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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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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称）
陆子璇离开后，陈衍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与沈禹斗了两句嘴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夏天的蝉鸣声很响，几乎是来回穿梭在陈衍的耳间，平时听着欢快的蝉鸣声，在渐沉天色的映衬下，听起来像是惨叫和悲鸣，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继续向目的地前去，对于陆子璇的不辞而别，他想要个原因
“咚咚咚”陈衍再次敲响了陆子璇的家门
门很快开了，不过开门的是个女人，那女人很瘦，脸上的颧骨很突出，站在他的面前，几乎比他矮了一个头
那女人抬头看着他，刚要张口，就被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他是我同学，来找我拿资料的”
陆子璇的房门猛地打开了，他的声音几乎同时从门中传来，陈衍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又抬头望向了陆子璇，陆子璇快步走过来，将一本书塞进了他的怀里
“你可以走了”陆子璇说着，随即关上了门，也把陈衍堵在了门外
陈衍呆滞的停留在门外，棕色木门上巨大的红色“福”字格外的扎眼
他缓缓转身，向楼下走去
陆子璇居住的小区不算破旧，甚至算处于市中心的位置，但不知为什么，隔音格外的差，如果仔细一点的话，就连一些细微的说话声都可以听见，在陈衍走下第三级台阶时，身后的木门里爆发出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
“是我不配养你，是我太没用了，我不是个好妈妈，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紧接着传来的是另一个声音，应该是陆子璇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陈衍和他搭话的时候就总是听不清，但是陆子璇又总是不愿意说第二遍，而这次，他又没有听清楚
“反正你也是我生的，你要去跳楼还是干什么我也不管你——”
女人说话的尾音拖得很长，听着很压抑
“砰”摔门的声音
陈衍猛地回过神，继续向楼下走去
接下来要干嘛来着……
记不清了……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来电联系人——沈禹
“小衍，出来走一圈，我在河边"
他答应了一声，往河边走去，太阳刚落山，血红色的云吞噬着整片天空，随后又被颜色更深的乌云覆盖
“干嘛拿本书”
“你别管”
陈衍答道
“干嘛，明天回学校了还有闲心逛，不闹心啊”
沈禹只是歪着头眨眨眼睛，随后拍了拍陈衍的肩膀
“问你个事呗”沈禹停下了脚步“去复查过没？”
陈衍脚步一滞，眼睛微微瞪大了些
蝉鸣声很响，伴随着溪流冲刷河床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愁绪
“哪有钱去查……我可不敢告诉我妈”
“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沈禹重重锤了陈衍一记，锤的陈衍踉跄了几步
“你有病啊……你放心，我死了第一个拉你垫背”
回家后，陈衍打开了那本陆子璇强行塞给他的书，那本书很新，一看就不怎么用过，陈衍看看封面，又看了看作者，最后随便翻了两下，在他一无所获想把书合上时，从书里掉出来了一张纸条——
“抱歉，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字迹很娟秀，像是练过的，纸条似乎是从试卷的一角撕下来的，皱皱巴巴，陈衍把这张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好多遍，生怕漏掉什么重要信息，可不管怎么看，纸条上的十二个字都没有任何变化
好吵……
蝉鸣声萦绕在耳畔，卧室鱼缸里的小鱼又死了一条，翻着肚皮，眼睛笼罩着一层阴翳
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他把死掉的小鱼从鱼缸里捞了出来，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鱼缸里的其他小鱼依旧悠哉游哉的游着，死了一条鱼，它们能活动的空间，也更加大了
处理完死鱼以后，陈衍吃完药躺在床上，感觉浑身沉重，过了一会，像溺水一般的感受席卷而来，他感到鼻塞心悸，忽然变没了意识，像是强制关机那般，沉入了梦乡
起初是一片黑暗，然后，慢慢出现了亮光，他朝着亮的地方走，看到了一张书桌，桌面，桌上的书，桌边的盆栽上都是血，而地上倒着一个人，那人很瘦，蜷缩在地上，身边掉落着一把已经生锈的美工刀，鲜血凝固在刀的表面，已经慢慢变成了黑色，地上也全是早已凝固的血迹，男孩的手腕处依旧在汩汩冒着鲜血，陈衍想为男孩包扎伤口，但他与男孩之间就好像隔了一层障壁那般，他触碰不到他
昨天的梦，也是如此，昨天也是这样，昨天也是这个人，倒在陈衍的面前，只是昨天陈衍无法靠近他，而今天陈衍能够往前走一些，甚至能够清晰的看见这个人豁开的伤口了，只是这张脸依旧像蒙了一层雾那般，看不清楚
陈衍站了起来，环顾这这间逼仄的小房间，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放着的一本书上，这本书格外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陈衍拿起那本书，看了看封面，又随意翻了两下，突然，他怔住了，这本书，就是陆子璇给他的那本，就是陆子璇强塞给他的那本
他慢慢走向了蜷缩在地上的男孩，蹲下身，侧着头看着那个男孩的脸
笼罩在那个男孩脸上的雾气渐渐散去了，正是陆子璇
陈衍静静的看着他，出奇的平静，陆子璇的脸上都是血，手腕上也是，衣服上也是，陈衍想要伸手去擦，但是他却碰不到陆子璇
突然，他的手腕被扼住了，面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遍布血丝，陆子璇蜷缩的更厉害了，就像是要把四肢揉进自己的骨髓那般，他的右手紧紧扼住了陈衍的手腕，陈衍想拍拍他的肩膀，但他依旧碰不到陆子璇，随着陆子璇身体的蜷缩，抓着陈衍的手也在不断收紧，陈衍竟然真实的感到了疼痛，他看着面前痛苦扭曲着的陆子璇，他看见陆子璇的嘴里嘟囔着什么，他凑得更近了些
“好痛啊……好痛”
“为什么……死不掉”
“好痛……”
既然感觉到痛，那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
陈衍想堵住陆子璇豁开的伤口，很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管他怎么喊，怎么拼命捂住陆子璇手腕上的伤口，都无济于事
忽然，他被紧紧扼住的手腕松开了，陆子璇彻底没了意识
陈衍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做这个梦了
自从前天在宿舍楼下发现浑身是伤的陆子璇之后，他就一直在做这个梦，像是梦魇一般，难以解脱
时间差不多了，陈衍提上了行李箱，坐上了通往三中的公交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