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大混战 ...
-
趁着巨响造成的混乱，四个人抓紧机会撤退，陆轩跑在队伍最后面，慌里慌张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啃屎。
“快点！”沈非折返回去，一把拽起他的胳膊。
靠着沈非的“预演”和陆亦轩的“情谱”，他们勉强在最西北角的破厂房寻了个无人空地歇脚。
陆亦轩见暂时安全了，“扑嗵”跪趴在地，“哇”地一声吐出来，糖油胃酸混合物跟碎砖破瓦搅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臭味：“太吓人了，太恶心了，我不行了！”
周源擦掉鼻血，嫌恶地移开视线，刘琦脸色苍白，见状也连忙捂住嘴，躲到沈非身后：“你别吐！本来我还能忍，你一吐我也想吐了！”
“见多了就好了，”沈非叹口气，上前拍拍他的后背，“你要是体验过一次，就知道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陆亦轩刚想怼她，记起这人确实是差点死了一次又被救回来，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哼唧哼唧吐干净嘴里的酸水，从地上爬起来，迅速远离了自己的呕吐物。
“以后别这么冒险。”周源看着沈非，语气冷得像数九寒天从屋檐边缘坠下来的冰溜子，直愣愣地扎人。
“哎呀，”沈非轻笑一声，“我知道你会来的。”
一瓶绿色药剂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周源单手接住，没有立刻拔开瓶塞：“什么意思？”
“谢礼，不要就还我，不许扔垃圾桶，我可不像某人那么浪费。”沈非自己也喝了一瓶，虽然对副作用的耐受程度似乎有所加强，但毕竟刚才预演太多次了。
周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低头看一眼玻璃瓶，把它塞进了风衣胸前的口袋里。
“这种情况你们还笑得出来？”陆亦轩恨恨地看了眼周源，又看一眼沈非，“真是可怕。”
“不笑难道哭啊？”沈非回嘴道，“还能怎么办。”
刘琦缓了口气，打开模拟器界面，划拉几下，惊讶地抬头：“我的能力升级了！”
不等沈非回答，陆亦轩也惊叫一声：“我的也是！”
沈非摩挲着下巴：“经历混战升级会更快吗？就像游戏里击杀大BOSS奖励更多一样。”
“有可能。”刘琦表示认同。
“但是，”陆亦轩结结巴巴地打断她们，“这不是游戏，是现实啊，我们杀的不是BOSS，也不是NPC，是，是……”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周源呢喃了一句：“谁知道呢？”声音压得很低，除了离他最近的沈非，别人都没听见。
“等等，”陆亦轩突然变了脸色，“又有人过来了。”
另外三个人盯着他，陆亦轩顿了顿，微微偏头，眼神有点疑惑：“这次只有一个。”
她们在二楼各自找位置隐蔽，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双手握枪出现在厂房里，踏过纺车和木棍，谨慎地四处翻动。
远处的“轰隆”声仍未停歇，周源举枪比量着距离：“不行，距离太远，手枪打不到。”
“是后面过来的四人小队中的一个，我都看到了，两女两男，寸头死了，现在还剩三个。”刘琦说道。
“她们怎么分开行动了？”陆亦轩问。
“可能是为了快点找到锚点。”沈非推测。
“不能坐以待毙，”刘琦的声音颤抖但不失坚定，“我有一个想法。”
|||
徐辉四十一岁，像一堵墙，在厂房中缓缓移动，将残破的机器撞得更碎，他从A市过来，绑定模拟器已经三个月，接了几个任务后，遇见了A市的其它四名玩家，并顺理成章地组成一队。
但是前几天，那个喜欢收集各式各样头盔的高文方自杀了，她受不了模拟器越来越严重的副作用，从58层高的楼顶跳下去，质量再好的头盔也摔得粉身碎骨，等找到的时候，早就救不了了，队长齐绛因此大受刺激，本来就爱好杀戮，现在更是停不下来，接了很多追杀任务，不过现在，她也死了。
齐绛的死直接导致了队伍分裂，石明宣布退出，她本来就善良，迫于生存和齐绛的威胁才组队，现在有了离开的机会，当然能跑多远跑多远。王乐没了领导，更倾向于躺平，不愿意再一门心思做任务，有机会就找找乐子，用他的话来说，反正早晚都要死，为什么还要给模拟器卖命呢？
坚定拥护队长齐绛方针的人只剩下了他，于是他独自扫荡，一边寻找锚点，一边伺机杀人。
他自己一开始绑定模拟器，是因为在厂子干活的时候机器故障了，三根断指换来一万元的赔偿，他失业了，需要继续干活挣钱，也不想带着断手活一辈子，于是模拟器在这时候出现。
后来徐辉逐渐迷恋上了左右别人生死的快感，子弹，世界上没有比这更美丽的东西，只需要小小一颗，就能打得人脑袋开花。
过去的事他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包括队友，当然，他也不清楚队友们的过去。
谁在乎呢，齐绛、高文方和王乐都不在乎，齐绛要控制，高文方追求刺激，王乐喜欢快乐，他一向沉默寡言，在家里是老二，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个妹妹，从来没有朋友，家庭、学校、工厂，无论身处哪个集体，都觉得格格不入，在这里却感到诡异的归属感。
好像只有在杀人的时候，他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眼前闪过几个黑点，大概是苍蝇，他挥挥手，发现什么都没有。
“诶，”王乐的声音从前面转弯处拐进来，“我找到点好玩的。”
他抓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过来，说她是孩子，因为她看上去实在太小，甚至有点像高中生，徐辉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来她之前在队长死的地方出现过，跟队友在一起，现在哆哆嗦嗦，抖得像筛子一样。
枪上了膛，他举起来，被王乐抬手捂住：“急什么，你说带她去找其它人的话，她队友会投降吗？”
“不知道，”徐辉的枪口又落下去，他转头去找新的猎物，“不过你抓的人，你看着办。”
“你急着走干嘛，咱们一起去找呗？”
跟这话一起飞过来的，是子弹穿透血肉的声音。
他一边倒下去，一边挣扎着转身，看见那个女孩子双手扣动扳机，瞄准的是他的脑袋，“王乐”的五官融化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衣服、身形也都变了，单手举枪，射穿他的心脏。
两朵血花同时炸开，徐辉想抬起手，只要把手按在伤口上，就能救回来，然而——
来不及了。
像齐绛死的时候一样，致命伤是来不及的。
沈非拿走他身上的枪和弹药，毕竟子弹也需要用积分从商店换，还是能省则省。
这男人难杀得很，他的能力是治好一切外伤，只要人没死，断了腿也能接回来，这样强的治疗系能力，却是个屠夫。
沈非预演了好多次，才跟刘琦配合出了一套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假扮他还活着的队友，如果扮成那个女队友抓住刘琦，他戒心会很高，所以只好给沈非易容成他那个男队友。
刘琦的能力再次升级后，不仅能捏长相，声音服装也都能改，她看着尸体，灌了一瓶绿色药剂，小声说：“不知道周源和陆亦轩那边怎么样了。”
“会顺利的。”沈非把东西背在身上。
“你的体术真好，”刘琦拆开一包压缩饼干，找了一天，体力实在跟不上了，“都是学的同一种手册，怎么你就这么能打？”
“可能因为之前我把加点全给了力量吧，”沈非也吃了一块，“你加的什么？”
“运气。”
她们商量的分头行动，是沈非和刘琦负责对付这个男人，同时在当前厂房搜寻锚点，周源跟陆亦轩去别的厂房找，现在队内通讯一动不动，只能看见他们两个的定位小红点在移动，并没有讯息传过来。
沈非和刘琦啃完压缩饼干，趁着没敌人的功夫开始找，里里外外角角落落，甚至翻开倒在地上的铁皮，厂房太大，靠两个人实在太慢，沈非有点烦躁：“太难找了！找一天了都，该死的，发光柱体在晚上不是应该很好找吗？”
“别着急，”刘琦绕开血泊，“我感觉它是插在地上的，锚点嘛，应该不会东倒西歪的。”
沈非正要接话，陆亦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来：“有敌人过去了！”
下一瞬，头顶出现一个立方体，破开本来就有破洞的厂房屋顶，直直落下来，把沈非和刘琦都压成了肉泥。
是危险预警！
沈非立刻扑向刘琦，带着她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去，冲锋衣角被压住一点，她正要用匕首割开，立方体又突然消失了，沈非才看清，那是个石头块，长宽高大概各三米，像从巨大雕塑上切下来的，方方正正，极为规整。
她们靠在墙边，看见三个人影从远处空地走过来，厂房被这么一砸，弄了个稀巴烂，沈非从墙壁断裂处向外看，才发现别的厂房早就被砸塌了。
“就剩这一间了，”为首的女人齐肩短发，身穿蓝色西装，里面的白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没有系，露出一点锁骨，下身同色西装裤，脚上是平底皮鞋，右手握枪，左手手心向上，呈托举着东西的姿势，但手心里空空如也。
她走进了才看见她和刘琦，平淡地说：“还有人啊。”
走在她左后方的女人看上去年纪稍小，梳着两股麻花辫，沈非举枪想射击，她便立刻抬手，隔空做了个抓握的动作，沈非手一震，发现手里的刀和枪都朝对面飞了过去，刘琦的枪也是如此。
刀枪在麻花辫面前一米处停住，没有落地，就这样悬浮在半空中，而蓝西装手里的枪居然也赫然在列，也就是说，她刚才的能力相当于无差别攻击，把敌人和队友都缴了械。
蓝西装右后方的男人打扮更扎眼，他是狼尾发型，上身细肩带的黑色吊带，两条细长的胳膊握着枪，下身红黑百褶裙，裙长很短，感觉稍微一弯腰就会露出半截屁股，腰间挂着银色的细链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脚踩黑色高跟鞋。
他看着她们，单眼眨了一下，然后立刻转头，小声对蓝西装女人说了什么，蓝西装听后挑了挑眉，然后左手一抬，沈非不用预演也知道没好事，赶紧拉起刘琦跑。
“她们是最后一队玩家，”周源的声音从模拟器中传出，听上去有些虚弱，“麻花辫女人能力是‘磁铁’，能把长宽高都小于她身体的金属制品吸过去，开启和关闭不太灵活。”
“百褶裙男人能力是‘透知’，跟我有点像，”陆亦轩接话道，听声音，他们应该正在往这边赶，“但他看见的是能力，他能看见所有玩家的特殊能力。”
怪不得会单眼眨一下，原来那时候他是在发动能力吗？沈非边飞跑边思索，后面立方体石块紧追不舍，攻击方式都是从空中往下落，她不得不时刻调转方向，免得被预判路线，直接让石块先出现在她途径地点的上空。
“蓝西装女人能力很怪，目前还不清楚，可能是操纵土块？”周源猜测道。
她看见了他们，加快脚步一冲，追在后上空的立方体消失了，不知道是因为距离拉得足够远，超出了攻击范围，还是觉得赶走她们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穷追不舍。
“我感觉不是，否则她就会直接操纵地面发动地刺了，那样哪怕我有预演也很难躲，”沈非一个大喘气，“或许是储物能力，把东西放在模拟器的隐藏空间里，需要的时候拿出来，所以如果想有杀伤力，只能通过重力下坠。”
“有道理！储物能力还可以这么用？”陆亦轩惊叹道。
“她们不急着来追杀，”刘琦也是上气不接下气，“是因为别的厂房都拆了，认定锚点就在最后这个厂房里吗？”
“对，”周源点点头，“我们大致摸清了，这个任务一共来了四队玩家，我们这队四个人，寸头那队四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女人还活着，你装成的那个男人被我们干掉了。”
“最开始和我们对上的那队三个人，应该也是只剩下一个，再就是蓝西装这队，三个人，她们进场最晚，一来就操纵石块砸厂房，但是目的很明显跟另外两队不一样，不是为了杀人，主要是找锚点。”
四个人沉默下来。
“她们的能力……太不好打了。”沈非有点绝望地闭了闭眼，如果用枪远程攻击，麻花辫一个磁铁全吸走，距离拉远到不会被吸呢，又没有狙击枪之类的武器，手枪必然打不准，而且一旦暴露，蓝西装的大石块可不是闹着玩的，沈非瞥了一眼，石块底部乱七八糟，又黑又红，很难想象经历了什么。
“怎么办？”陆亦轩问道。
“走，”沈非咬牙，“过去看看。”
蓝西装效率奇高，几分钟的功夫，半个厂房已经被砸塌了，四个人勉强用碎石堆当掩体，但效果不太好。
“老实在远处呆着不好吗？”感知到对手去而复返，她不耐烦地抬了抬眼皮。
沈非的无数次预演中，基本不是被压死，就是任务失败，但是距离拉近以后，她反而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虽然对面是竞争对手，但既然不是嗜杀如命的那种玩家，沈非还是对她们喊了一声“小心”，迅速拉着刘琦和周源卧倒。
那半间厂房的墙角突然爆发出极强的光亮，沈非一队四人和赶过来的两个失去队友的玩家都被冲击打到，受影响最大的当然是蓝西装一队，两个队友直接被掀飞，从不同方向创到了碎石堆和墙壁上，蓝西装用立方体在身前挡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
尘埃散去，一个沉静的女声响起：
“差不多到这里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