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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我的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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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回到家，姑且称为家吧。但是在李想眼中，那是囚笼。
地上没有酒瓶和污渍，说明李纣没有回来，李想稍微放松下来。他将书包放好，走进厨房，简单下了个面。吃过饭，李想走进自己的卧室。他锁上门，坐在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天蓝色的厚本子——这是他的日记。李想翻开日记，想了想，然后开始记录今天是生活。
另一边，诚衔誓面带疲惫的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张晓峰发来消息：“誓哥……那个，今天的那件事……兄弟我负荆请罪……您大人有大量，能原谅我吗？”还发了一个小狗低头的表情包。诚衔誓无奈笑了一下，打字回他。
“你猜猜我明天会怎么做。”
“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啦！”
“行了，你也算间接帮我了，我没生气。”
“那你明天……？”
诚衔誓没回这条消息，张晓峰心里没底，发了一连串消息。诚衔誓烦了，发了一句：“什么也不干，就吓你的。再发消息明天把你丢垃圾场。”
“感谢誓哥不杀之恩。”张晓峰又发了一句，后面接一个狗头表情包。
“你明天是想住垃圾场是吧。”
“诶诶诶，不说了不说了。”
第二天早上，诚衔誓来到教室，看到李想已经坐在位子上。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重重地坐下，而是动作稍缓，制造了一点轻微的声响，仿佛在无声地说“我来了”。
他看到李想之前累在桌子上的那堆书已经从右边搬到左边了，心里不知为何放松了一些。
过完这个周末就是月考了，所以今天语文老师搬了一摞试卷走进来。然后，很整齐的，教室哀嚎一片。
“前几天才考过物理，今天还要考语文！”
“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为什么临近放假还要来一次考试啊！”
“安静！”语文老师皱眉，用教鞭敲了敲讲台。“只是一次小考，要不了你们的命的。高二就是这样，等你们高三任务只会更重，现在抱怨也太早了点吧啊！”说完，她就让语文课代表将试卷发了下去。
李想接过卷子，扫了一眼，随后提笔开写。旁边的诚衔誓还在咬笔看第一题，李想已经选完前五道选择题了。
题目不难，阅读理解跟文言文翻译还算简单。但是作文……诚衔誓被难住了。他作文一向不好，怎么补习都没有用。这一次的作文的主题是“逆境中的光“。诚衔誓咬笔思考了好久，头发都揪疼了还是没有多少思路。李想只是看了两遍材料，闭眼吸了一口气，随后奋笔疾书。临近下课，诚衔誓还在很艰难的挤着脑中残存的句子，李想已经放下笔，稍微揉了揉手腕，然后检查卷子去了。
课间操时间，张晓峰，诚衔誓，周薇，还有隔壁班的几个人逃课间操躲在厕所里吸烟玩手机。
“这次语文作文也太难写了，我脑汁都快绞尽了。”张晓峰不满的说着。：“诶诶我天，现在人机也这么高强度了吗？”
“不是因为你菜吗？“周薇看着张晓峰的下饭操作，淡淡吐槽。
“胡说八道……诶誓哥，你作文写的啥啊？”
“瞎写，忘了。”诚衔誓弹了弹烟灰，看了看外面：“差不多了，史主任估计要来抓人了。”他将烟头丢进冲水口，按下冲水键。
“不会吧？史主任不是应该在操场……”一个打耳洞的学生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门口闪过一个人影，吓的他赶紧把烟一丢：“快，有人！”大伙正要藏，诚衔誓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用藏了，不是史主任。”诚衔誓烦躁的说了一句，转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想：“你不去操场？”
“跟老师请了假，呆在教室里，我……”李想还没说完，又开始咳嗽起来。诚衔誓不满的啧了一声：“出去，这里全是烟，你肺不好就不要闻。”说完就拉着李想出去了，走前回头说了一句：“早点走，别被抓了。”
“诶诶，等等我誓哥！”张晓峰收好手机也跑了出来，周薇也不想吸二手烟了，也跟了出来。诚衔誓此时注意到李想手腕上的一道伤口：“怎么弄的？”
“不小心划的……”李想眼皮垂着，视线转向另一边：“我刚刚是想洗一下伤口……”
“李想受伤了呀？我这有创口贴可以……”张晓峰凑过来，从口袋拿出创口贴。
诚衔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随身携带这个干嘛？”
“防范于未然嘛，万一哪天在外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自己了呢。”张晓峰刚想给李想贴上，就被李想躲开。
“谢谢……但是我……”
“让你贴就贴，哪有那么多事。”诚衔誓抢过创口贴，抓着李想手腕贴上。李想眼里闪过一丝波澜，但就像小石子投入大湖一样，那点波纹很快就消失了。
“对了李想，你作文写的什么？”张晓峰还是没有放弃作文那个话题，于是他问了李想。李想眼神明显暗淡下来：“一些往事……”
“什么什么？具体是……”
“你烦不烦，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回你位置去。”诚衔誓带着李想回到座位，不满的打断张晓峰的话。
“诶呦，誓哥……”
周薇不动声色的掐了张晓峰一下，随后头往李想那突然暗淡的眼神偏了偏，张晓峰终于明白自己踩了李想的雷区，赶紧闭嘴走了。
诚衔誓看着那人，又好气又无奈，平时察言观色被谁都厉害，怎么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又看向李想，李想此时已经坐下，依然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语文老师的效率很快，下午就把卷子批完了。她趁着自习课把试卷的成绩公布出来：李想毫无疑问，第一。诚衔誓与李想直接差了十分——那是作文的差距。下课后诚衔誓看到李想试卷作文的标题《茧》，不由的产生好奇，但有了先前笔记本的教训，他赶紧挪开了视线。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整个教学楼的沸腾。原本寂静的走廊立刻被喧闹的人潮填满。脚步声、说笑声、拉链开合声、书包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青春的声浪。同学们像终于挣脱樊笼的鸟儿，三五成群地涌出教室门。有人迫不及待地讨论着晚上的游戏攻略，有人则抓紧时间商量着周末的出行计划。值日生不情愿地拿起黑板擦，扬起的粉笔灰在夕阳的光束中飞舞。不一会儿，广播站开始播放流行音乐，旋律混合着这份独有的嘈杂，飘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放眼望去，整个校园都活了过来。自行车棚里响起一片开锁的“咔哒”声，骑上车的少年们，像鱼一样灵巧地穿梭在涌动的人流中，车铃叮当作响。校门口更是水泄不通，小吃摊的香气混杂着汽车的尾气，构成了最具烟火气的放学记忆。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压力似乎都被这汹涌的活力冲散，每个人都奔向名为“自由”的夜晚。
李想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周围热闹的一切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在学校后方，他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那两个纹身大汉看到李想，向他走来，李想没有动，而是低着头，被他们带走。
他被带到一处小巷，那两个纹身大汉抽着烟，其中一个矮一些的疤头：语气不善的说：“李纣那畜牲，这几天没回来？”
“没有。”李想很平静的回答。
“这孙子，又躲起来了。”高个大汉不满的皱了皱眉：“那就只能你……”
“他欠的钱，跟我没关系。”
“你小子！”疤头一把揪住李想衣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爹还不上，你就得替他还钱懂吗！”
李想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很平静的答复：“他欠的钱，跟我没关系。”
“我……”疤头刚想发作就被高个拦住了：“看看他包里，应该会有钱。”
“你们……不行……”李想一听这话立刻护住自己的书包，但是他太瘦弱了，书包被他们很轻松就抢走了。
“靠，才这么点钱。诶？这个本子里好像夹着什么东西。”他翻开那本黑色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纸。
“什么嘛，原来不是钱。愿望清单？‘去西藏看看星空’，‘过一个温暖的生日’……这都什么啊，哦～我明白了。”他戏谑的看着李想。李想神色张皇：“还给我！”李想向抢回那本笔记本，但是被疤头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小子，你想要吗？”高个子用笔记本轻轻拍了拍李想的脸。“你爸你不知道他在哪，你妈妈应该知道在哪吧？告诉我们地址，我们一起去找你妈妈怎么样？”
“你想都别想！”李想拼命挣扎。
“呦呵！不说，那这本子……”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怒喝传来，三人回头望去，诚衔誓？！他怎么会在这？
其实是张晓峰因为肚子饿，硬拉着周薇跟诚衔誓来小吃摊买吃的，结果诚衔誓无意间看到李想被两个男人带走，就跟了上去。
此刻，诚衔誓站在巷子口，双手插在裤袋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冷得像冰。他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缓缓走过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疤头被他看得发毛，虚张声势地上前一步：“小子，别多管闲事！”
诚衔誓在几步外站定，目光扫过李想苍白的脸，最后锁定在高个手中的笔记本上。
诚衔誓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的说道： “东西放下，滚出去。”
“小子，我劝你别太嚣张啊！”疤头凶狠的指着诚衔誓，诚衔誓眼神冷的像块冰，他一把推开疤头，把李想护在后面：“他，我同桌，我罩的。”
气氛剑拔弩张，诚衔誓的拳头在身侧握紧。
“这里很热闹。”
廖娇的声音传来。诚衔誓其实在来时观察了一下，发现情况不对后立刻给张晓峰发了消息，让他找人帮忙。于是，张晓峰跟周薇在摇人时遇见了下班回家的廖娇。
廖娇一步步的走向那两个大汉，没有看诚衔誓，直接走向两名债主。她的目光掠过李想，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和颤抖的肩膀，最终落在那个笔记本上。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说：“我是他的班主任。你们手里的东西，属于我的学生。现在归还，然后离开学校。否则，我会立刻通知校警并报警处理。”
“你以为你是谁，娘们，我劝你别管这些。”疤头威胁道。
“又或者说……”廖娇冷冷的看着疤头那凶狠的模样，毫不留情的怼道：“你们是想用武力解决。我乐意奉陪。”说着，便勾了勾手：“你们谁来？”
张晓峰在一旁补充道：“我们老师之前可是女子散打冠军，你们不想被打的哭爹喊娘就赶紧跑吧！”
看着廖娇那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两个大汉只能把笔记本归还给李想，边走边骂。
廖娇看着李想，语气缓和但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李想，这些人为什么找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想紧紧抱着笔记本，低着头，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廖娇等待了片刻，从他的抗拒中明白了深浅。她没有强逼，转而看向诚衔誓：“你做得对，但没有下次。再有类似情况，等老师来了在出面。”同时叹了口气：“学校周边的安保应该加强了。”说完，廖娇就走了，留下诚衔誓他们。
诚衔誓看着李想，胸口堵着无数话，最终只挤出一句：“……你没事吧？”
李想抱着笔记本，摇了摇头，绕过他，想离开。
在他经过身边时，诚衔誓突然伸手，非常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触即放。
“那个本子……很重要？” 这个问题很蠢，但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好这么说
李想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良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嗯。”
然后，他快步离开了。
张晓峰跟周薇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先回去吧，我送送李想。”张晓峰想跟去，周薇皱了皱眉，不由分说就拉走了他。
于此同时，廖娇打开手机备忘录，备注：家访。她揉了揉太阳穴，隐隐感觉还要出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