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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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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柏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就站在他旁边不到一米五的距离，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仰着头，专注地研究着天上飘过的一朵云。
江岁声：“……”
他一阵无语，刚想开口问“您还有事？”，对方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他的视线，猛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夏柏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僵硬，随即笑起来，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好久不见。”
江岁声到嘴边的话被这句硬邦邦的、毫无铺垫的问候给堵了回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久不见？三年不见后的第一句正式对话就是这个？还是在刚上演完生死时速之后？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天外飞仙般的寒暄，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插了进来：
“江老师！没事吧？”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正是客户方禾。他一脸关切地看着江岁声还略显苍白的脸，“我刚到门口就看你消息，吓我一跳！过敏？严重吗？都怪我都没提前考察清楚环境！这地方是我助理推荐的，回头我就扣他鸡腿！”
方禾连珠炮似的表达着歉意，目光一转，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杵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诶？这是……”方禾眼睛一亮，显然是认出了这位设计圈的大佬，脸上瞬间堆起熟络的笑容，下意识就要打招呼。
江岁声生怕对方揣测他们的关系，几乎是条件反射，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斩钉截铁地介绍道：
“他是我助理，姓夏。”
空气瞬间凝固了。
方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半张着，那个“夏总”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眼神在江岁声和夏柏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巨大的茫然和困惑。
助……助理？
谁家助理穿六位数的高定西装戴七位数的腕表啊？！而且这气场哪点像助理了？！这明明是甲方爸爸的爸爸啊！
夏柏的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额角似乎有青筋跳了跳。但他接收到江岁声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含“你敢拆穿试试”的眼神，以及旁边方禾那快要裂开的表情，竟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方禾，露出了一个极其勉强、堪称扭曲的“助理式”微笑，微微颔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好。”
同时飞快地给方禾递了个“闭嘴，配合，回头解释”的复杂眼色。
方禾也是个人精，虽然脑子里的问号已经多得快喷出来了，但看着这诡异的气氛，还是艰难地闭上了嘴，干笑着回应：“啊……哈哈，你好你好……江老师的团队真是……人才济济哈……”
江岁声满意地转过头，对方禾说：“没关系，方总，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清心”茶室，雅间。
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方禾捧着茶杯，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对面。
江岁声捧着热茶小口啜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而那位“助理”夏先生，则面无表情地坐在稍远一点的凳子上。
是的，他甚至“自觉”地没有和“老板”平起平坐，手里拿着笔记本和笔？一副随时准备记录会议纪要的架势。
方禾觉得这辈子都没开过这么离谱的会。
他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正题，和江岁声确认着拍摄方案的细节。聊到一半，他习惯性地从包里拿出烟盒。
刚抽出一支，还没叼进嘴里，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他手上。
方禾一抬头，对上了那位“夏助理”毫无温度的眼神。
夏柏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极其缓慢地从他手里的烟，移到了旁边正在低头看方案的江岁声身上，然后微微蹙了下眉。
方禾一个激灵，瞬间福至心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烟塞了回去，干笑道：“哈哈，忘了忘了，公共场合不抽烟，不抽烟……”
江岁声疑惑地抬起头，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夏柏则已经低下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方禾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心里疯狂吐槽：这哪是助理？这分明是尊活祖宗！江老师您到底什么来头啊？！
项目细节终于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确认完毕。
方禾几乎是逃也似的起身告辞，临走前还无比恭敬地对“夏助理”点了点头。
雅间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江岁声放下茶杯，感觉比拍了一天照还累。他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装模作样记笔记的夏柏，忍不住开口：“你……”
夏柏合上笔记本，抬起头，抢在他前面开口，语气无比自然：
“老板，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江岁声被他这句无比顺滑的“老板”噎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耳根那点薄红瞬间蔓延到了脸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三年别的不说，脸皮厚度倒是与日俱增。
“夏柏，”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自持“刚才情况紧急，谢谢您出手相助。现在没事了，您……可以回去了。”
夏柏像是完全没听懂他话里的逐客令，反而微微向前倾身，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势稍微收敛了些，显出几分专注聆听的姿态。
“回去？”他重复了一遍，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像是真的在思考一个难题，“回哪里去？老板，我的劳动合同是和您个人签的，工作时间自然要全程待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岁声面前那杯已经见底的茶杯，极其自然地拿起茶壶，为他续上热水，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而且，”他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助理”的担忧，“您现在脸色还很差。作为您的助理，我有责任确保您身体无恙后才能离开。”
他的语气诚恳，逻辑缜密，甚至搬出了“劳动合同”和“工作责任”，堵得江岁声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江岁声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夏柏还有这种信口开河、颠倒黑白的本事？
还劳动合同？他怎么不去编个员工手册？
“我很好，不需要人照顾。”江岁声硬邦邦地拒绝，试图夺回主动权，“夏总，我们都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助理，刚才只是权宜之计。没必要再演下去。”
“权宜之计？”夏柏微微挑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老板，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是我刚才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您不满意了吗？”
他甚至还配合着流露出一点点属于“职场新人”可能有的不安和忐忑，演技精湛得足以拿下任何影帝奖杯。
江岁声彻底没脾气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跟一个装睡的人讲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荒谬的话题，拿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随你怎么想。我要回工作室了。”
“好的，老板。”夏柏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顺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江岁声手里那个并不沉重的电脑包，“车停在哪里？我送您。”
“不用！”江岁声想把包抢回来，指尖却碰到对方温热干燥的手背，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夏柏的动作顿了一下，随之语气平静无波：“步行也可以。正好晒晒太阳，对您恢复有好处。”
他说着，已经率先一步走到雅间门口，替江岁声拉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姿态谦恭，动作标准，无可指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