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3 ...

  •   03

      ·

      “过来,段欲,这是你时阿姨和你哥哥时青,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段恒利揽住段欲单薄的肩膀,将人不容拒绝地往前推了推,“打个招呼。”
      段欲低垂着眼帘,掩住了眸底几乎满溢的排斥,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执拗的沉默。

      时姜看着少年丝毫不加掩饰的抵触,神情掠过一丝难堪,下意识地望向段恒利,寻求解围。
      “他有点认生,”段恒利面不改色地打着圆场,搭在段欲背上的手却暗中用力,精准地摁住了一处新伤,“小段,要有礼貌,快点问好。”
      猝不及防的刺痛感自背脊蔓延,段欲蹙紧眉头,齿间泄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抽气,强忍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痛呼。

      在段恒利无声的施压下,段欲终是不情愿地开口,嗓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语气里的厌恶如同冰碴:“你好,时阿姨。”
      随即,他转向一旁始终沉默的少年。时青比他高出半个头,身形已经有了少年的挺拔轮廓。段欲的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语气依旧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好,时青。”
      他刻意省略了“哥哥”这个称呼。

      段恒利见段欲处处与自己作对,脸色一沉,耐心告罄:“让你叫哥哥,听不懂吗?你……”
      “没事没事,他可能还不习惯,”时姜连忙打断段恒利,不想让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愉快,她推了推身边的儿子,“小时,你和弟弟打个招呼。”
      时青闻言,向前迈了一小步,向段欲伸出手,他的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声音清越:“你好,段欲——弟、弟。”

      少年心思昭然若揭,刻意加重的“弟弟”二字,满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段欲只觉得一股火气噎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以对方“弟弟”的身份,无论如何回应似乎都落了下风。
      这场不甚愉快的初遇,终究在彼此心里都刻下了一道带着芥蒂的一笔。

      ·

      或许是因为顾忌被时青他们看见,又或许是段恒利终于找到了可以取代母亲的人,不必再将那份无处宣泄的怨气与怒火尽数倾泻在段欲身上。自那对母子搬来后,段恒利动手的次数明显少了。

      唯有一次例外。段恒利和时姜因故激烈争吵后分居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低气压笼罩着别墅,段恒利的脾气也变得格外暴躁。终于,在一个夜晚,那压抑的怒火再次燎及了段欲。

      段欲蜷缩在自己房间冰凉的角落,熟悉的拳脚如同密集而冰冷的雨点落下。他咬紧牙关,将所有的痛呼与呜咽死死闷在喉咙深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等段恒利终于发泄够了怒火,摔门而去,房间里只剩下段欲自己压抑的喘息。他正挣扎着想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一片阴影却无声地笼罩下来。

      时青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目光平静地落在他渗血的嘴角和手臂上那片刺目的淤青上。
      段欲反感这种近乎赤裸的审视,仿佛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别开脸,声音因疼痛和屈辱而带着一丝嘶哑:“你都看见了?”
      时青很轻地“嗯”了一声,语调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既无同情,也无惊讶。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段欲听见时青朝外走的脚步声,以为对方会就此离开时,脚步声去而复返。时青蹲下身,将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随意地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板上。
      “自己处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太多关切的意味。说完,他便站起身,没有丝毫停留地转身离开,没有再多看段欲一眼。

      段欲盯着地上那瓶冰凉的碘伏,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松弛下来,脱力地靠向墙壁。他拿起那瓶带着凉意的玻璃瓶,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地望向时青离开的方向。
      “喂,”这时,已经走到门口的时青忽然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别死了,弟弟。”

      最后那个两个字,不再像初次见面时那般满是刻意的挑衅,反而揉杂了些许生硬,却又无比真实的什么东西。
      段欲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心中嗤笑。
      装什么好人。
      随即,他像是要将那点不该有的情绪连同药瓶一起丢弃般,将其扔到了房间的角落。

      ·

      那瓶被丢弃的药,很快迎来了“物归原主”的时刻。

      段欲原本只是路过时青的房间。然而,房间的门没有关紧,虚掩着,泄出一道狭长的光。门缝里传来的压抑声响钉住了他的脚步——不是争吵,是单方面的、沉闷的击打声,夹杂着时姜竭力压低却依旧尖利刺耳的斥骂。

      “我好不容易才让段恒利看上我,带你过上这样的日子!让你去讨好段恒利都不会!让你去和你那个弟弟好好相处也不去!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段欲鬼使神差地凑近那条光缝。

      他看到时青被逼到房间的角落,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时姜的巴掌和拳打脚踢如同雨点般落在那挺直的背上、手臂上,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时青没有躲闪,也没有求饶,只是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那原本红润的唇瓣变得惨白,甚至渗出血丝。
      这一幕,何其熟悉。

      段欲心里涌起一股近乎残忍的快意。这个曾经目睹他狼狈、用生硬的善意“施舍”给他的人,如今也陷入了同样的境地。那声带着挑衅的“弟弟”,他此刻沉默承受的姿态,都成了这快意的燃料。
      ……

      当时姜终于力竭,带着未散的怒火摔门而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时青一个人时,段欲看着那依旧挺直,却在细微处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的背影时,那点卑劣的快意,竟迅速地瘪了下去,消散无踪。
      他想起了那个去而复返的身影,那瓶被随意丢过来、瓶身却带着一丝凉意的碘伏,还有那句生硬别扭的——“别死了,弟弟。”

      空气凝滞了许久。时青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刺痛的嘴角,指尖立刻沾染上一抹猩红。
      他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门口那个正静静注视着他的身影。随即,时青的嘴角扯起一个惯有的、带着刺的弧度,试图用锋芒掩盖刚才的狼狈:“看那么久,”他的声音因压抑而有些沙哑,“看够了吗?”

      段欲没有应声,转身离开。又很快回来,径直走到时青面前,将一瓶碘伏和一包棉签随意地递了过去,和当初时青递给他时,几乎如出一辙。
      “还你。”段欲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归还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时青盯着那熟悉的药瓶抬眼看向段欲,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惊愕、难堪,以及一些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没有接。

      段欲也不收回手,就那么举着。他的目光落在时青颧骨那处新鲜的淤青和破皮的嘴角,像是在审视一件战利品,又或者,是在确认某种宿命般的轮回。
      僵持了几秒,段欲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俯身,将碘伏和棉签轻轻地放在了时青脚边的地板上——位置和姿态,都完美复刻了他当初收到这份“馈赠”时的场景。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他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模仿着某人当年的语调,却又裹挟着自己独有的冷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报复性的愉悦:
      “别死了,哥哥。”
      随后,他带着一种扳回一城的微妙快感离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
      那最后两个被他咬得并不重,甚至有些轻飘的字眼,却在时青心底激荡起了难以平息的、混乱的涟漪。

      当段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时青依旧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骨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瓶折射着灯光的碘伏,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会灼伤人的烙铁。许久,他才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般,缓缓蹲下身,捡起了那冰凉的玻璃瓶,瓶身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对方指尖短暂的温度。

      他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涩然。
      “装什么好人。”他低声说。
      不知道是在说段欲,还是在说曾经的自己。

      ·

      段欲从混乱的梦境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有些茫然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愣神。
      他怎么梦见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那实在算不上一段值得回首的往事。
      想到当初被时青看见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模样,一股陈年的懊恼依旧会浮上心头。
      但转念一想,后来也算是扯平了。
      他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时青同样不为人知的狼狈。

      段欲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才终于起床。拿起静音的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十点多了。
      他忽的想起昨天临睡时,时青给他发的那条消息。
      -时青:【明天八点来公司报到。】
      段欲:“……”

      他昨天没回复,理论上不算答应了时青去公司。而且时青也没有打电话来催,那……应该就不用去了吧?
      他抱着侥幸心理,趿拉着拖鞋走向浴室洗漱。

      本打算在家里宅一天的段欲,在傍晚时分,被坚持不懈响着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李天野”三个字,不耐地接起。
      “喂?你在干什么呢?”李天野那边背景音嘈杂,音乐震耳欲聋,“不会被你哥抓去上班了吧?”
      “没有。在家待着。”段欲懒洋洋地回。
      “行啊,那来不来SEA玩?”
      SEA,是本市最出名的一家高端酒吧。

      “不去。”段欲想也没想就拒绝。
      “别啊,”李天野听段欲不来,声音立刻带上了失望,试图唤起他的兄弟情谊,“周过那小子回国了,今天也来,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你怎么样也得来露个面吧?”
      “周过?”段欲闻言终于提起点兴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认识周过比认识李天野还早,初见就打了一架,算是不打不相识。几人也玩了好几年。

      “就昨天半夜到的,你说巧不巧?前几天你刚回来,昨天他也落地了,你们是不是私下约好了?”李天野在电话那头调侃。
      段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才跟他约好了。”
      最终,段欲还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勉强答应了过去。

      ·

      酒吧内部的冷气携带着一丝雪松与佛手柑糅合的清冽香气。灯光幽暗流转,疏离又迷幻。
      一道变幻的灯光恰好扫过角落的卡座,掠过段欲微仰起的后颈。颈间的银色细链在昏昧光线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他整个人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几缕墨黑的发丝垂落在眉骨上方,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搭在膝盖上,随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敲击,姿态懒散又闲适。

      刚跳完舞回来的周过,带着一身热意在他身旁坐下,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问道:“你怎么不去跳一会儿?”
      段欲抬眸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我来酒吧不喜欢往舞池里扎,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还以为过了四年,你多少会有点变化,”周过笑着摇头,带着些许戏谑,“听李天野说,你这大少爷终于要被抓去上班了?”
      “不知道。”段欲含糊地回应。
      “不知道?难道你哥没给你安排个职位?”
      段欲冷嗤一声:“你觉得他安排了,我就会乖乖去?”
      回应他的是周过笃定的笑声:“不会。”

      周过拍了拍他的背,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安慰:“唉,总归都是要迈出这一步的,你看我多坦然。”
      段欲毫不客气地送他一个白眼:“你所谓的‘上班’,就是给你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弟弟当家教?”
      周过:“……”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李天野那大嘴巴告诉你的?!”
      段欲没应声,用沉默表示了默认。
      “算了,不提这茬,来喝酒。”周过叹了口气,拿起酒瓶给两人面前的杯子重新满上。
      段欲接过,心不在焉地喝了起来。

      等李天野从舞池回来,段欲和周过已经喝空了好几瓶酒。他在周过身边坐下,拍了拍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周过,扯着嗓子喊:“喂,清醒一点!你手机响了半天了!”说着,他把一旁亮着屏幕、嗡嗡震动的手机递了过去。
      周过接过手机,看也没看就直接划开接听:“喂?谁啊……”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清朗、带着点少年气的声音:“哥,你在哪呢?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吗?”
      音乐恰好到了高潮部分,鼓点震耳欲聋,剩下的对话段欲没有听清。

      挂了电话后,周过便晃晃悠悠地起身告别:“我得先撤了,你们继续玩。”接着抱怨道:“周回那小子,非逼我回去给他讲题,烦死了。”
      “你弟这么爱学习?话说,你还能教得了他?我记得他回回考试都年级前几吧。”李天野笑着调侃。
      “谁知道他抽什么风。”周过没再多说,摆摆手便融入了酒吧拥挤的人群。

      段欲又独自坐了一会儿,正准备也起身离开,一片阴影便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隔绝了周遭摇曳的光线。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时青不知何时找到了这里,正站在他面前。
      时青身姿笔挺,剪裁合体的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酒吧暧昧流转的灯光从他肩头滑落,却丝毫无法融入他周身那股清冷的气质,整个人与这里喧嚣迷离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微微俯身,镜片后的眸子清凌似映着摇曳烛火,却透不出半分暖意,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清晰:“玩够了吗?”
      “我不来找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去了?”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但因为距离足够近,段欲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以及那隐含的不悦。

      “不是,”段欲下意识地心虚,避开了他的目光,“正准备回去。”
      时青显然没理会他的辩解,继续逼近,语气带着审问的意味:“让你来公司上班,你不见人影。现在倒是有时间在这里喝酒玩乐?”
      “我又没答应你一定去公司上班。”段欲反驳。

      时青几乎要被他气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我记得昨天,我明确给了你当我助理的职位,而你并没有拒绝……”
      “那也不代表我答应了。”段欲强词夺理。
      “不拒绝不就是默认同意?”时青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锐利,“而且你向来如此,不是吗?”

      段欲也被他这副强势的态度激起了火气,他盯着时青,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嘴角随之勾起一抹带着挑衅和势在必得的笑:“行啊,既然你非要我去。来舞拳,三局两胜。你赢了,我明天就去公司。”说着,他势在必得的伸出了双手。因为他笃定,像时青这样一贯严谨刻板的人,绝不会接触这种带着街头随性气息的游戏。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时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从容地交握住了他伸出的手:“好。”

      段欲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还没来得及细想时青这个“老古板”为什么会这些,时青已经牵着他的手,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了前摇。
      段欲的舞拳花样繁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灵巧与不羁。而时青的花样也不吝啬于他。

      时青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五指收拢如蛇信,每一次变幻都精准、灵活。一身西装的他在舞拳时格外醒目。而那双掩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平静深邃,将酒吧的霓虹掩盖,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段欲看着这样的时青,一瞬失了神。

      “你输了。”
      时青平静无波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猛地拉回。段欲愣住。
      除了刚入门那会儿,他玩舞拳还从未输过。
      今天却败给了时青……
      “靠,我刚分心了,”段欲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不服气地再次拉住时青的手,“还有两局,再来!”

      第二局,段欲没再分神。时青舞拳时带来的那种沉稳压迫感让他心理有些压力,但他最终还是凭借丰富的经验,侥幸扳回一局。
      最后一局,他根据观察到的时青的舞拳路数开始出拳。然而,当舞拳再次开始,他就不禁蹙紧了眉头。
      时青调整了路数。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段欲的计划。他没想到时青不仅会,而且如此擅长,甚至懂得临场变换策略。一时间思路被打乱,他没时间调整自己的应对方式,只能凭借着本能和残存的技巧出手。
      结果不出所料,他再次败给了时青。
      这场舞拳,最终以时青二比一获胜告终。

      时青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得意的弧度,他向前一步,靠近段欲,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段欲的耳廓,语气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挑衅:“我赢了。”
      “我靠!段哥舞拳竟然输了?!”一旁的李天野目睹全程,忍不住惊呼出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段欲没空理会李天野的大惊小怪,满眼不服地瞪了时青一眼,抿紧嘴唇,转身就朝酒吧外走去。时青这才将目光从段欲的背影上收回,对着李天野礼貌性地颔首示意,随即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SEA所在的整条街都是步行街。他们的车停在了外面的公共停车场。
      段欲闷着头快步向前走,试图甩开身后的人。但奈何时青腿长步阔,几步便轻松追上了他,将自己臂弯间搭着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走了几步,时青忽而顿住脚步,在他身后轻声唤道:
      “段欲。”
      段欲不耐烦地回头,递给他一个“又干什么”的眼神。

      时青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忽然笑了,那笑容在街灯下显得有些模糊,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温柔:“之前就想说了,”
      他顿了顿,目光细细描摹过段欲的轮廓,
      “你瘦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