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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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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埋下一个怪异的种子。
如果自己死过一次都能重生，那策苟会不会也能？
不然，他真解释不了，为什么眼前这个人的性格、举动，和记忆里那个完全对不上。
那种错位感像针一样扎在心里，扎得他既无力又荒唐。
“……？”
策苟攥紧了书包带，小脸皱着，眼神里全是困惑，“哥哥，什么虫生？是虫子吗？”
眼尾一耷拉，活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许恭喜盯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可悲得有些发笑。
两辈子了，他都在真假之间打转。
明知道眼前这人一贯骗他、隐瞒、推开，可每当刀子对准这人时，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拉一把。
连被骗都要抢着去当第一个，被这人骗了两世，他都舍不得真怪上几天。
真是蠢。
这人说过一句真话吗。
他忽地抬手，把食指戳在策苟额头上，“你离我远点。”
疑罪从有。
策苟根本站不稳，被这一戳，双腿打颤，往后一栽，“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干净的校服瞬间沾上了灰，还擦破了两道新的血口。
许恭喜本想骂他，看到那膝盖青紫、脸上又沾了土，气全没了，胸口堵得慌。
谁知策苟低着头没吭声，反而往前趴了一步，脸蛋像一滩生烫的水，顺势贴在许恭喜的手背上，嗓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很轻：“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许恭喜：“我不喜欢。尤其不喜欢你这种上赶着贴过来的。”
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刚出警察局，这下又半只脚又踏回来了。
策苟垂下睫毛，像把小扇子，影子一闪一闪地落在脸上。
他把脸挪开，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和衣服上的沙尘，动作安静极了。
“我爸不管我，家里的阿姨总在背后说我坏话，同学们也不喜欢我。”
“只有哥哥给我擦过脸，只有哥哥肯对我好……”
声音更低了，说不出的落寞。
“可我醒过来，哥哥就不见了。”
“我记不清哥哥的名字，只记得另一个哥哥的。后来就问了警察叔叔……”
他小声补一句，“这样，不可以吗？”
许恭喜脸上的神色由冷转白，重生后好不容易积攒的轻松感此刻全没了。他盯着策苟看了两秒，像终于认输一般朝他招了招手。
策苟有点犹豫，还是慢慢地走过来，在秋千旁站定。
许恭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下去了，手心冰凉。他皱了下眉：“去看医生了吗？”
“嗯。李叔叔说可以上学。”
策苟点头，那点声音和乖顺，让人恨不起来。
许恭喜愣了下，才想起李叔叔是他家的家庭医生，这人说没事，那多半真没事了。
可这秋风刮得厉害，小孩还穿着一身单薄的夏季校服。
许恭喜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旧运动服外套，终是没多想，把外套脱下来，裹在策苟身上，又把袖口卷了好几圈才把手给露出来。
小孩的手缩在袖子里，软绵绵的，像个大白馒头。他手掌一包，把那只手整个握住，连余温都不肯散。
他站起来，秋千在背后晃了晃，发出一声轻轻的“吱呀”。
“走吧，送你去上学。”
策苟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却什么也没说。
只能看到许恭喜的下颌线和脖子，脖颈皮肤下青紫的血管，呼吸都浅了几分。
他收紧手指，摸着许恭喜的掌纹，一点点索取手心里的滚烫温度，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门口的豪车一辆辆散去，园区门口渐渐安静下来。
两人刚走近，幼儿园的李老师就迎了出来。
李老师当然认得策苟，但对许恭喜陌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人穿得寒酸，眉眼却不怯，神色淡淡的。
“您是……？”
“策苟的邻居。”许恭喜不等她多问，顺势拉着策苟往里走，“听说园里有人欺负他，我来看看是谁。”
李老师一愣，这气势像是来砸场子的，赶紧伸手拦住，“这位家长，您先别急，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许恭喜挑了下眉，“误会？那我弟弟腿上的伤，您也能解释成误会？”
策苟软软地拉了拉许恭喜的手，小声道：“哥哥，没关系的。”
李老师赶紧顺势台阶，“对啊，孩子们平时打打闹闹——”
策苟却慢吞吞开口：“我跟李老师说过好几次，可李老师都没理我。真的没关系的……”
李老师脸上的笑僵住了。
许恭喜弯下腰，指着策苟腿上的淤青，“说吧，平时是谁欺负你的？”
策苟犹豫了一下，糯声糯气地报了两个名字。
许恭喜转头盯着李老师：“李老师，认识这两个人吗？”
李老师额头开始冒汗，这时候门卫也凑了过来，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陪笑，“这样吧家长，我去核实下情况，如果确有其事，会第一时间联系涉事孩子的家长沟通……”
说得再漂亮，她心里却在打鼓：这人穿得一身穷酸，却哪来的底气？看起来不像有钱的家长，更不像能闹事的那一挂，但这架势，可比策家那帮家政厉害多了。
许恭喜见好就收，摸了摸策苟的脑袋，声音还是没啥力气：“听到没，今天放学我来接你，记得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策苟仰头，眼神亮亮的，小脸说不上开心，“真的？”
“嗯。”许恭喜点头，又看了李老师一眼，“他刚才摔了一跤，麻烦您带他去校医室处理下。”
李老师回过神来，虽觉这人不好惹，却还是下意识答应了，“好，好的，您放心。”
许恭喜一走，李老师才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那邻居气场太强，她本想追问几句，可转眼策苟已经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校门。
她匆匆几步追上去，刚要拦人，没想到一对上这孩子的眼神，脚步就莫名慢了下来。
那双眼珠子，黑得发亮，透着点让人发冷的阴鸷。
李老师突然记起，为什么策苟在班里一直不受欢迎。
家里没人管事也就罢了，这孩子本身也太不讨喜了……
整天一个人坐着，谁也不理，偶尔开口，说话也蔫蔫的，看不出情绪。
更别说那种冷冰冰的气场，小孩都本能地怕他。
她以为这事总算过去了，谁知一上午还没熬过去，餐厅那头突然爆出一阵哭嚎。
“李老师——呜呜呜……”
她赶紧回头，只见策苟死死捏着一个小男孩的脸，力气大得小孩眼泪鼻涕糊一脸。
“策苟，你干什么！”李老师吓得心肝一颤，冲过去刚想阻止，却见策苟松了手。
“yue——”
那小孩嘴里竟然掉出一只还在蠕动的爆浆毛毛虫，“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绿色肉泥四溅。
餐厅瞬间像炸了锅，不光那被喂虫的小孩，连周围的孩子也尖叫四起。
最后，事情还是李老师和其他老师一起勉强给收了场。
家长联系不上，司机也临时有事没来，电话打了一圈都石沉大海。
她只好拉着许恭喜，语气僵硬又无奈：“……要是能联系上他父母，请一定和他们好好聊聊吧。”
“对方把虫子放策苟的笔盒里，也只是打算和他开个玩笑……”
她说完，视线下意识往许恭喜腿后扫，正对上策苟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目光又静又冷，像个小怪物一样，叫她心里一紧。
“我看这样，应该也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李老师自言自语，心底却满是忌惮。
许恭喜换了一身宽松针织毛衣，气质收敛了不少，看起来文静温和。
李老师还以为他会听劝，没想到对她的念叨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等人走出园区大门，他连个表情都没留给李老师。
李老师咬牙切齿，心里把小孩的霸凌归咎于家长的纵容，越想越气！
许恭喜什么都没说，倒让策苟有些不安。
小孩眼珠一转又一转，试探着看他脸色。
第五次偷看时，许恭喜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吃包子吗？”
天色已晚，路边摊的包子热气腾腾，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策苟没什么兴趣，只是依着许恭喜点点头。
许恭喜买了俩，烫得两只手换着倒，还先递给策苟一个。
两人坐在花坛边，看着街头行人匆匆，天边的鸟雀归巢，夕阳落进城市缝隙里……
却没等来许恭喜一句关于李老师方才说的话的评价。
策苟心里摇摆，这种脱轨让他格外的不安。
他还以为能听到许恭喜骂他……
许恭喜又回到他熟悉的样子，他应该开心的。
“流沙包好吃吗？”许恭喜忽地问。
策苟一愣，下意识把包子举到许恭喜面前，像是献宝。
许恭喜眼一垂，看到那犯了滔天大罪而被凌迟的包子。
他避开那十个手指印，挑了个没被捏烂的地方，低头咬了一大口，“还可以。”
策苟吸了吸鼻子，又小声说：“哥哥，我也想吃你的叉烧包……”
许恭喜一口将最后的那几口全塞进嘴里，“没了。”
“那我给你再买。”
策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扣子一掰，里面的大钞们纷纷逃了出来。
许恭喜横了他一眼。
“快点吃。”
策苟以为他真有事，赶紧跟着塞满嘴，两腮鼓得像仓鼠一样，“哥哥”“哥哥”地响了半天，才见许恭喜回过头，“你嘴巴痒？”
策苟抱着书包，眼皮子一垂，更悲伤了。
许恭喜也不管他，直接把人一揪，“走了。”
策苟：“去哪。”
许恭喜：“带你去自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