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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极昼极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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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邰斜了他一眼之后试探的开口说:“你那名弟子……”
望秋的表情未曾变化,淡淡的开口,“没了就没了,我再培养便是。”
甘邰点点头不再说话。
望秋对沈折竹的感情并不深,将他捡回来是因为赶路时看到街边有一个乞丐。
那乞丐浅色的眼瞳跟那个人很像。
让他很不喜。
鬼斧神差的就将乞丐带回了明月楼,并且给他起了那样一个名字。
世人都只看到沈折竹风光霁月的表面,只有他望秋一人知道,沈折竹背地里被他磋磨成什么样子。
罢了,一个无关要紧的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影犹如天神降临一般,缓缓的从裂缝中出来。
裂开的缝隙中流转的是黑色与金色的光线,宛如镶嵌了万千星辰一般,时闻鹅黄的衣袍在上面划过,泼墨般的发丝飘荡在天际。
他缓缓的落地。
举起右手。
他的右手上赫然缠绕着一株植物。
直觉告诉尘却窈那就是昼阴花。
那株植物显然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它的根茎流转着银色的光辉,层层叠叠的花瓣中间包裹着的不是花蕊,而是一个如同蛇瞳的东西,花瓣的底部是浓厚的蓝,到顶端逐渐的变浅,直至透明,但是却又延展出一条细细的丝线飘荡在空中,那丝线的尾部却又是鲜血一般的红,与那蛇瞳中间的一点红相对应着。
尘却窈一口气还未彻底松懈便反应过来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书页上并没有说这阵法该如何停止。
时闻摘下了面具。
那面具掉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声音,紧接着吸气声如同波浪一般,从近到远依次传开。
面具下的脸,跟死去的沈折竹有七分的相似,剩下的三分却又跟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模一样。
各门派的掌门人虽然站得远,但是他们的视力足以让他们看清楚那张脸。
一个名字,更准确的应该是一个代号在他们唇齿之间盘旋,久久无法吐露。
他们都默契的没有点破,没有人能承担点破薄冰的后果。
时闻轻轻的勾起唇角,他仰着头对尘却窈说:“对不起尘却窈,我骗了你,这昼阴花确实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对谛逑并没有什么用。想来他们也没有告诉过你吧,你心心念念着的谛逑,他是世界的最后一个神,神是不会死的,他的身体乃至灵魂都是天之间的钥匙,只有他才能让天之间封闭。”
时闻话就说到这儿了。
凭借尘却窈的聪明一下子就点透了。
然后时闻又满不在乎的说:“这个阵法没有办法停止,除非阵眼中的东西被摧毁。当然,外部力量是根本无法进入到阵内的,如果阵法持续的时间再延长一会儿的话,天之间里的那些东西可能就会感受到这小小的裂缝。届时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一下师乘风他们根本就站不住了。
谛逑不在这里,难道他们要再次经历一下二百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吗?
叶蓁冷静的说道:“你难道忍心看到她用生命换来的和平被摧毁吗?”
这些话只有经历过那些的人才能够听懂。
时闻挑了一下眉。淡淡的说:“所以啊,现在是生是死的权利全在她手中!”
说完之后,他的手猛地向上一指。
离解赶忙给玉厌清传音,“玉厌清!你们什么意思!尘却窈她是我的女儿!”
玉厌清诧异的看了离解一眼,在脑海中默默回复说:“我并不知道他没有死。”
离解强装镇定的恢复呼吸,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抹鹅黄。
是啊,那两个人是玉厌清亲手葬下的。
坟冢也是他祭拜过的。
玉厌清也许真的不知情,他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望秋在叶蓁开口之后便不淡定了,他握着折扇的手微微发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有死!明明……”
那些话他最后都没有说出来,也如同离解一般死死的盯着时闻。
尘衰兰刚听完那话之后便拨开人群,往阵法那里跑去。
她的女儿为什么要遭受这么多的罪?
不该是她的!
这些因果不能算在她身上的!
可是尘衰兰还未到那里就被丝线牵扯住,远远的脱离了人群。
她猛的回头看见了处在半空中的忘尘。
“放开我!”
“小兰!你冷静点!你看!”
尘衰兰随着他的话往下看去。
只见原本只是在发光的阵法,竟然如同那昼阴花一般,延展出无数条的丝线。
那些丝线如同游龙一般进入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眉心中。
即使忘尘将尘衰兰拉到了半空中也未曾逃过被丝线正中的命运。
只有处在阵法中的尘却窈跟站在一旁的时闻额头上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离行止还在天真的喊道:“时闻!你明明说过她根本开启不了阵法的!”
时闻浅金色的眼眸一转,看向离解说:“我的少城主啊,你怎么能这么的天真呢?你旁边的那一个人,只不过是她的一缕发丝罢了。”
猛然被点破身份的笙女本来被气到发红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什么叫她的一缕发丝?
笙女猛的将视线看向尘却窈。
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隔空对视,有一瞬间有了照镜子的错觉。
离行止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只是时闻手中的一颗棋子。
那些白色的丝线从眉心处开始变红,时闻回想起在裂缝发生的事。
时闻刚进入裂缝,素白的锦靴一落地,方行一两步,便看到了无数的花。
时文闲庭信步,走到正中心,他微微一探手,便有花朵顺从的缠绕在他的手上。
“长赢大人。”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时闻缓缓的转过身,谛逑正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合起向他作了一个揖。
时闻微微一点头,等到谛逑直起身的时候,时闻才发现他的身体近乎透明。
谛逑笑的温和,声音也如同春风一般,“长赢大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可否帮晚辈一个忙?”
“允了。”
在得知谛逑想要他帮什么忙后,时闻微挑了一下眉,“看不出来你竟是这般的人?倒是跟他有那么几番的相似。”
谛逑仍旧是那副浅笑的样子。
“长赢大人没有在这里生活过,当然不知道这里有多么的冰冷,就连这片地方也是长赢大人来了之后,晚辈才能够进入的,平日里晚辈只能在那一方小小的廊亭内独坐。”
时闻听到这话有一些意外,“他们不都是在这里吗?怎么?你还找不到一个伴?”
谛逑摇了摇头,“每个人所呆的地点不同,不同地点之中根本就不相通,更何况晚辈每过千年就要苏醒一次。”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不再有了,直直的盯着时闻,说:“长赢大人亲手杀了它,难道还不了解它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吗?
它虽然死了,但是它的灵体藏匿在了囚禁那些妖魔的空间之内,那些妖魔凭借着残余的灵体逐渐的强大,所以晚辈不得已才必须要千年封印他们一次。”
时闻摇摇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当年你向他求剑之时,心态可不是这样的。你现在是后悔了?”
谛逑脸上又扬起了笑意,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
“长赢大人,今时不同往日,赤子之心从未变过,晚辈只是有一点孤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