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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参商(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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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0
“龙哥。”
昆亮群快步走上前,邱震霖跟在他身后,连忙鞠了一躬,毕恭毕敬道:“龙哥。”
龙冈的目光越过昆亮群:“萧钧一?”
“是我。”
“亮群和我说,你要同我做笔交易?”
“交易不敢。”邱震霖手心浅浅出了一层汗,“只是带来一份礼物,就看龙哥领不领情了。”
龙冈面上流露出些许兴致:“什么礼物?”
“JW房产与贵公司恶意竞争很久了吧?”邱震霖将出汗的手藏到身后,脸上一派笑意,“其实他们手还挺黑的,办事也不太干净……贿/赂、暴/力拆迁……我整理了一份详细的举报材料,望龙哥笑纳,一举扳倒对家。”
其实JW的黑料都是行动一队挖出来的,不过因为工作紧张,还没来得及端掉。这不,技侦警探恰好查到JW房产和笙芸林苑房产有过节,经过多方协调,祁贤忍痛割爱,把材料送给卧底同志拿去献殷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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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老大特意强调过,你不能出去。”持枪的守卫伸出粗壮的手臂挡在骆然面前,面无表情道。
骆然张口刚要说什么,身后,阿陌从园区里小跑过来,拍拍守卫的肩膀示意交给他。接着,他转过身看向骆然,朝内示意一下:“抱歉,阿然,请回吧。”
骆然:“你们软禁我?”
“你要这么理解,我们也没办法,”阿陌耸耸肩,“但罗哥本意只是想确保你的安全。”
骆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指前几天那两个人?”
“是,徐启秋的狗。”阿陌不以为然一笑,“你现在可是众矢之的。”
骆然心下微动,了然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他面上只是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阿陌:“我在这里面走走总可以吧?”
“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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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队!”
办公室的门被“呼啦”一声推开,魏途带风冲进办公室。
汤虔从工位上站起来:“魏途哥。”
魏途看向他:“奎队不在?”
“刚刚冯湘姐叫奎队出去,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汤虔说,“魏途哥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魏途刚要阻拦,汤虔已经拿起杯子去接水了。魏途本来也累坏了,索性不再多话,在会客沙发上坐下来。
奎子鉴很快就回来了。
“奎队。”魏途看见他,刚要起身,奎子鉴见状抬手示意了一下,他便停下动作。奎子鉴在他对面坐下,汤虔接了两杯水放在桌上。
魏途:“奎队,别墅的隐藏空间有说法了。震霖告诉我,龙冈的人说那里本来要作电梯井用,但由于后来发现是承重墙,所以没有打通。”
奎子鉴皱眉:“他们是这么解释的?”
魏途:“奎队,你是不是也觉得……?”
奎子鉴点头:“理由太牵强。”
“震霖还说,和样板间一样构造古怪的别墅有很多,在别墅区各处都有分布。”
这样看来,别墅的用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奎子鉴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告诉震霖不要心急,暂时放过这个问题,一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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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区很大,建筑错综复杂坐落其中,骆然转了大半天才基本摸清布局构造。
园区西南面有个当地集市,从这些天零零碎碎听来的讯息不难推测,穿过集市就到了徐启秋的地盘;在接近园区中心的位置分布有罗彧集团核心功能区,包括罗彧的起居住所以及一些“闲人免进”的“集团重地”。
天光渐暗,骆然走到了园区东南面。这里是一块菜圃,种植有应季的各式蔬果。
这里相对僻静,远离核心区。风从不远的山地吹来,起初只是轻柔的拂动,随着分秒流动,渐渐变得凌厉,带着特有的阴冷气息。
骆然又往前走了两步,瞧见菜圃一角的栅栏微动,露出一个突兀的豁口。
他双眼瞬间微眯,透出一丝警觉和锐利。
四周的光线太暗,无法观察到异样。一垄垄菜畦潜伏在夜色中,静默无声。
空气中带着一种看不见的压迫感,风声和呼吸声之后,他明锐地捕捉到了,那隐约传来的、难以察觉的、衣料摩擦的细响。
一个转身间——
“呼”地一声,风声贴着耳畔破空而来。几乎是本能反应,骆然身体一侧,小臂肌肉瞬间绷紧,稳稳制住来者动作。他不及多想,另一手迅速抬起,一记狠厉而精准的手刀,朝着对方侧颈劈下!
一声闷响,力道透骨,来人身子一僵,匕首“当啷”落地。几乎在同一时刻,骆然反应极快,顺势扳住那人的肩膀,旋身一转。
噗呲——
第二个偷袭者的刀锋扎入同伴体内,鲜血喷涌。
骆然上前夺刀,不料这时,背后再度传来动静。他匆忙闪身,却还来不及避开,一记凶狠的鞭腿已横扫而来,正中侧腹。
还有第三个偷袭者!
这一脚又快又重,咸腥翻涌入喉,骆然踉跄几步,不受控制被惯倒在地。他咬紧牙关快速爬起,一抄手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力甩了出去!
——冲至近前的人身形摇晃,被夜色裹挟着倒下了。紧接着,第三个偷袭者在倒下的同伴身后出现,一脚向踉跄起身的骆然重重跺下……
血液漏出齿关,骆然强忍住腹部的绞痛,不顾后心受到的重击,在瘫倒之际反手攀住来者小腿,配合腰上发力,一举将人反掀翻在地!
偷袭者猝不及防,重重摔在泥地上。
骆然顺势跨坐上身,拧住偷袭者的头发:“你们是不是徐启秋的人?罗彧来找他是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
偷袭者面色狰狞,什么话也不说,抽出腿来往骆然腰上箍,欲要挣脱束缚。
新伤旧伤一齐发作,全身疼痛由内而外叫嚣着,鲜血混着汗珠,从骆然额角流下。
……耗不起持久战了。
骆然没有犹豫,他抄起身旁尖锐的碎石,干脆利落凿向了偷袭者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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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骆然扶住篱笆站起身,手掌用力摁住撕裂开的旧刀伤。他喘着粗气,略显蹒跚地挪动双腿,打算去找阿陌让他处理掉这三个人……最好再把栅栏也补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月光洒在泥地上,光影斑驳,远处山影黑沉沉的,将他的身影笼罩。
——“你……你还好吗?”
骆然警惕地转过身,循声看见栅栏外,一个姑娘正小心翼翼地望向他这边。
即便有夜色掩盖,骆然也看得出那人年纪和他一般大。姑娘着一身与年龄极不相衬的艳丽服饰,那难以粉饰的、廉价的粗俗感,令她原本的美貌都掩去太多。
姑娘靠近些,关切的眉眼若隐若现。骆然放低了防备:“你是?”
姑娘大概原本是有些腼腆的个性,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习惯了用热情的语调讲话:“我叫劳拉……不,你还是叫我覃雅吧,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她站在栅栏外,身形纤细,月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身后是一片荒芜的空地,几丛干枯的野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更添几分萧索。
骆然眼睫微动,似乎意识到了姑娘的处境:“你也是C国人?”
“嗯。”覃雅应声,索性弯腰从篱笆的豁口钻进来,将一瓶药塞进骆然手里,“方才……我都看见了,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一会儿搽点这个药,好得快。”
“谢谢。”骆然接过药,有些不知所措。
覃雅看出来他的疑惑,莞尔一笑:“在这破地方困太久了,刚刚听见你说话就很亲切呢,好像回家了一样。”
骆然愣了愣。
“我感觉你和那些人不太一样。”覃雅依旧笑着,这样补充道。随后,她退了几步冲骆然挥挥手,准备离开。
她转身时,衣角微微扬起。栅栏外,夜色更深了,山的轮廓更加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在这样的地方,突然接受到这般好意,令骆然无所适从。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叫住她:“那个,我叫……”
“你叫阿然,我已经知道了。”覃雅脚步顿住,扭过头来,伸手朝菜圃外的山上指了一下,“我和弟弟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等天亮了你就能看见。前几天我听到你的事了,你也是被绑到这破地方来的,我们遭遇很相像。”
骆然没有想到。
“……话说,你还打算回C国吗?”
骆然闻言微怔,连忙点点头:“当然。”
覃雅的眼睛似是在黑夜中亮了亮:“那太好了,你可一定要成功呀。”
夜风微凉,骆然看着她的眼睛,心里触动。他想起前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既然都认识了,我想,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忘了跟我说。”
覃雅看着他,眼神茫然了一瞬。
四周再次陷入寂静,她站在那里,眼中映着微光,既充满希冀,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与渴望。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覃雅慢慢地说,仿佛一个不敢轻易许愿的小女孩,“你能带我和弟弟一起回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