
那男子也是悔不当初，二人相携着入了地府，相约来世再见。
这是美好的祈愿，可谁能知道他们有没有来世呢？即便是有来世，是不是还能做夫妻？万一如顾清儿那样求了百世，也未得一个善果。
这样看，无论将来遇见什么，不要总按照自个儿的想法便替两个人做决定，合该珍惜珍惜眼前。
十年也不少了，兴许还没到死的时候，我和罗焱会先相看两厌呢？宿命的事情，谁能算得准？便是罗焱，他能算出无数众生，他能算出来近些时日就会遇着我么，遇着时日无多的我么？
如此做了一番考量，我还是决定，他没有反悔的话，自己便照旧嫁给他。
他缓步走来，虽然面上还是挂着笑，距离越近，却也能看到他略微蜷着手指。我自己已经想通，所以愈发松弛，心中好笑，想知道他要如何同我解释，便做出一副冷笑的模样。
“不对，应该称您鬼君大人，您来了。”
果然见他神色变了一变，笑意却还强撑着，欲拉我的手，被我一偏，只扯住了袖口。
“金娘……”他竟然开始撒娇，见我不理，他接着道：“金娘，除瞒你身份，其他事情我从未瞒你。真的。”
“是么？那你说为何瞒我？”
“初时并不知你不认得我，我告诉你名号时本是有意提醒，焱字是鬼君的封号。”这话说的，没见过鬼君，不知道鬼君封号，那是我的错？
他似乎意识到如此说反倒有怪我的嫌疑，忙接着道：“是我的错，金娘。但你当初说无论我是人是鬼是神都愿意嫁我为妻，不能反悔。”
提到此事，本来装的几分气也成了真的。当初他这样问，想必就是给自己下套吧？
“当初是如此说过，可你当初可没说自己是鬼君，是人是鬼是神都可以，鬼君不行。”
“金娘，你，你强词夺理……”他咬牙气愤道。
“我便是强词夺理了，你奈我何？”我扬起下巴。
他忽然笑了笑，趁我不留意终于抓住我的手，将我拉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道：“不奈何。金娘，你打我骂我皆可，可是你却不能反悔。”
“为何不能反悔？”我没有推开他，窝在他胸前，嘴上还在强撑。
“因为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收了我的聘礼。”
我仰头，他正垂眸望着我，语气不由又弱了几分：”我，我还给你便是，再说除了那些大箱子，我并未收到什么定情信物。”
“那块刻着我封号的玉佩，在不在你那里？那是当初封君时，一并赏赐，仅此一块。”他笑意更深。
这回轮到我诧异了。那玉佩可是他和我第一次分别时便给我的，那算什么定情信物？难道那时他对我便情根深种？
我还一直以为他不懂风月，纯洁懵懂呢。
“那我现在便还你，哼。”我偏头不看他，却禁不住在心中欢喜。
“还我也不成，为时已晚。婚书都有了。”他展开手里金光闪闪的一本文书。
“？！”
鬼君是地仙，若是成婚该向天神请旨，流程繁复，我竟不知他何时已经将这个已经拿到手。有了这个文书，我们便是天上地下，六界都认的夫妻。
罗焱他，真是极其的负责任。
“这回你可跑不掉了。”他笑的狡黠。
我回抱着他，仰头笑：“原来你这样早便算计我。”
他低头在我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满目星光：“金娘，咱们成亲吧。”
“好。”
此时才隐约传来熙熙攘攘的吵嚷声，鼓乐声，越来越近。
忽然，漫天云霞萦绕，一轮红日初升。酒铺大开。
“鬼君娶亲，地府众鬼同庆，散十万万功德。”这是谢无悔的声音。
“柳娘出嫁，盐池生灵同喜，散十万万寿桃。”桃妹也不甘示弱，为我散尽身家。
我略微尴尬：“我可无甚可散的了。”
罗焱挑眉笑笑：“金娘，你不是已散过了么？我可没见过像你如此大方的姑娘。”
他说的恐怕是我前些日子勾兑的那些账本罢。就那一些，可真担不上他说的最大方。
“你平生所积只有那些，全都散去，毫不心疼，且发自真心，是极大的功德。”
“那和金觉菩萨比呢？什么都算不上吧？”我朝他眨眨眼睛。其实此时去问金觉菩萨的事，十分不合时宜，可是我想弄清楚他的真心。
他给我起的金字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
“金娘，除了此事，你还有其他疑惑么？不如一并问了？”他笑容真诚。
“没有。”
“金觉菩萨是我俗世的师姐，我当然倾心过她。可是她道心纯粹，修为甚高，所以早早的飞升成为菩萨。而我道心不稳，游荡了许多年，后来便在老鬼君之后，主动领了这个差事。”
“可是，从前看你行事，我觉得你并不执着，十分超然。”
他揶揄笑道：“如果我是真的超然，为何如此轻易便对你这颗小柳树动心呢？”
也许是因为我和金觉菩萨的缘分很深呢？
“阿焱，假如我的寿数不长，你是否后悔今日同我成亲？”
他眉间微蹙，“金娘，今日大喜，你不要说傻话。你不是说要长长久久的陪着我么？”
我也想，可是我怕我做不到。
我将眼泪逼回眼眶，笑着央他：“只是假如嘛。”
他将我拥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用了些力气：“金娘，几万年才遇见一个你，便是一年，一日，一刻，我也不会后悔。”
罗焱，可能遇见你，便是花光了我此生所有好运，所以在寿数上就不太够。
他身上穿着是我亲手缝制，何知意送的那匹红缎做成的喜服。针脚虽比之前绣的好些，却也算不得精致。
功德和寿桃散尽，观礼的便只有我们身边亲近的几人而已，他如当初承诺，要在我这里成亲，心甘情愿做我的小相公。
桃妹哭的桃花带雨，安生手足无措的在那递帕子，何知意坐在那饮酒，不发一言，谢无悔将她当做空气一般，自顾自招呼那些鬼卒，并不理会。
小谷没有到场，却送来了贺礼。
“看来鬼君大人的人缘也很是一般呢。”我调侃罗焱。
“金娘，你很在乎这个？”他好奇道。
“我不在意，礼成了，如今你是我正儿八经的相公，那便够了。若要将时日都花在应酬上，反倒会让我十分为难。”
“金娘和我果然心意相通。”他笑道。蒙上我的眼睛，使了个瞬移术，将我带回卧房。
睁开眼时，满屋火烛，布满彼岸花幻象，一如那晚的彼岸花海。
他解释道：“今日是你我大喜，我可不想被她们看着，如此可好，金娘？”
我思量半晌，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兴许是方才喝了一些酒，他同我说话时，我都觉得身体开始发软，果然，我觊觎他真是太久了。
“很好。”我吻上他的唇，一下一下，蜻蜓点水，他也开始一下一下的回应，呼吸交缠，直到唇黏在一起，再也扯不开。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轻推开压在我身上的他，在他耳边低语：“听闻神仙若是喜欢对方，便是一个眼神抑或牵个手，神识交缠，这事儿便成了？”
他轻咬了我一下耳垂，却还是乖乖答道：“那是别的神仙，更何况你也并非神仙。我喜欢这样。”
“你喜欢哪样？”我心中甜蜜，明知故问道。
“这样……”便不由分说的欺身下来。
直待红烛燃尽，我已不记得我们痴缠多久，只觉得身体酸软无力，可是心中却充盈着喜悦和圆满。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