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向日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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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前一天的傍晚，夕阳把街道染成暖橙色。
周祈予攥着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站在“持真花店”的玻璃门前。他仰着头看招牌，雪白的头发被风吹得轻轻晃，1米84的个子让他得微微弯腰才能看清橱窗里的花。
那束粉白相间的郁金香正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花瓣舒展着，像裹了层柔光。他立刻想起母亲每次收到小花时眼里的笑意，脚步没多想就跨了进去。
推开门的瞬间，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周祈予的目光先被墙上挂着的画吸引：好几幅都是向日葵，可花瓣没什么朝气，连花蕊都透着股淡淡的灰，不像他在课本里见过的那样金灿灿。
直到他瞥见窗边坐着的人，才收回视线。
小店主正对着画架落笔，1米82的身影陷在藤椅里，侧脸线条干净，指尖沾着点柠檬黄的颜料。
他听见动静也没抬头，只有画笔在纸上摩擦的“沙沙”声，和角落里加湿器的水雾一起，把花店衬得格外宁静。
“老板，那束郁金香怎么卖？”周祈予凑到柜台前，声音带着高中生特有的清亮。
他指了指橱窗里那束，手下意识地攥住了口袋里的钱——早上买完最后一套模拟卷，剩下的零钱数了三遍，只有四十六块。
也不知道够不够……
金持真终于抬了抬头，目光扫过他，又落在那束郁金香上，喉结动了动，吐出三个字：“五十六。”声音有点儿低。
周祈予脸上的笑僵了半秒，又立刻凑得更近了些。他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纸币叠得整整齐齐，硬币还沾着点体温，在柜台上摆成一小堆。
“老板你看，我就剩这么多了，差十块……但这是给我妈买的，她这辈子没收到过几次花……”他刻意把声音放软，淡蓝色的眼眸弯弯，连雪白的刘海都跟着耷拉下来，透着股可怜劲儿。
“我可会干活了，浇水、理花、擦玻璃都行，能不能……抵十块钱呀？”
金持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柜台上的零钱，又瞥了眼周祈予那副“求收留”的模样，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搁那儿瞎逼逼什么呢？买花就买花，哪来这么多话。
他拿起一支康乃馨，指尖转着花茎，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算是拒绝。
周祈予：“……”
但周祈予没气馁，跟着金持真的动作转了个身，继续“软磨硬泡”：
“老板你看你这画，向日葵画得太蔫啦，我老家旱了半个月的麦子都比这精神！”
“要是我帮你干活，还能陪你说话，你画画说不定就有灵感了呢？”
他伸手碰了碰墙上的画框，又赶紧缩回来，怕碰坏了：“而且我力气大，你这花架最高层，你够着都得踮脚，我一伸手就着，多省事儿！”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周祈予就围着金持真转来转去——
金持真整理花材，他就蹲在旁边捡落叶；
金持真擦柜台，他就递纸巾；
金持真去换水，他抢着拎水桶，生怕对方再拒绝。
期间金持真只说过两句话——“别碰那幅画”“水洒了”，剩下的时间全听周祈予絮叨。
从周祈予老家的旱情，说到学校的考试，再到他妈妈喜欢的颜色，絮絮叨叨的，却也没让人觉得很烦。
……
最后还是金持真先败下阵来。
他看着周祈予蹲在地上，把散落的满天星花瓣一个个捡起来，雪白的头发上沾了片碎叶都没察觉，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馒头——估计是下午的晚饭。
金持真走到柜台后，把那束郁金香拿下来，又添了两支白色洋桔梗，才朝着周祈予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行，干活吧。把后院的花浇了，再把前柜的花摆整齐。”
周祈予瞬间跳起来，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地上：“谢谢老板！保证干得比你想的还好！”
他拎起墙角的水桶就往后院跑，脚步像踩了弹簧，连水桶晃出来的水溅到裤脚都不在意。
接下来的时间，花店彻底没了之前的安静。
周祈予干活很利索，浇水时会特意绕开刚剪过的花茎，摆花时还会按照颜色搭配，甚至把金持真之前摆乱的画框都重新挂正了。
他一边干活一边还不闲着，跟金持真分享学校的趣事，说他同桌上课睡觉被老师抓包，说他上次考试进步了二十名。连金持真坐在窗边画画时，他都凑在旁边看，偶尔还会说一句：“老板，这里加道阳光呗。”
“向日葵得朝着太阳才好看。”
金持真没理他，再次落笔时，却悄悄的把向日葵的花瓣加了点暖黄色，比之前亮了些。
等暮色笼罩花店时，周祈予终于把活都干完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雪白的头发贴在额角，鼻尖沾了点泥土。
金持真把包好的郁金香递给他，包装纸是淡粉色的，还别了枚小小的手绘向日葵徽章——花瓣是暖黄的，花蕊是橙红的，比墙上那些画里的向日葵鲜活得多。
“不用下次补。”金持真看着他，“徽章……送你。”
周祈予捏着花束，晃了晃雪白的脑袋，故意皱着眉：“那可不行，我周祈予不欠人情！明天我还来，帮你把剩下的画框挂好，顺便看看你能不能把向日葵画得更精神点！”
他揣着花束跑出花店，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着窗边挥了挥手，淡蓝色的眼眸在路灯下亮闪闪的。
画架前的人，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刚才画坏的一笔。
窗外的风还在吹，风铃又响了一声。
周祈予抱着郁金香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低头闻闻花香，心里想着：那个不爱说话的小店主……也没那么难相处。下次去，得跟他讨教讨教怎么画向日葵，画好了送给妈妈，她肯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