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欢迎光临（十五） ...
-
贾子虚喉结微动，抬手抚上自己的唇，一脸呆滞地看向他，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白无缺黑眸深邃，眼底流淌着无尽的情愫，此刻只装下了贾子虚一个人，他语气认真道：“我从来不是因为愧疚才保护你，也不会放你一个人走到生命的终程。”
“贾子虚，我喜欢你，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你是我有限时间中唯一的锚点，你的存在与我而言，弥足珍贵。”
“所以，我不会容许你往后的生命中没有我，我会拼命保护你，让你永远也离开不了我！这才是我保护你的原因，对甄爷爷的承诺只是顺带，没有他，我一样会为你倾尽全力。”
话语间，白无缺抬手抚上他的后脑，手指穿过浓密的黑发，紧贴他温热的皮肤，将他向自己拽得更近，和他鼻尖相碰，嘶哑着声音问道：“懂了吗？”
回答他的一个更加缠绵湿润的吻。
直到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光滑的背脊，感受到手中人的轻颤，两人才同时一愣，不舍地分开唇与舌，任由银丝扯出一道弧线，化作水滴滴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
“咳！”贾子虚难得耳热，侧过头嘶哑着声音道，“我先去给你找件衣服……”
“嗯……”白无缺同样有些后知后觉地羞愤。
两个大男人，一个靠宽大的翅膀遮挡裸体，一个靠残破的旗袍堪堪遮身。
怎么想怎么奇怪！
操蛋了！还不如之前在冷藏室旁直接说明白，起码两个人还是正常情况。
然而，没等白无缺压下这抹燥意，又一道声音令他尴尬的声音响起：
小善举起手里的血红旗袍，脆声道：“这里有衣服。”
两人倏地扭头看向他。
一个震惊羞愤，一个若有所思。
白无缺扬声道：“你一直都在旁边？！”
小善乖巧点头：“是啊。”
贾子虚接过小善手中的旗袍，看向白无缺：“小白，这……”
“不可能！”零秒猜到他的想法，白无缺打断他的话，“我死也不会穿这身旗袍的！”
被小孩子看到告白进行时，还现场观摩成人频道，救命……还有比这更社死的吗？
白无缺绝望倒在白羽中，企图找到逃避现状的方法，却和头顶的一颗颗头颅对上视线。
“啊啊啊啊！怪物看到我们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俩亲够了要来杀我们了！”
“一起上，我们人多……”
“不要啊！！要去你去！他把末陇都杀了！”
突然，有个光头艺高人胆大，高声喊道：“那个……你们当我不存在就好！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对的对的！”
“不会打扰你们的！”
“百年好合啊！”
“早生贵子……不对！已经有个儿子了，早生贵女啊！”
“白头偕老！”
“笨蛋！不能让他白头！他就是变白了才把末陇干掉的！那个……永远十八哈！”
“永结同心，恩爱两不疑！”
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所有光头突然开始高喊结婚祝词，仿佛他俩现在是在婚礼上。
白无缺：“……”
怎么办？我好想有点社死了……
“这些头还挺识趣。”贾子虚接受良好，看这些东西都顺眼了不少。
白无缺冷漠道：“你闭嘴。”
“小白。”贾子虚把衣服递到他面前，“别挣扎了。”
白无缺：“我死也……”
贾子虚看透一切：“社死也算死，不算拔旗。”
一只手艰难从白羽中伸出：“……给我。”
白羽抖动片刻，血色的旗袍终究还是上了某人的身。
雪白与血红相间，圣洁优雅与鲜艳张扬相撞，两种极具冲击的色彩同时出现在白无缺身上，让那张本就俊美惊艳的脸显得更加神秘，特别是墨发之下的黑瞳，幽暗如深潭。
贾子虚眼睛微亮，视线紧紧跟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白无缺一个眼神收了回去：“回负一换衣服。”
“好。”贾子虚收得住话却收不住笑，看得白无缺牙痒痒。
欠揍！
青年忍下拳头，把目光投向头顶的一堆脑袋：“至于你们……”
光头们立刻七嘴八舌道：“不用管我们！我们呆在这里就行。”
白无缺也不废话，直言道：“末陇为什么单独留下你们的头？”
其中一颗脑袋道：“我们也不清楚，身体被他吃掉后，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干活。”
两人对视一眼，贾子虚指了指外面依旧灰蓝的色调，白无缺又问道：“要怎么才能让灰海消失、让回廊恢复正常？”
“末陇可以操控这些。”头颅道，“但他已经死了。”
白无缺微微蹙眉，有些难办。
贾子虚问道：“那颗眼球呢？”
“在这。”白无缺一直拿在手上。
贾子虚道：“我在末陇房间里找到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他达到经理岗位后逐步获得更多力量的过程，里面提到了他母亲，这个眼球应该是从他母亲那强行夺走的，也许可以用它操控灰海与回廊的界限。”
闻言，白无缺放出白丝尝试了一下，微微摇头道：“白丝无法探入，这里面就像个次元黑洞，进去了就直接消失。”
一颗脑袋突然飞出来，扬声道：“给我试试！”
两人同时看向他，后者继续道：“我只想离开这，让我试试就行。”
此话一出，相同的声音接连出现：
“给我给我，我也可以试试！”
“不要给他们，让我来！”
“别信他们，给我！我可以让你们回到回廊！”
白无缺眼睛微眯：“你们这些脑袋，一定些知道什么吧？”
贾子虚站在白无缺身边，抬手搭上他的肩：“把你们知道都说出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身边这位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头顶的声音忽地一顿，末陇的残肢还散落在另一边，没头敢质疑白无缺的能力。
“其实不用他们主动说。”白无缺将白丝引上指尖，黑瞳中闪过一抹白色，“我抓到一个，捏碎他的大脑就知道该怎么使用这颗眼球。”
“别别别！”脑袋们瞬间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开口道，“那颗眼球是上一任经理的东西，只要把它按进眼眶，就可以获得它的力量，到时候整个回廊都任你差遣。”
安上眼眶……
将这种恶心的东西？
白无缺皱着眉犹豫不决，莫名抗拒。
一旁的贾子虚问道：“你们还记得上一任经理的事情？”
光头们答道：“当然，不就是末陇他妈的事。”
另一个头开口道：“末陇他妈比他好多了，那时候我还不是一颗残缺的头，还拥有一具完整的身体。”
贾子虚又问道：“你们改过名？”
光头一惊：“你怎么知道？末陇把当时现存的所有人都改了名字，说是要搞统一管理，提高服务效率。”
白无缺看向他，神色疑惑，贾子虚解释道：“我看到一本名录册，上面标红的名字都是各式各样的，只有从末陇的名字开始，往后全部姓司，并且是黑字。”
“我在想这会不会和这颗眼球有关，了解它发挥作用的机制，也许就不用安上眼球。”
这句话让白无缺陷入沉思，贾子虚显然是看出来了这颗眼球的危险和诡异，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真的安上它。
名字和眼球，力量和眼球，母亲和眼球……
耳旁：“小白。”
白无缺从思绪中抽离：“嗯？”
“我记得你说过回廊杀死npc的方式是吃掉对方。”贾子虚忽地沉声道，看向头顶那些光头的眼神不善。
白无缺立刻反应过来，重新审视这些头颅：“你觉得他在里面？”
“不。”贾子虚道，“全都是。”
顿了顿，他解释道：“如果改名是为了统一管理，那这个统一管理的程度大概率和直接控制相等，他们在骗我们，骗我们安上这颗眼球。”
话落，男人看向白无缺：“你觉得呢？”
白无缺已经切换战斗状态，一脸严肃：“你是对的，我第一次用白丝探入末陇大脑时发现里面有大量独立的意识，现在这些意识以头颅的形式被释放出来，那他们就不完全具有自主意识，末陇一定在某个地方，操纵或影响着这些头颅。”
贾子虚看着他沉重的脸色，打趣道：“看来你的换衣计划又要推迟了。”
“你不想换吗？”白无缺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你真喜欢穿旗袍？”
“你不喜欢吗？”贾子虚在青年满脸的问号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以为你喜欢看我穿旗袍。”
白无缺：“……”
青年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男人大失所望：“你不喜欢啊，亏我还精挑细选了一条最好看的……”
不知为何，心虚和愧疚双重复杂的情绪涌上白无缺的心头，他艰难开口道：“其实也有一点喜欢的……”
贾子虚瞬间雨转晴，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就知道你喜欢。”
怎么办，突然又想反悔了。
给点阳光就灿烂，不给阳光又心疼。
“哎……”自己真是没救了。
轻松时间结束，贾子虚抬头看向天花板：“小白，想要哪个？”
此话一出，头顶交头接耳的声音一停，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小善。”白无缺道，“找个地方保护好自己。”
小善点点头：“好。”
青年扫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个眼神漂移不定的头颅：“左边第五个单眼皮。”
“行。”贾子虚长腿一跨踩上落台，同时用力一蹬。
他一有所动作，光头们都炸开了锅，开始四处逃串：“啊啊啊啊！”
但贾子虚哪能让它轻易逃掉，落地后没有抓到，他便顺手拿起落台上的水果刀，瞄准路径，用力一扔。
咻！
一颗脑袋上插着刀的头瞬间落地。
男人捡起来递到白无缺面前，后者忽视光头恶毒的神色，轻车熟路地放出白丝：“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不出所料，白丝还未探入头颅的眼睛，末陇满含恶毒的声音就高声叫喊道：“白无缺！！你杀不死我，你不可能吃了我！”
“是吗？”白无缺拿出那颗黑色眼球：“用这个呢？”
光头神色一顿，眼中的狠毒更甚，他幽幽道：“白无缺，你会和我一样被力量引诱，然后跌入无尽的深渊！”
“费什么话。”贾子虚将它脑袋上的刀微微转动，引得手上的光头尖叫连连，“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头颅死死咬住嘴唇，不支一声。
白无缺也不废话，直接动手，白丝从眼睛探入，没曾想头颅直接从上面飞去，不顾自己几乎快被一分两半的头，冲出贾子虚的禁锢。
但白无缺不会放任它就这样逃掉。
既然死也不愿说出的秘密，就永远带入死者的世界。
青年张开白羽，迅速拿出黑色眼珠，将中间白色部分对准头颅，随后用手按住，一点点将它送入眼珠。
不多久，整颗头颅被吞下。
白无缺抬头看向剩下的头颅：“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任何征兆，头颅们猛地朝着白无缺的方向冲了过去。
贾子虚拿起一旁的刀具迅速喊道：“小白！下来！”
白无缺应声落地，两人并肩而立。
贾子虚上前一步将青年护在身后：“你看准时机将它们送到眼球口中，不要浪费体力精力。”
白无缺点点头：“好。”
话音刚落，贾子虚就直接冲了上去，身手矫健，刀法利落，一击必中，将收获的头颅全部扔给白无缺，后者也不废话，迅速将它们全部送入眼球。
不多时，厨房内所有的光头一颗不剩。
贾子虚喘着粗气看向白无缺，后者扭头看向厨房外，沉声道：“不行，灰海还在外面，回廊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白无缺缓步走近灰海与回廊的边界，伸手轻轻触碰，视线中接触到的部分迅速消失不见，收回手，他不由得拿起那个眼球仔细端详，可它毫无变化。
“我看看？”贾子虚走到他身边，“我还没仔细看过这东西。”
白无缺将黑色部分朝向他递了过去：“小心点，不要碰到白色的部分。”
贾子虚应了声“好”，小心接过，可除了湿润光滑的触感，他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他起来对着眼睛比对了一下：“难道真的要安进眼睛？”
小善也走了过来，抬头道：“我也要看。”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贾子虚不假思索地拒绝。
小善瞪着他：“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小孩。”
贾子虚低笑一声：“这时候不是小孩子了？”
一大一小又争辩起来，白无缺选择当个局外人，转身看向这片蓝海，要不他再出去找点线索，贾子虚和小善不能离开，只有他……
倏地，异变突起，身后传来一大一小的惊呼声：
“小白！”
“妈妈！”
紧接着，头部传来一阵剧痛，一颗球状的异物从后脑插入大脑。
突袭来的措不及防，白无缺瞳孔地震，什么……
同时，一道浸满恶意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白无缺，你将永远无法摆脱我，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难以言喻的剧痛席卷全身，白无缺猛地捂着眼睛跪了下来，发出一阵痛苦的喊叫：“啊啊啊！”
“小白！”贾子虚立刻将他抱进怀里，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喊道：“小白？小白！”
白无缺在全身发抖，冷汗直冒，鲜血一股股地向外流，白丝立刻将其完全包裹住，但由于是脑部受伤，即使有白丝及时止血，可恢复速度依旧缓慢。
一旁，小善眼中闪过一串绿色代码，眨了眨眼，他扬声道：“贾子虚，将妈妈放进灰海。”
“在灰海中可以利用人鱼优势恢复伤口，他现在需要加快恢复，否则大脑的损伤将永不可逆。”
贾子虚压制住喉间的酸涩和胸口的绞痛，现在没有时间悲痛，小白必须尽快疗伤。
这是小善给出的最佳方案，男人动作没有拖拉，边起身边道：“好……好，让他去灰海。”
将人连同巨大的白羽一同抱起，贾子虚红着眼，血丝布满眼球，双手微微颤抖，将人送入灰海，嗓音嘶哑道近乎无声：“小白，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很快，青年的身体迅速消失在眼前，没有一丝声响，几乎同时，周身的景象倏地一变，眼前成了一面完整的墙壁，身后传来满是烟火气息的炒菜声，自己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贾子虚感受着这一切，无声呢喃道：恢复了。
一切归于正常副本的场景，和灰海连接的厨房以及在那的经历就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有人被困在的那里，有心被困在了那里。
“喂！”身后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你挡着我出餐了！”
贾子虚转过身，眼睛无神地看向它。
“卧槽！”连着餐车的光头惊呼一声，“你这去哪里干架了？还穿成这样……”
“贾子虚。”小善拉了拉贾子虚的衣摆，“我们回负一等妈妈。”
贾子虚低声道：“嗯。”
“喂！你还没回我呢！”光头在身后嚷嚷着，“真没礼貌……”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欢迎光临（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