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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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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荒址新芽》
作者／夏听漩
昏暗房间的遮光窗帘半掩着。
暗色调干净的墙壁上贴了很多张奖状，一旁两层摆架整齐放置了大小不同的奖杯。几缕光倔强地从缝隙中挤进来，在灰色的床单上投下细长的光带。
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混着偶尔从楼下传来的车流声和人群嘈杂声。
“别跑那么快，妈跟不上——”
“水煮肉丸免费品尝，不好吃不要钱！”
下面小巷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些辱骂声，男女都有…
李倾添疲倦的身子缩在柔软的鹅绒被里，头深深陷进去，只露出半截黑发。他无意识地抓着被角揉捏，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他的腿夹住被子，烦燥地翻身。
他迷糊地睁眼，低头一看，是地铺，被子被掀开着。
他然愣住了。
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睡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一晚上。
李倾添没反应过来，愣靠在床头。
…这是哪？
回忆翻涌奔腾，像电影般，源源不断的依依出现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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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暑假开学前一周，高二三班班主任的生日，她在班级群里发消息。
追梦：@所有人，同学们下午5点有空吗？
追梦：老师今天生日，要在KTV里聚餐，我请客全体同学，收到消息的请告知其他同学，并经家长同意！。
说罢发来了一个地址，还是一个要小有名气的KTV。
小呆梨：@追梦，感谢高老师的大恩大德！
夏子雯家长：收到。
李倾添那时还在和段庭吃着麻辣拌凉皮，两人都快有一米八，坐在小木板上格外显眼。
小摊后树上枝梢绑着的喇叭重复播放着。
“现在是北京时间12：28分……”
段庭看见班级群里的消息。“陈老师在哪发财了？”他猛然鲤鱼打挺站起来，手边啃了半边的大蒜滚落在地，与石头碰撞在一起。
“我靠兄弟！”段庭口齿含糊不清地说，“你看，高老师说请我们吃饭！”
他们的班主任姓高，名佳雪。
段庭把手机举到李倾添脸上。
“我不瞎，手机拿开。”李倾添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我反正懒得去，你想去就去。”他淡淡道。
段庭稍稍思考，放下筷子。
他夹着嗓子嗲着音，对着李倾添撒娇。
声音不算太大，但也吸引了附近几个路人的眼球。“去嘛，你以前都是要陪我去的…”李倾添手机不看了，凉皮不吃了，蹦一句脏话站起来就捂紧他的嘴。
“在外面还这么喊，社死的是我，不是你！”
李倾添和段庭初中就一个班，虽然初二下期才玩到一起，不过段庭是现在他最好的朋友。
一旁凉皮摊大妈拿青菜的手都变慢了，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们。
段庭扬眉，李倾添的手还捂着，他就接着说话。
“还去吗？”
李倾添甩了甩手，抽出五张纸巾，嫌弃地擦手，点头敷衍回复段庭。他满脑段庭撒的娇。段庭见状，才心满意足慢吞吞地坐了回去。
“我艹，老子蒜呢？”
“傻逼。”
“傻逼。”
李倾添给置顶发了一条语音。
“你到哪儿了？”
晚上八点的包厢嬉戏声在外面都能听到。李倾添在门口蹲半小时了，短视频刷烂了，还没等到段庭。
月光勾勒出少年的轮廓，可穿戴的银色耳夹闪烁着。
李倾添往前伸的手呆呆地晃，左边忽然出现的段庭走向他。
段庭穿的衣服虽说是件单薄黑衬衫，但挂着串联起来有层次感的银链，翻过来的衣领是酒红色的，裤子显腿修长比直。
相比之下，李倾添一件单调白T就更平平无奇，什么图案都没有，黑色短裤也很普通。
我这么站他旁边跟乞讨来的似的，是不是也得买几件帅的衣服了……
“你就说你打几分吧，我搭了二十五分钟。”
“0分。”
李倾添抬手拍拍衣服，费力地站起来往前台处走，侧脸骂身后的段庭磨蹭。
“请问一下，203包厢在哪？谢谢。”
“2楼最左边…刚才看你在那边蹲了很久，是在等朋友？”前台小姐微笑的隔空点点身后的段庭。
“……嗯。”李倾添抱手无语地瞪了眼身旁的段庭。
“有点累了吧，送你们两瓶加多宝？”前台小姐很大方，转身打开原木桌上的小冰柜，拿出了两瓶加多宝。
俩人道谢后就往楼上走。
冰冻加多宝外瓶上覆住的薄冰渐融，从指缝蔓延开到指尖，凝聚成几滴浓浊的水珠，滴在走廊地板上。
他们路过几个包厢还能听见《生僻字》和《青藏高原》。
几个大男人唱到破音。有一个包厢门还大敞开，烟酒味扑鼻而来，几个大肚腩中年男人醉倒在一片，嘴里低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时不时再突然放大声音。
KTV里多多少少都是这种人。
发疯不用挑日子，一触即发？
李倾添一开门就是包厢内扑鼻而来的酒味，班主任弯腰认真地切蛋糕，平常牢牢绑在脑后的低丸子头此刻也全部散下来。
“蛋糕每人一份，必须平均，必须昂！”她的酒窝若隐若现，手撑在桌子上。
几人看见段庭这么帅，连忙称赞。
“来这么晚？唉，今天穿这么帅，哪来的，七天无理由退款？”坐在玻璃桌旁凳子上的肖代黎调侃，并用力拍打他的背，一只腿曲着。
“不，是十五天无理由退款。”
肖代黎整群里名叫“小呆梨”的人，那是大家联合起来为他取的外号，叫多了他也逐渐适应，并且开始应用了。
大家见到李倾添都在打招呼，他也不负众望，笑得很灿烂。他轻显的卧蚕，探头的小虎牙被彩灯照耀着。
躺在紫色沙发上的赵淑折，嘴里含着葡萄味阿尔卑斯棒棒糖。专门卷过的大波浪卷，乌黑的头发更衬托了脸颊的白，张扬肆意为她这身装扮的标签。
“李倾添，你怎么穿这么素啊？”赵淑折问。
“他不是每天都这么穿，回家吧好吗？。”
“不是你骂我干什么，神经病。”
赵淑折和肖代黎日常斗嘴让他有点尴尬。
班主任端起盘切好的蛋糕递给李倾添，上面有很多刻意加的白巧克力和各类水果丁，李倾添被吩咐给每个人递切好的蛋糕。
段庭悄悄拉最边儿上的一盘纸盘边，眼见蛋糕越来越靠近自己，果酱里的糖都快清晰可见，他咽了块口水。
快得逞了！
下秒李倾添的手就朝拉蛋糕偷偷摸摸的大手挥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唉哟。”段庭尴尬别扭的蹦出几个字。“没吃过。”
其实不是真的没吃过，只是掩饰贪吃的借口。
正当段庭装傻充愣时余光飘到了一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了盘蛋糕，叉子还插在上面，花边被刻意擦过，看起来很精致。
是学习委员夏子雯。
“你先吃我的吧，还没吃过，我不怎么喜欢吃蛋糕。”
其实她很珍惜这块蛋糕，李倾添递给她时就紧捏住花边，端的稳稳的放在大腿上，生怕没了似的。
“谢谢委员！”
她开朗地笑笑，朝他挥了挥手。“没事，你快吃吧。”
段庭还高举起来，在肖代黎的面前晃，再转到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长吸一口。“我能吃两块哦。”
“滚。”肖代黎刚骂完又突然想起了玩酒桌游戏。“大家，来不来玩游戏，输了罚酒啊！”
同学们纷纷激动了起来。
正在点歌的高老师无奈地叉腰，转身朝同学们那里喊道：“不要喝太多哦！这个酒的度数不算低！”
赵淑折蹲下从玻璃桌下拉出箱啤酒，拿出一瓶摇了摇，朝坐在角落倾听的夏子雯说：“雯雯，你酒量怎么样呀？”
夏子雯没想到会有人来问她，顿了顿对赵淑折比了个“ok。”
“喝一点点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不能喝太多。”
赵淑折扬眉嘟嘴看着夏子雯，“那你别玩昂，玩游戏需要酒量高一点的。”
李倾添绕过玻璃桌，坐到了段庭旁边，他低头盯着桌边的塑料小人，粉红裙钻石冠，是从蛋糕上请下来的一位鲜亮的小公主。
李倾添默默把她放到了玻璃桌中间，玻璃桌周围坐满了很多学生，就好像高老师是这位公主，在自己的城堡里。
段庭偏头看李倾添，问他不玩游戏吗。
“不玩。”
段庭弯腰提了一瓶酒放到他面前，“那陪我喝一点酒？”他笑嘻嘻地问。
李倾添不想扫兴，勉强喝了几小杯。
现在整个包厢充满烟酒味，有种烧焦腐烂的味道，很呛鼻。
李倾添最闻不得这种味道。他表面淡然自若，告诉还在玩大冒险的段庭自己太热去走廊吹会风，大步流星去开门。
“唉，李倾添去哪？”赵淑折问，所有人都看向李倾添的背影。
“又去哪抽烟了吧，我都让他少抽一点了，不管了继续继续。”肖代黎催促。
李倾添刚跨出门槛来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烟，走向尽头的阳台再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
走过去才发现下着蒙蒙雨，雨势似乎越来越大。
两只手半倚在栏杆上，保证雨点砸不到，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吸一口再放回去抖抖灰。
脑海里不禁浮现肖代黎警告自己少抽点烟。
就当李倾添发呆之时。
楼下一声细微的踩叶片声打断思绪，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