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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十五章 ...

  •   “我们回来啦!”远远的,路有赏的声音就飘了进来,活力十足地大声嚷嚷,“云姐,鹤姐,燕一枝又欺负我,他今天太过分了……”

      姜梦鹤把连青藏在门后,对着她“嘘”,岑逐云站在门口当烟雾弹,眼瞳微斜,瞧了她们一眼,若无其事地迎出门:“他又怎么欺负你了?”

      路有赏浑身上下挂满东西,连脖子里都挂了两根熏香肠,臂弯各挂着四串春联,大声抱怨:“云姐你看,我身上这些都是燕一枝的杰作,他简直把我当桩子用,我这一身衣裳比这堆东西加起来还贵!”

      “出门前我就好心提醒你换衣裳,你自己不肯换,非要穿这么招摇出门,这也能怪我?”

      燕一枝和姜寻鹿两人也满载而归,听见他的告状,燕一枝嫌弃地嗤了声:“穿金戴银地去买东西,害我们被宰了好几次,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先告上状了?”

      “那我不是替你们付钱了吗?被宰也是我被宰,你花多少钱?我花多少钱?这能一样?”

      “我就算花一毛钱那也是花。”燕一枝绕过他朝门口走,“再说你在我们这白吃白喝一年,掏点钱买年货不是应该的?”

      姜寻鹿没理他们俩的争执,扭头问正帮忙从路有赏身上取东西的岑逐云:“小鹤呢?”

      话刚说完,姜梦鹤就从门后探出一个戴着红结铃铛的脑袋:“哥,我在这。”

      她摇头晃脑,叮铃叮铃的声音与脚踩积雪的声音一道响起。

      “你躲在门后干什么?”姜寻鹿眼底闪过笑,大步追上燕一枝,两人一起踩上门外的木台阶,“等着贴春联?那今年的春联都交给你贴。”

      “什么啊,我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姜梦鹤说。

      “什么惊喜?”燕一枝贱嗖嗖地插嘴,“你是在门后面藏了金山银山,还是准备大变活人吓我们……”

      话音戛然而止,燕一枝琥珀色的眼睛缓缓睁大。

      姜梦鹤的脑袋上面又叠了一个脑袋,婴儿肥彻底消失的脸颊贴着半边门框,挤压出小堆的脸肉,少女颈边白狐裘的绒毛蹭着下颌,随着呼吸而微微晃动。

      连青将下巴搭在姜梦鹤头顶,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挥挥,打招呼:“好久不见啊大家,看见我是不是很感动?”

      “哇,连青你出关啦?”路有赏听见声音便挤了过来,将燕一枝和姜寻鹿挤到一旁,冲过去想拥抱连青,后领却被人眼疾手快地揪住。

      燕一枝满脸不爽,随手把他往后一扔:“不许插队。”

      这一折腾便耽误了最佳时机,姜寻鹿先进门和连青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抱完后还故意朝燕一枝挑了挑眉。

      燕一枝看得咬牙切齿。

      姜梦鹤靠着姜寻鹿,哈哈大笑:“插队者人恒插之,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吧狗燕。”

      “幼稚。”燕一枝神色不变道,“你看我在乎吗?”

      姜梦鹤还没说话,燕一枝人已经如风般卷了过去,也不管手里是不是还有东西,径直将连青抱进怀里,深吸了口气,轻哼着说:“在乎死了。”

      连青也笑,抬手轻轻拍他的背,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啊燕一枝。”

      还有两天才过年,正如去年,燕一枝也曾提前两天和她说“新年快乐”。

      她穿着他送的狐绒长裙,不合身的裙子终于合身,分毫不差。

      燕一枝嘴角忍不住上扬,姜梦鹤在连青身后幽幽数数:“一,二,三……八,九,十。”

      刚数到十,燕一枝就淡定地松开了手,路有赏冲过去抱住连青,并且非要抱够十个数。

      “这么热闹?要不我也抱一个?”

      门外传来秦如松的声音,他揣着一袋新鲜出炉的炒栗子晃进门。

      路有赏一个激灵立马松开了手,老老实实站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喊道:“师父。”

      七个数。燕一枝十分满意,难得看秦如松顺眼了一回,没怼他。

      连青凑过去从秦如松的袋子里掏出几颗板栗,掰开尝了尝,好吃得眯起眼:“赵记的栗子?”

      “是啊,冬天的栗子可贵了。”秦如松悠悠道,“所以我让赵记把账记在了你头上。”

      连青:“……”

      她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疾如电地出手抢栗子:“反正都记在了我头上,那这袋栗子就应该归我。”

      秦如松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手上不松,批评道:“刚出师就想抢为师的东西,太不尊师重道,罚你回去再闭关一年。”

      “老头,您身为长辈却总欺负晚辈,如此为老不尊,要不干脆回炉重造吧。”

      连青手上聚集了五道五行之力,与秦如松的土行之力相互争斗,小小一包栗子被五行之力激得微微颤动。

      两人为了争一袋栗子释放的五行之力将屋顶的积雪震落,岑逐云接住从屋顶滑下来的平安,好笑道:“今天不用扫雪了,挺好。”

      平安甩甩尾巴,猫瞳生气地瞪向斗法的二人,它在上面玩雪玩得好好的,突然被震下来,这两人也太幼稚了。

      比那两人更幼稚的是,燕一枝、姜寻鹿、姜梦鹤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连声招呼都没打便默契地同时出手,数道五行之力瞬间攻向秦如松,荡开的力量震飞屋门,秦如松手里的袋子“刺啦”一声被撕裂,栗子哗啦啦掉了下来。

      岑逐云的木之力及时卷起栗子放到桌上,再抬眼,那边的师徒五人已经打到门外,扬起的积雪飘了满天,五道人影穿梭于纷纷扬扬的雪中。

      他们哪是想吃栗子,分明就是想打架。

      四个年轻人联手攻击在场唯一的老年人,势要报昔日断腿断手还被洞穿身体之仇。

      岑逐云是在场之人中唯一一个没被秦如松“虐待”过的,她的木之力修炼得很不错,秦如松也曾夸赞她天赋高,甚至无需别人指点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路有赏在旁边一会儿支持连青大逆不道暴打师父,一会儿又支持师父清理门户,两边来回摇摆得不亦乐乎。

      岑逐云瞧着小院里闹腾的场景,掰了两颗栗子喂平安,心想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将会是最热闹的一个新年。

      也只是如果。

      两天后,除夕一大早,秦如松说过年怎么能没酒,不顾众人反对独自下山进城买酒,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秋城爆发了祟乱,南洲祟主忽然现身,整个秋城都被它释放的祟气侵蚀,城中上万人,无一活口。

      ……

      连青几人待在远处的山上忙着准备过年用的东西,最初没人察觉到不对劲,直到燕一枝口渴去倒茶时才忽然想起来:“老头怎么还没回来?”

      “是不是路上遇到熟人,被绊住了脚?”姜梦鹤忙着贴春联,闻言随口回道。

      “有这个可能。”姜寻鹿正在往门上糊浆糊,“之前老头就经常路上偶遇熟人,聊天聊上头整夜不回。”

      连青抬头看向山下秋城的方向,正要说些什么,忽地眼皮一跳,她隐约想起什么,倏然御风而起,远处的秋城看起来平静极了,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连青,你看见什么了?”燕一枝追出来问。

      “就是什么都没看见才奇怪。”连青皱眉凝视着秋城,“今天除夕,城里不应该这么平静,简直就像一座死城。”

      此话一出,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了,路有赏脸色大变:“师父不会出事了吧?”

      “老头的修为已经到了太极境,只要没遇见祟主,应该不会出事。”姜梦鹤说完,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对,连忙呸呸几声,“我胡说的,我胡说的。”

      连青被她那句“祟主”提醒到,心里陡然一沉。

      东洲和北洲的灵玉都被取出来了,祟主也随之现世,所以他们下意识认为只有取出灵玉,祟主才能离开天地裂缝,却没人想过若它和灵玉无关,那么南洲的祟主是否早已从天地裂缝逃出来?

      思及此,她来不及多想,当即使用兑金之力,并指于眼前轻划,再睁开眼时,空气中流动的五行之力便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

      整个秋城竟无一丝五行之力,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罩住,里面的一切彻底被隔绝。

      六人一猫顾不得其他,当即便御风往秋城赶去,此前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在此时仿佛被无限拉长,一分一秒都十分漫长。

      秋城近在眼前,众人的心却在这一刻重重坠下。

      城门紧闭,丝丝缕缕的黑色祟气从门缝往外挤,里面似乎有强大的东西在牵制着它们,祟气才溢出,很快又被拉扯回去。

      城门口没有一个人,整座城安静得不可思议。

      岑逐云走上前,缓缓推开高大的城门,老旧沉重的吱嘎声犹如炮仗,掩盖了擂鼓般的心跳声。

      城门大开,城内祟气铺天盖地,大街上走动的人群在这一刻停滞,又齐齐将脑袋扭转向城门,无数双被祟气吞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城外的几人,行尸走肉般向那边聚集,刚到门口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无法再前进分毫。

      路有赏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恐怖的祟气,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岑逐云手搭着这层透明的屏障,神色凝重道:“是阵法,邪祟出不来,我们也无法强行进入,我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阵,布阵之人……”

      极其强大,修为至少得是太极境,才能将整座城都笼罩在他的阵法之中。

      她没有说完,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

      姜寻鹿和燕一枝沉着脸开始暴力破阵,阵法结界没有丝毫损伤,连青和姜梦鹤也各自试了两次,没有探到阵法的弱点。

      城内的邪祟也感知到她们的存在,纷纷向此处聚集,只是它们出不来,她们也进不去。

      连青停止无谓的攻击,单手撑着阵法结界,释放的五行之力沿着阵法边缘一寸一寸向外蔓延,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疼痛。

      “这究竟是什么破阵!”姜梦鹤的攻击一点也不起效,情绪崩溃地破口大骂,试图以此掩盖她泛红的眼眶,“老头自诩天下第一厉害,向来不爱使用阵法,为什么这次偏偏就用了这种鬼阵!”

      她不顾自身灵力是否使用过度,疯狂用金之力攻击这个阵,姜寻鹿紧紧攥住她的手:“冷静下来,小鹤,这世上修为高深的修士不只有老头一个,布阵之人不一定就是他……”

      “是师父!就是师父!”路有赏在这时猛然爆发,眼泪从眼眶里滚下来,声音颤抖地大喊,“这是同悲阵,只有师父知道这个阵如何使用!”

      燕一枝抓住他的衣领,手背爆出青筋,竭力压制着情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阵法?说清楚!”

      路有赏带着哭腔道:“因为这个阵是师父自己研究出来的,自从你们诛杀了东洲和北洲的祟主,师父就猜到南洲和西洲早晚也会出事,于是提前研究出这个阵。我以为他用不上,我以为他真的用不上,同悲阵要以一城之人的生命为代价,师父他不可能这么做,可我没想到秋城会出事。”

      燕一枝吸了口气,松开他,极力冷静道:“破阵的方法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路有赏痛苦摇头,“师父他没说,他没告诉我如何破阵,我只知道同悲阵要以五行之力做五方定眼,太极境修士做最终阵眼。”

      想破阵,就只能击溃阵眼。

      可他们现在连进都进不去。

      “我可能找到了阵法的弱点。”

      连青忽然开口,她收回搭在结界上的手,过度消耗五行之力导致她脸色无比苍白,嗓音却镇定有力。

      “刚才我沿着结界边缘释放五行之力,发现有五个地方不太对劲,这应该就是路有赏说的五方阵眼,顺着这五个点再往上,还有五个地方很奇怪。”

      她后退几步,抬手指着秋城上空无形的结界,她的五行之力化作实体将整个结界包裹在其中,也因此,众人很快发现她说的是哪里不对劲。

      在她的五行之力覆盖下,空中有五个地方呈现出透明的虚空。

      “如果进不去,就只能试着从外面击破它。”

      连青刚说完,几人便腾空而起,毫不犹豫击向那五处地方。

      短暂的停顿后,结界响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城内祟气嗅到外界的活人气息,霎时沸腾起来,争抢着撞向破碎的结界。

      很快,结界被撞碎,脱离束缚的祟气本应趁机一拥而出,然而不知为何,它们反而像见了太阳的鬼,被迫脱离附着的人体,尖叫着化作飞灰消失在空中。

      失去生命力的无数具尸体挨个倒下,放眼望去竟没有一个活人。

      几人顾不得其他,急促向祟气聚集的中心而去,远远地便瞧见一家飘扬着旗帜的酒馆前盘膝坐着一道瘦削的人影。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袍,微微低头,曾经半黑半白的长发此时化作满头雪白,和身下的积雪融为一体,手边搁着的一坛已经开了封的酒,浓郁的酒香盖住周遭的腥臭味缓缓飘向远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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