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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不存在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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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执端着托盘来到房间门口。
  他脸上带笑:“池恙,开门,吃饭了。”
  没人回应。
  他笑容淡了一些,重复:“池恙,开门。”
  屋内鸦雀无声。
  霍执眉头陡然一拧,本就阴沉的眉目更显出几分狰狞,他一把推开房门,厉声道:“池恙!你又装……”
  声音戛然而止。
  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托盘从手中跌落,白瓷碟碗摔得粉碎,菜汤溅落满地。
  “池恙!!”暴怒的喊声响彻整个二楼。
  霍执怒气冲冲地下了楼,对着佣人一顿臭骂:“你们是怎么干活的!我让你们看好他,人呢?池恙呢!”
  佣人们被吓得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霍执抓起一个茶杯用力摔在地上:“都聋了?!我在问你们话!池恙呢!”
  “您、您在说什么?”一个佣人颤巍巍抬头,“池、池恙是谁?”
  “哈,”霍执被气笑了,一脚踹在她身上,“还替他打掩护是吧?好啊,好得很,你们真是长本事了!快点,在我耐心耗尽之前,老实告诉我池恙去哪了,不然,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佣人被吓得落下泪来,“我们不知道池恙是什么人,这个家里,一直以来只有您一个人不是吗?您刚刚问我要午餐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但我不敢问,二楼……根本没人住啊。”
  霍执面色一凛:“你说什么?!”
  他又看向其他佣人,她们也全都哭着点头。
  二楼没人住?
  没听过池恙这个人?
  “开什么玩笑,”霍执依然不信,“为了逃跑,池恙把你们全买通了是吧?好,很好,你们都给我在这跪好了!”
  他气势汹汹杀回二楼,推门而入——
  手机,不见了。
  池恙要逃跑,肯定会拿走手机,很正常。
  衣柜,空的。
  池恙要逃跑,肯定会带几件衣服,但……为什么所有衣服都不见了?
  原本摆在桌上的水杯,没有。
  原本在地上的拖鞋,不在。
  原本……
  什么都没有。
  居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床上平平整整,不像是用过的。
  这间屋子,居然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霍执终于有些慌了,他面上现出错愕,但他依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一定是池恙为了逃跑搞出的小把戏,故意混淆视听。
  没关系,他还有监控录像。
  他掏出手机,调出别墅内外所有的监控。
  院门口,没拍到池恙。
  花园里,没拍到池恙。
  走廊中,没拍到池恙。
  ……
  到处都没有池恙。
  池恙今天没出门?
  不可能,那他是怎么逃走的?
  霍执把录像一天一天往前倒,却发现每一天的监控,都没有池恙。
  甚至是他明确记得某天某个监控拍到了池恙,再回放,也依然找不到池恙的身影。
  家里的监控全部被调换过了?
  不可能,池恙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
  而且,明明监控里所有的人都在,有他自己,有佣人,有管家,甚至有宋医生,却偏偏没有池恙。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执的手开始颤抖,他打开通讯录——
  池恙的号码,消失了。
  他不死心地往下翻,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一无所获。
  相册里,池恙的照片也消失了。
  所有的单人照全都不见了踪影,所有的合照,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
  霍执那张英俊沉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慌,他翻遍了相册,翻遍了回收站,翻遍了云盘,到处都没有池恙的痕迹。
  那个人,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一定是有人对他的手机动了手脚,一定是!
  池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不,不管他是怎么办到的,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人找回来。
  他能对他的手机动手脚,对监控动手脚,但一定有他动不了手脚的地方。
  霍执将电话打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喂,你知道池恙去哪了吗?”
  “池……池什么?”
  将电话打给给他和池恙拍过写真集的摄影师。
  “喂,上次我和池恙在你那拍的写真,你还有存底吧?”
  “啊……你的写真,我有存底啊,不过池恙是谁?”
  将电话打给宋医生。
  “喂,你上次给池恙看病是什么时候?”
  “谁?池恙?我没给什么池恙看过病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将电话打给池恙曾经的家庭教师。
  “喂,还记得那个叫池恙的学生吧?你给他当家庭教师,当了三个月对不对?”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当过什么家庭教师,你谁啊?喂?”
  霍执用力捏着手机,捏到骨节泛白。
  他狠狠闭眼,将电话打给通讯录里最后一个人。
  “喂,池恙父亲,你儿子从我这离家出走了。”
  电话那边传来醉醺醺的声音:“池……什么?我儿子?我没有……儿子啊,嘿嘿……今天打牌又……输了,你要不,借我点?”
  霍执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猛地起身冲出房间:“去给我找,给我把池恙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三天后。
  大洋彼岸,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接到一通来自国内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先是皱了皱眉,直接将电话掐断了。
  对方不死心,又打了进来。
  这一次她终于不耐烦地接起,还没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一个阴沉疲惫的声音:“池恙……是不是你带走了?”
  “你在说什么?”妇人面露不悦,“没要紧事,就挂了。”
  “我问你池恙是不是在你那!!”
  “……霍执,你就这么跟你母亲说话?”魏女士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多年不联系,第一个电话就是跟我发疯是吧?你真是跟你那疯子父亲一个德性。”
  “把池恙还给我……”
  “池恙又是什么人?哦,你该不会旧疾复发,故技重施又玩小时候那套了?池恙是你的新玩具,把人家关起来了是吗?”
  “他不见了……”霍执嗓音得嘶哑得像是三天没睡觉,“告诉我,他在哪?”
  “……”
  魏女士挂了电话。
  她冷冷地看向身边的助理:“去,给我订回国的机票。”
  *
  第二天。
  一架航班降落在机场。
  魏女士下了飞机,直奔霍家。
  家里已经搞得一团乱,到处是打碎的茶具、撞翻的桌椅,霍执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面前堆了一地烟头。
  魏女士被满屋的烟味呛得咳了两声。
  “夫、夫人?您回来了?”佣人们看到她,简直像看到救星,立刻簇拥上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也不知道,霍先生一直问我们一个叫‘池恙’的人,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池恙啊。”
  魏女士看了看佣人脸上的伤:“这是霍执打的?”
  佣人急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废物东西,”魏女士冷漠地看向颓然跌坐在地的儿子,命令佣人们道,“去,叫几个保镖过来,架上他跟我走。”
  “这……”
  “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听您的,我们听您的!”
  很快,霍执被保镖架出屋子,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把池恙还给我,还给我!”
  *
  榆州市第三精神病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据说,是那个豪门霍家的人,叫霍执。
  还是被他母亲亲手扭送进来的。
  霍执在精神病院待了十几天,每天都在发疯,吵着要找一个叫池恙的人。
  护士们纷纷八卦这是什么豪门狗血戏码,却听说根本不存在这么个人,连警察都来过了,他们也找不到所谓的池恙。
  看来是疯得很彻底。
  今天也是霍先生日常发疯的一天,负责给他送药的护士从病房出来,跟同事聊起了天。
  “我看这个霍执,长得还挺帅的嘛,怎么就疯了呢?”
  “帅?快算了吧,人面兽心说的就是这种人。”
  “怎么怎么,有什么瓜?”
  同事冲她勾勾手指,压低声音:“听说啊,我也是听说,这姓霍的是个虐待狂,小时候就虐猫虐狗,甚至囚禁过同学,被他母亲发现才放过人家,长大以后,更是变本加厉,做那事的时候必须要见血才能硬。他母亲怀疑池恙就是被他囚禁的,还让警察帮忙找了好一番,还好只是霍执的臆想。”
  “噫,”小护士一阵恶寒,“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好恶心,这种人还是关起来比较好。”
  “对吧。”
  “不过,最近几天我去给他送药,怎么总是看到他身上有伤?每天都鼻青脸肿的。”
  “不知道,可能发疯自己撞的吧。”
  “是吗?可我看更像是被人打的。”
  “怎么可能,他病房全天24小时监控,有人进去的话警报早响了。”
  “说的也是……算了,这种人,管他呢,大概这就是孽力回馈。”
  ……
  十八年后,霍执先生在精神病院里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
  池恙睁开眼。
  “小池哥哥,你醒了,”身边的人动了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星河,我做了个梦。”
  “梦到我了吗?”
  “没梦到你。”
  俞星河抬起头,那眼神有些不满:“你居然在梦里跟别人约会。”
  “……什么跟什么,”池恙无语,“我梦到霍执了。”
  俞星河大惊,猛地坐起身来:“是噩梦!快忘掉!”
  “倒也……不能算噩梦。”
  “都梦到霍执了还不算噩梦?”
  “我梦到他死了,”池恙说,“死在精神病院里。”
  “呃?”俞星河茫然挠头,“死了?那的确……什么时候死的?”
  池恙:“如果那边时间跟我们同步的话,应该是十八年以后吧。”
  十八年……
  这不刚好是霍执囚禁他的时间?在霍家的十五年,加上反复重生的三年,刚好是十八年。
  俞星河打了个哈欠,推开被子:“好奇怪啊小池哥哥,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我也隔三差五地梦到霍执。”
  池恙疑惑:“你又梦到他什么?”
  “也没梦到什么,就是梦到我和他见面了,然后我把他揍了一顿。”
  池恙:“……每次都揍?”
  “每次都揍,嗯……这很难忍住不揍吧。”
  “的确。”池恙表情变得有点奇怪,“我梦到他在精神病院的时候,身上总是有伤,好像被人揍过的样子,每天都被打得破破烂烂的,但是又没人知道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哈?”俞星河震惊了,“这不能够吧?我在梦里打他,现实中的他会被打?这也太……爽了吧。”
  池恙没绷住笑了。
  俞星河活动了一下拳头:“你别说,每次我揍完他,都会感觉神清气爽,那一整天都特别开心。”
  池恙拍拍他胳膊:“下次,再用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