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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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恋爱了。
对方比我大一岁，是我的发小，今年高三。
我喜欢他很久了。两年，五年，七年……太久了，久到我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我中考结束那天，他特意跑来，捧着一束盛放的向日葵，站在阳光下，轻歪着头向我笑。
那日同学们的欢呼，老师们的祝福，通通被我屏蔽，我只能听到他对我说的那句，“恭喜呀，终于要步入高中了。”
成绩出来，我如愿上了心仪的高中。
我们家离的近，父母索性让我走读，拜托他带我一程。他爽快答应了。从我开学后，他的电动车后座便成了我的专座。他的同学曾打趣：“没想到你也会找个搭伙的啊。”他不可否认，微微一笑便算过去了。
他是尖子班的，而我却在普通班。高三下课时间又普遍比高一晚，我便拿着饭卡去给他买饭。当然是他的卡。自从上次他发现我用自己的卡买饭后，直接把卡给了我，说方便。
当我到达他的教室时，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我站在门口，刚要敲门就有人冲他喊：“你弟弟来了！”他向门口瞥来，见是我，目光一顿，沉默地拉开旁边空桌椅。
我走过去，慢慢坐下，看着他继续做题。他加快了速度，最后直接跳步骤，将答案随手写上。他抬起头，捏了一下我的脸颊，“今天吃完这么早？”我点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今天跑的快。”他轻笑一声，隔空点了点我身后，“尾巴翘起来了。”我下意识回头看，转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将身子转了回来。他用手抵住嘴，却挡不住那上扬的唇角。我恶狠狠地把筷子给他，“你以后就没有我这个弟弟了。”
“可以啊，”他吃着饭，轻快地说，“不当弟弟，当别的。”
“当什么？”
“当我媳妇。”
我顿了下，开玩笑似的说，“那可能你没这福气。”
他笑了笑，没接话。
入冬后，我的生日也到了。正巧遇上大休，他跟双方父母说过后便带我去了影院。
这个时节，没有热片，天也冷，影院很冷清。
他问我想看哪个，我想也没想选了唯一的动画片，催他赶紧去买票。“真的要看这个吗？”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冲他笑笑，“就这部。”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买了票，付款的时候倒是很利索。我站在检票口，待他走近，对他说：“付款的男人最帅了。”
“是吗？”他将票递给我，示意去检票，“那以后对我好点。”
电影讲的内容我大都忘记了，只记得一句歌词很符合——［怎么先炙热的却先变冷了，慢热的却停不下还在沸腾着。］
电影结束，灯还没亮时，他拽住我的手腕，将一个带有余温的东西挂在我的脖子上。出了影院，我低下头——是一条项链。
我看看项链，又看看他，“哥，全部家当都给我了？”他耳朵红了，却强装镇定，“只是一部分。”
回到家中，我把玩着项链，忽然摁到一个凸起，正中间的爱心打开了。居然还有机关。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随后注意到里面的星星。
小时候吵了架，不好意思当面道歉，就将话写在纸条上折成星星送给对方。可这次……我看着那颗星星，心跳没来由的加快。
我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拆开它。
［从来不是玩笑话，我喜欢你，当我媳妇好不好？］
晚上吃饭，我挨着他坐下。熄灯的瞬间，我往他掌心塞了颗星星。他先是一怔，后自嘲般的笑了笑，没说话。
近乎沉默的吃完饭后，心照不宣的去到小广场。四周都是黑暗，仅有远处一盏路灯亮着。我们并排着散步，在寂静声中听到了对方的心跳。
他抓住我的手腕，沉声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没说话。
他的手缓缓下移，勾住手指，轻晃两下，跟撒娇似的。“我会做饭，家务我都干，我……”没等他说完，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没看星星啊？”
“难道不是你拒绝的话吗？”他从口袋拿出，拆开，非常努力的辨认着。“写的什么啊？”他嘀咕着，将星星给我，“看不清，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摸索着牵起他的手，“早就答应了。”
早就在你未表露心意之前，我的心就属于你了。
——
我和他谈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恋爱。
他的同学都知道了他有一个关系很好的邻家弟弟，父母也只当我们关系好，没有多想。
开学了，我站在教学楼前看他上楼，正要离开时，他的班主任叫住了我。
“你是他弟弟吧？”和蔼的老头笑着问我。我突然觉得很可悲，因为我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我们的关系，只能靠这个来粉饰太平。毕竟他要参加高考，我还要上学。
“是，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老头慢悠悠地说，“你哥最近挺浮躁的，好好说说他。”
我胡乱点头应下，心里却埋下了一颗难言的种子。
高三下学期几乎每天不是做题就是改题。在一天上午，他的班主任又来找我了。
“他最近状态很不好。”老头脸上没了笑容，“这几次联考都跌出了市前一百。”
“我会问问他的。”我低着头。
老头叹口气，“他应该是谈恋爱了，你要是认识那姑娘，就劝她赶紧分手，别耽误两个人的学习。”我想辩解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留下句“好，我知道了。”
我密谋了一场喜剧，演员是我和他，观众是双方家长。
我故意在离路灯两三米处亲了他，看不清脸，但能看清动作。算好时间，父母“正巧”散步路过。
接下来的一切都如同我预测的那样。他父亲逼迫我们分手，我爽快的答应了。他来找我，质问我为什么要答应分手。
“因为我们之间不是爱情。”我将头扭开，不敢看他，“只是亲情。”“只是亲情？”他重复一遍，笑了，“那你记住了，是你主动推开我的。”
他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我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后来我们搬了家，离学校更近，我自己步行上学。在学校里也遇不到他。学校那么大，不刻意等待，怎么可能会相遇呢。
再后来，从他同学那听说他联考是市前五，听说他奥数拿了一等奖，听说他保送了……全都是听说，他同学也只是说很少见他来了。
高考结束，又从别处得知他上了A大，裸分考上的，很厉害。
学校请他回来做演讲。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剪了头，也瘦了很多。我全程只盯着他的脸看，讲的内容大都没记住。
演讲最后，随机抽取同学进行问答。
“0826号同学在吗？”他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撑着桌子，看着面前的抽取界面。他露出一抹微笑，“这位同学与我很有缘啊，你的学号是我的生日。”
我在朋友的催促下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他神色没什么变化，照例问了几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并没有出现在老师提供的问答板里。
“请问你的目标院校是哪所？”
“M大。”
他点头，示意我坐下。
——
高考结束，我考进了M大，却在M大遇到了他。
我向指路的学姐打听，学姐很热情，加了好友发了许多照片。我一边保存照片，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不是A大的吗？”
“你不知道吗？”学姐动作浮夸地比划着，“他对象是我们这的。”我指尖一顿，退出保存界面，“是吗，长得好看吗？”
学姐看着我的脸，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我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来不及思考，我拔腿就跑但还是在校门口被他抓到。
“好巧啊，哥。”我尬笑着，试图挣脱出来。他死死拽住我的手腕，“嗯。”
待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他带去了他的房子，有房产证的那种。里面处处透露着主人独居的事实，我不禁有些怀疑学姐的话。
开学后，我经常遇到他。又一次遇到，我忍不住发问：“你们A大课这么少吗？”他没理我。
“我们有一门课的助教说是A大的，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不免升起一个不好的想法。“不会是你吧？”
他耸了耸肩，问我是哪栋宿舍楼。我指着东北角说，“四号楼。”
在几个月里，我感觉我们已经从前任关系进阶到了朋友关系，甚至还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在又一次一起吃饭时，我问他能不能见见他对象。他看了眼手机说，“快了。”
一直到我生日到了，也没见这个快是在哪了。
说好晚上一起吃饭，他下午就发消息说要忙没空了，补了个红包给我。我收下红包，道了谢。
晚上随便吃了点零食，刚准备躺下，舍友突然冲进来大喊一声，“外面有人要表白！”没来得及思考就被舍友拐下床，急匆匆往楼下跑。
明明楼下那么多人，可我偏偏就是一眼看到了他。
他捧着一束玫瑰花，里面夹杂着一些星星，有新有旧。
他走到我面前，拿出了一颗明显被拆开过的星星，“我的奖好像过期了，但还是想问一下，可以兑换吗？”
那是我无意间写下的纸条，折成星星后一直留着。在他返校演讲那天，我放到了他原先的桌洞里。我本以为会被丢弃，可如今，它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笑了，眼泪却滑落眼眶。我接着那束花，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将星星盖住。
“当然可以，因为它的保质期，是永远。”
月亮啊月亮，初雪降临之时，请让相爱之人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