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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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被警察犬部队的人拉进了通讯黑名单。
几天前，松田阵平着学习如何训犬的谦逊心态，在萩原研二的牵线下拜访了警察犬部队。
在松田阵平的描述下，他养的小狗有着宠物狗通有的臭毛病。啃家具，调皮，不听话，还乱捡东西吃。
“这些都是小问题，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同部门的训犬员打下包票，顺手把警犬关回笼子里。
他听说过松田阵平。虽然不是同一个课室，但整个警备部都知道爆.炸物处理班来了位了不得的超级天才，而且是警备部高层亲自去警校捞的人。
训犬员盯着松田阵平的脸，忍不住感叹上天不公，被誉为天才的家伙居然长着如此帅气的一张脸。
但他又暗自庆幸，松田阵平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是个看上去脾气不好的家伙。
人无完人嘛。
而且你看，能让全警备部高层头疼的超级天才也有搞不定事情，必须求助于他的时候。被天才求助的虚荣感不可避免的充斥内心。
训犬员乐呵呵道：“你把狗送过来，我绝对帮你训好。”
松田阵平蹙了下眉心，又很快舒展开。他不喜欢“训”这个字眼，但也知道训犬员的用词无可厚非：“不用了，你把技巧告诉我就可以。”
训犬员没有注意到松田阵平语调中的微妙变化，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行，你明天把狗带过来，我帮你瞧瞧。”
目送松田阵平离开时，训犬员已经想好要怎么和同事们嘚瑟了。警备部备受瞩目的天才曾拜托他帮忙训狗，光这一条就足够他在同事面前吹嘘很久。
翌日，训犬员见到了松田阵平口中调皮捣蛋的小狗。
浅金色的毛发泛起光泽，四肢短小尚未长开，但看得出来骨架粗壮有力，看到人时会热情地摇尾巴。
从警犬的标准看，这是一只不合格的狗，它对人类太过友好，没有半点戒备心。警察是份高危职业，虽然概率不高，但确实有被罪犯报复的可能性。
考虑到炸弹饭还没被捉拿归案，训犬员更希望松田阵平的狗对陌生人保有起码的戒备心。
在听到训犬员担忧的评价时，松田阵平顿了顿，没有解释。
小葵只对一切没有在散发恶意的人类友好，炸.弹犯真出现，她只会呲牙扑上去咬碎对方骨头。在见证过自己办公桌上半指深的牙印后，他坚信小葵有咬断炸.弹犯骨头的咬合力。
“来，握手。”
“很好，现在转圈。”
“趴下，坐起来。”
在小葵准确无误地执行完训犬员的所有口令时，松田阵平看到对方眼底流出一惊叹、欣喜，和松田阵平无法理解的类似遗憾的情绪。
训犬员压下眼底的惊叹，语气微妙：“你以前训过它？”
“没有，她被我接回来那天就会了。”
训犬员不大相信：“生来就会？”
“差不多吧。”
“这就怪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狗……”训犬员挫败地捏着下巴喃喃自语。
他原本打算向小葵下达一些简单的指令，在它屡屡犯错后，再拉来他已经训好的警犬，在松田阵平面前做一个展示。
他承认自己存了炫耀的小心思，但谁不想听天才自己发出惊叹的“哇”的声音呢。松田阵平大概率不会出声，但哪怕能从他眼底捕捉到一闪即逝的惊叹，他也能乐很久，爽得把嘴咧到耳根。
他在松田阵平和小葵身上濑户扫了两圈，不死心地再次提议：“我想带它去门口进行攀爬测试，看看它能听懂指令到什么程度。”
松田阵平抬了抬眼，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行。”
他能隐约猜出对方的想法。
警犬的攀爬训练，一般就是走独木桥、跳圈、围着一排杆子来回穿梭，和其他常见的比赛项目。
犬类不可能无师自通地学会搜救和攀爬，只有经过训练的警犬才知道主人想要它做些什么。
被带到一米高的独木桥面前时，小葵迟疑地原地坐下，哼唧着不愿意动。
见自己终于可以大展身手，训犬员心里悄悄乐开花。他从口袋里掏出块肉干，试图诱导小葵听话。
松田阵平给萩原研二发去条短信，单手插兜慢悠悠走过来。他盯着因他靠近而拼命摇尾巴的小葵，弯了弯嘴角：“小葵，走上去。”
小葵哼唧了声，眼巴巴地盯着松田阵平，改坐为趴，开始摆烂。
作为一只会看电视的小狗，她知道地上这堆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也知道只要踏上独木桥，她就得完成整套训练流程。她不要运动，她只想玩。
“不行。”松田阵平严词拒绝。
为了防止小葵在办公室乱啃桌子，他买了不少磨牙棒。知道小葵秘密的队员们偶尔也会拎着罐头来上班，念叨说着“这是供奉给犬仙的礼物，请保佑我今年也平平安安”的台词，顺手塞进小葵嘴里。
零食吃太多的后果就是小葵开始牙疼，时不时捂着脸蛋哼唧。
松田阵平拿不准小葵牙疼的原因，妖怪会得蛀牙吗，又或者只是单纯换牙期导致的疼痛。
第一次养崽，松田阵平越想越多，甚至担心起脂肪肝的问题。
制止不了小葵换牙期啃东西，但他可以督促小葵多运动。
思至此，松田阵平垂眸看向趴在地上耍赖皮的小狗。对上视线的瞬间，小葵似乎察觉到这是一个撒娇卖惨的好机会，哼唧得更大声了。
松田阵平抿唇，险些松口妥协。他忍了又忍，无奈叹息：“不行，这次撒娇也没用。”
训犬员叉腰站在一边，眸光流转，克制地没有勾起嘴角。
他心想，老天爷果然还是公平的。就算是天才松田阵平，也有搞不定的事。小葵虽然聪明，天生能听懂握手的指令——虽然他怀疑是松田阵平提前训练好，再带来他面前装——但小葵也不是完全听话。
他见小狗还是哼唧个不停，笑着安抚出声：“算了算了，松田警官，狗狗还小，不听话也是正常的。我已经见证过小葵的聪明劲了，只是想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攀爬训练对未经训练的幼犬来说，果然还是太超过了。”
松田阵平沉默几秒，平静且缓慢地垂下视线：“小葵，你被小看了哦。”
“呜。”再次哼唧，对自己被小看一事没有任何感受和概念。
“但是连带着你的主人也被看扁了。”
似捕捉到不得了的关键词，小葵登时竖起耳朵，噌一声站起来，顺着一掌宽的独木桥蹿了出去。
她在训犬员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不需要任何指令和陪同，独自完成了跳圈、钻隧道等动作，直到被一块垂直放立的木板挡住去路。
这是一块用于训练警犬跳跃能力的木板。警察犬部队的警犬大多是体型高大的狼犬，训练用的木板自然也高。小葵就算尾巴竖到天上，尾巴尖也只到木板三分之一的位置。
训犬员见小葵僵住，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
刚才看着小葵一路披荆斩棘，他生出一种“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荒谬的嫉妒。送来警察犬部队的小狗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但就算如此，他也做不到让它们无师自通的完成攀爬训练。
眼下小葵被一块木板困住，训犬员反而长舒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像高考辅导班里的招牌老师，得意洋洋甩出一张试卷想杀杀新生气焰，结果对方反手甩出一张重点大学的本科毕业证书，拍在桌子上让她一边呆着去。
训犬员屏息，一瞬不瞬盯着小葵，在确认她真的跳不过去后，终于吐出肺里堆积已久的浊气。
虽然小葵再长几个月，迟早也能跳过去，但起码现在他不会颜面扫地。
松田阵平适时出声：“小葵，不想跳吗？”
训犬员连忙接话：“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能不能，这个高度对幼犬来说还是太难了。”
“跳过去的话，可以给你奖励，奖励内容任你提。”松田阵平淡淡道。
“狗又不会说人话，怎么可能——”向你提要求。
不等训犬员说完，小葵突然站起身，当着两人的面咬住木板，将它整个连根拔起，甩丢飞到一边，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抬着下巴走了过去。
她太小，确实没办法从障碍物上跳过去，但她可以让前进的道路畅通无阻。
“……”
“……”
松田阵平默了一瞬，轻笑出声。他看得出来小葵在耍小脾气，他也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好笑。
小狗果然是小狗，得到足够的偏爱后就喜欢在地上打滚耍赖。
他抱着胳膊看向已经完成攀爬训练，昂着下巴坐在他面前等待夸夸的小葵，骤然想起萩原研二对她的评价：小葵要是倔起来，脾气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胡说八道。
他小时候比小葵乖多了。
松田阵平腹诽几句，捞起地上把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小葵，奖励性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提前教过？”
“嗯？”松田阵平茫然抬眼，发现对面的训犬员已经黑了脸。
“你是指攀爬训练？”
——不然呢？
考虑到松田阵平在警备部的地位，训犬员咽下嘴边的话，勉强挤出一个“嗯”字。
“没教过。但她前几天在电视上看过一遍消防犬比赛，可能是那个时候记住了。”
训犬员咬牙切齿，脸上挂着杀气腾腾的笑意：“……小葵这不是很听你话吗，还有什么好教的。”
松田阵平的辩词在他听来漏洞百出，他更想问松田阵平是不是在玩他，但他不敢。
小葵能理解握手等简单指令，他还可以解释为天赋异禀。但小葵都已经独立完成攀爬训练，松田阵平还一口一个“没教过”。
什么意思？就他松田阵平养的狗聪明，他是天才，狗也是天才？
训犬员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心底咒骂个不停，根本想不到被他盖章成天才的小葵其实是个不久前才被女巫盖章成“智力不详”的笨蛋。
训犬员闭眼深吸一口气，揉着眉心缓了好一会，才强压下情绪：“算了，不纠结这个。你和小葵在这里等我半分钟。”
他转身离开，过了几分钟内，才牵着一只大狼犬，端着半小碗狗粮重新出现。他命令大狼犬坐下，用粉笔围着它画了个圈。
这是一种针对警犬的训练手段，训犬员命令自己的小狗蹲在原地，其他人则端着狗粮或者其他东西在不远处逗弄小狗。让小狗在外界诱惑下服从指令，是最难实现也最考验技术的。他当了这么年多训犬员，也只成功教导出一只。
训犬员把狗粮塞进松田阵平手里：“后期教导可以改掉狗狗乱啃乱咬的天性，培养出专注和抵抗。不过教导起来比较麻烦，也很考验狗本身的悟性。”
“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你可以随意用食物逗弄它，但我会命令它在我画的圈里坐好。”
训犬员根本没必要这样做。
他有别的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小狗乱啃乱咬、不听话的问题。但他好胜心上头，输红了眼，现在一股脑地非要和松田阵平争出个高低。
松田阵平端着被强塞过来的狗盆，默了一瞬，不解但照做。
能被训犬员牵出来当示范的警犬自然不会差，结果可想而知，松田阵平失败了。他淡然又疑惑地把东西递还给训犬员，单手插兜杵在原地：“狗听从主人的指令，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事吗？”
听上去很欠扁，但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也是他的疑惑。
但对面端着狗盆得意洋洋的训犬员却脸色骤变，像是听到什么机具挑衅意味的话：“什么叫这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既然这样，你何不亲自试试。”
松田阵平怔住，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没关系，不用解释，你直接做就行。”
“我……”松田阵平嘴唇张了又合，话僵在嘴边，半天想不出一套完整的说辞。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
正如松田阵平所说，小葵根本不会被一碗狗粮诱惑到。哪怕训犬员使出浑身解数，小葵也只是趴在原地发呆，不动如山。她只偶尔朝训犬员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看向松田阵平，等待后者的指令。
松田阵平垂眼，一双蓝眸隔着深色镜片对上小葵圆润的眼睛。对视的瞬间，小葵吐着舌头展露笑颜，尾巴摇得飞快。
他骤然想通一切。
没错，小葵最近确实变得任性不听话，但这仅针对他，是一种明确了自己不会被抛弃后对主人展现的任性。一旦有第三方出现，小葵会绝对听从他的命令。
松田阵平望着小葵有点傻气的笑容，也跟着笑了：“抱歉，我想通了。我的小狗就该自由自在，我不训了。”
训犬员呼吸一窒，从地上爬起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不训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羞辱我吗？”
他的胸膛大起大落，风暴酝酿其中。
“我不是……”
“行了你别解释了，是不是又想说你没有教小葵，都是它打娘胎里自带的！”
“小葵真的是看了一遍电视就学会了，我……”
“求求你闭嘴吧！好奇心和对食物的渴望是犬类——特别是幼犬的天性！正常健康的幼犬不经过教导是无法抵御住食物的诱惑的！”
训犬员气得浑身发抖：“松田阵平，他们都说你是个说话犀利不留情面的家伙，但我怎么觉得你没皮没脸！”
“……？”
“你明明就提前训练了小葵，还要来我面前装！”他真的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明明比他更擅长训犬，能把年幼的小葵教导得如此出色，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来向他请教。
他确实存了嘚瑟的心思，但松田阵平难道就不是故意炫耀给他看的吗？
扮猪吃虎，这种男频小说玩烂了的套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真的气得肺都要炸了。
松田阵平也来气了：“你自己养的狗不行，你怪我！？”
“你狗才不行！”
养狗人似乎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家的狗不行，两人吵吵嚷嚷，但谁都没有散发出真正的令人生厌的恶意。比起拿刀捅了对方，他们更想撕烂对方嘴。
这份怒意不足以让训犬员拉黑松田阵平，他顶多会在同事间唠叨，说松田阵平如何不要脸，带着他不知道从哪里买到的天才小狗前来踢馆，还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扮猪吃虎。
传闻可能会在某个炎热的下午传到松田阵平耳朵里，而他则会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继续做他不可一世的、最闪耀的警备部新星。
但偏偏，此时此刻，两个人吵得最上头时，小葵利用犬妖对普通犬类的血脉压制力，站到了训犬员带出来的警犬的头顶。
小狗叠大狗，本该是一幅萌化人心的温馨画面，但训犬员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挑衅翻倍，血气翻涌，头皮被电锯钻般滋滋滋的疼。谁能容忍最讨厌的人带来的狗，踩在了自己养的宝贝狗的头上。
“追风！”他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声警犬的名字，“让小葵从你头上下来！”
向来听话的追风歪了歪脑袋，违抗了命令。
“追风你这臭小子！”训犬员捏紧拳头朝追风和踩在追风头顶的小葵走去。
追风不该怕它的训导员，但小葵怕。她被训犬员涨红的脸和青筋直冒的表情吓到，匍下.身子紧紧挂在追风背上。
小葵似乎具备某种类似脑电波传输能力，能通过语言以外的方式把指令传达给其他狗。下一瞬，训犬员看到他最引以为豪的警犬驮着小葵转身就跑，留下一道风一般的残影。
训犬员：“……？”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岩浆般喷发的愤怒，理智溃散，骄傲被狠狠击碎。他跟在追风后头跑了一圈又一圈，气喘吁吁跑得肺都快咳出来，才抓住突然不认主的追风。
训犬员再气也不会伤害追风，他和追风之间的感情是实打实的，不然也不会因此失控。再者，警视厅每天往警犬饭卡里打的钱比他们单个警察都多。就冲着地位差距，借训犬员十个胆，他也不敢伤害警犬。
但松田阵平不一样。
他是人。
训犬员听说过，警备部虽然珍惜松田阵平，但也经常被他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暴揍他一顿。只要训犬员做得有分寸，再向上级说明事情原委，上面不会太苛责。
再者，上层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他不信松田阵平会因为这种事去打报告，他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像松田阵平这种暗戳戳踢馆还要装无辜的不要脸的人。
一脚从警察犬部队踹出去就是了。
训犬员越想越气，挽起袖子朝松田阵平走去。
半分钟后。
搏斗失败的训犬员被松田阵平从警察犬部队的训练基地一脚踹了出去。
他说得没错，上层绝对不会知道今天发生在警察犬部队的事。
因为被踹出去的那个人会因为丢人而放弃打报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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