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末路回响2：琥珀雷牙 ...
-
“野狼”颠簸前行，公路早已被狂野的变异植物彻底撕裂。巨大的地缝狰狞蔓延，枯萎的藤蔓如扭曲的铁索，深深勒进路边废弃车辆的骨架之中。
“这植物的形态…太反常了。”段可昀扒着车窗，看着窗外巨型蜀葵脉络上流转的荧光，下意识地用上了学术术语，“学长，它的挥发物似乎带有神经抑制作用，我有点头晕。”
林雾立刻蹙眉：“毅哥，加速，离开这片花丛！”
李毅没有废话，油门一踩到底。“野狼”猛地窜了出去。
“小段，”林雾语速加快，“把毅哥的终端拿出来，开窗扔出去，动作要快！”
“明白！这样他们就没法定位追踪我们具体位置了。”段可昀迅速操作，车窗开合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追着那台划出弧线的终端。只见窗外一朵蜀葵猛地转向，数点荧光汇聚成团，瞬间将终端吞没。
车内陷入一瞬的死寂。
“……它刚才是不是产生了趋光性反应？”段可昀的声音因惊愕而有点发干，“这种捕食行为……”
林雾叹了口气：“这种捕食行为不属于植物应有的范畴。可能……动物的异变也已经开始了。”
李毅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绷得发白，没有说话。
如果动物也异变，他还能护住车内两个人么？
“小段，把终端给我。”段可昀忙递出三人仅剩的终端。
林雾指尖飞快划过屏幕，在热搜榜上焦急地搜寻。当确认暂时还没有#昆虫异变# #动物异变#的相关词条时，他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半分。
就在这时，那条仿佛焊死在榜单上的爆词条再次撞入眼帘——#野蔷薇事件#
他点了进去。
热度第一的是一个剪辑凌厉、配乐阴间的视频推送：
「【爆】5052.2.15 绝密档案解禁｜那一天，我们究竟失去了什么？！」
「视频画面：XX城XX区『觅静』网红民宿花园。
这个女孩名叫小美（小字：受害者化名小美），资深变装爱好者，
据悉是为复刻顶流博主@林雾出圈神作——『蔷薇少年』（这时视频贴心插入了林雾那个惊艳转场的视频做画中画），
小美试图与摘下这朵野蔷薇互动拍摄。」
「??高能预警??：接下来的一幕，改变了整个世界——」
「监控放大画面：小美指尖被刺，血珠渗出（尽管并不清晰，镜头特写还是给到那滴坠落的血）。
下一秒，奇迹…或者说，噩梦降临（音效骤停，死寂般的沉默）。」
「血液滴落在被折下一半的野蔷薇——瞬间——那朵野蔷薇疯了！
极致缩放！花朵直径暴增至1M！
（画面剧烈抖动，大量马赛克覆盖，但依稀能见恐怖花刺如巨型钢针般刺出的残影！）」
「幸存者口述（颤抖哭腔）：“它、它活了…然后所有植物都…都疯了！”」
「视频最后，定格在一片狼藉、被血色藤蔓覆盖的废墟花园，
配文灵魂拷问：
这是自然对亵渎生命的终极复仇？
还是流量时代用鲜血写就的末世寓言？
顶流博主@林雾的下一次变装，能否挣脱这血色诅咒？」
「调查仍在进行，点击关注，即刻追踪全球异变第一现场！」
“学长，这些都是毫无逻辑的恶意揣测和人身攻击！”
段可昀一把拿过终端关上，语气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急促，“这就是为了蹭你流量！他们只是在利用你的关注度进行恶性流量变现！”
林雾没反驳，只是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景象，轻轻“嗯”了一声。
“学长？”段可昀凑近了些，“你别被这些影响啊……”
“好。”林雾的回答依旧只有一个字。
段可昀有些无措地看向驾驶座：“老李！”
李毅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林雾沉寂的侧脸，沉默了几秒，开口时声音沉稳，打破了车内的低气压：“阿雾，确认下当前时间。我们需要评估是否立即寻找地点休整。”
谈及正事，林雾眼底的恍惚才迅速褪去。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点亮终端：“凌晨一点二十。是该休整了。我看看地图……”他打开地图，放大看了看周边环境，随即选了一处按下导航。
“毅哥，去这里吧，附近有个废弃疗养院，里面可能有遗留物资。”
月光将疗养院残破的轮廓抹成深浅不一的惨白，断裂的窗框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车停在废弃疗养院院内，林雾刚推开车门，脚尚未落地，他身旁一堆不起眼的、覆盖着枯萎苔藓的“建筑残骸”骤然暴起！
那竟是一株完美伪装的二阶变异车前草！巨大的、布满粘稠腐蚀性液体的椭圆形瓣叶猛扑而来，瞬间就要将他连同半个车头吞没！
“学长！”段可昀的喊声急促而紧绷。
时间仿佛被拉长。林雾甚至能看清瓣叶内侧密密麻麻的、不停蠕动的倒刺。
千钧一发！
“锵——！”
一道蓝白色雷光撕裂昏暗！李毅从驾驶座暴起突进，身形快得拖出残影，手臂高扬间，【雷牙】怒放！狂暴的雷霆凝聚成数柄交错的湛蓝利刃，带着嘶鸣精准无比地绞入车前草的核心！
“轰！噼啪——滋啦！！”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那株变异植物瞬间碳化、崩解，化为漫天纷飞的黑色碎屑！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个晶莹剔透、流转着琥珀色光华的球形护盾——【琥珀之泪】——无声无息地展开，将林雾牢牢护在中心。飞溅的腐蚀液和碎块砸在护盾上，激起圈圈涟漪，却无法侵入分毫。
段可昀维持着施展异能的姿势，脸色苍白，紧张的手微颤着，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坚定。
李毅收回异能：“没事吧阿雾？”
林雾摇摇头，“我没事。”
球形护盾收回的瞬间，段可昀紧张地上下检查他，嘴里的碎碎念带了点颤音，“学长以后绝对不能第一个下车！刚才那株变异植物质壁分离的速度远超常规标准！”
看着小段苍白的脸和一紧张就蹦出来的专业用词，林雾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人："好，以后都你先下车。"
他轻轻揉了揉段可昀的头发："保护我。"
最后三个字有效安慰到了段可昀，小段瞬间又可以了。“好哒学长，我们进去吧，我来当坦，老李殿后~”
正门的玻璃碎了一地，三人侧身避开碎片，踏进了主楼。
一股浓重得令人窒息的腐殖土气味混杂着某种甜腻的霉味扑面而来。
入口处的前台上，一株变异薄荷早已枯死，却仍狰狞地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它的茎秆异样地增粗，原本细小的叶片变得巨大而肥厚，边缘如锯齿，一半根须还死死缠着半个摔碎的陶土花盆，那是它曾经被禁锢的“家”，另一半根须则如同触手，深深扎进前台的木质台面里，仿佛在死亡来临前，仍企图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大厅内部更是一片狼藉。倒塌的接待椅、翻倒的斗柜、破碎的玻璃渣滓铺了满地。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混乱。
寂静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每一步都发出令人心慌的回响。
“小段，开四个盾。车也要套一个。毅哥，辛苦三层楼都扫一遍，小心查看还活着的植物，我和小段把接待室整理一下，今晚就在这里歇脚。”
段可昀：“好的学长。”
李毅：“嗯，你们小心。”
段可昀指尖微光流转，四个流转着琥珀色光华的护盾瞬间成型，精准地笼罩了三人与门外的越野车——【琥珀之泪】每次施展可维持绝对防御5分钟，但频繁使用会对精神造成不小负担。
十几分钟后，李毅扫楼归来，林雾和段可昀已从车上拿下睡袋简单布置了接待室，就在三人以为危机解除，准备休息，稍稍放松警惕的刹那——
"小心地下！"李毅突然暴喝！
数根尖锐的地刺毫无征兆地暴突而出！
整栋建筑剧烈震颤，琥珀色的球形护盾第一时间罩住了林雾，段可昀继续召唤护盾转向下方格挡，却仍有一根地刺刁钻地避开防御间隙，狠狠划破了他的小腿。李毅猛切【雷牙】攻击，手臂却被交错袭来的地刺撕开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晕开一地暗红。
"对不起…"只能在【琥珀之泪】里的林雾的声音干涩得发疼。
他看着段可昀忍痛的表情和李毅不断渗血的伤，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他淹没。
曾经他是被依赖的学长，如今却成了需要被保护的累赘。
段可昀倒抽着冷气，却硬是挤出一个开朗的笑：“呃…其实还好啦，学长。以前都是你冲在前面，现在只是角色分工不同，很公平。”
李毅挥刀将残余的地刺斩碎，走回来时脚步明显比平时沉了几分。
他撕下布条用力扎紧自己流血的手臂，声音低沉坚定：“是我的失职。一楼区域清查不彻底。”
他抬起头，看向林雾：“但二三楼已确认安全，今晚可以在此休整。放心。”
林雾沉默地拿出一瓶干净的水，递向李毅：“先清创吧，毅哥。”
他默默咽下了那句……其实都怪我。
他们在疗养院修整了几天，能源和食物在持续消耗，药品即将缺乏，他们不得不出发搜寻有更充足物资的落脚之处。
但情况愈发恶化。李毅手臂上的伤口因连续战斗、缺乏药品和休息而急剧恶化，边缘变得乌黑，溃烂流脓。段可昀腿上的伤也反复发作，行动明显迟缓。
每一次新的战斗都让他们伤上加伤。
只有林雾，未伤分毫。
林雾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永无止境的荒芜，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自我厌弃终于冲垮堤坝。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里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毅哥，调头回去。”
“什么？！”段可昀很怕是他想的那个回去，“回哪？”
“保护区。”林雾冷静回答。
”保护区？！”段可昀几乎跳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李毅眉头紧锁：“理由？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我们不进去，”林雾转过身，“就在最外围找废弃车辆或者补给点，目标只有两样：药品，和一个能用的终端。”
他顿了顿，声音软下去：“你们的伤等不了了。而且，没有终端，我们根本不知道外面变成了什么样。万一…‘根人’登记已经彻底结束了呢？”
车内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的轰鸣。
良久，李毅沉重地叹了口气：“……只在外围。阿雾，你保证……”
“我保证，”林雾打断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软和认真，“我不会撇下你们。绝不会。”
越野车在原地划过一个半弧，车头沉重地对准了来时的方向。
当"野狼"驶近第七保护区时，一股浓烈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不安感顺着脊椎急速缠绕而上。
太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保护区外围那些防御工事，此刻如同被巨人之脚践踏过，彻底破碎、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郁到极致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曾经坚不可摧保护区大门，如今扭曲变形，半挂在铰链上。
当他们驶入保护区后，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欺欺人，都在瞬间被眼前景象碾磨得粉碎——地狱。
许多残缺的躯体以不自然的姿态散布四处，凝固的深色痕迹浸染了建筑残垣和整片土地，无声诉说着曾发生的惨烈。
远处曾经象征着秩序与希望的指挥中心大楼，此刻被一种深紫色的狰狞藤蔓彻底包裹、吞噬。
"呕——！"段可昀猛地捂住嘴，整个人因干呕而痉挛起来。
李毅一脚将刹车踩死，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剧烈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
林雾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住他，随即又像是被投入熔炉，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搅。
希望，如脆弱的保护区琉璃般轰然崩碎。
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他们的退路。
彻底化为一座巨大、寂静、唯有死亡在低吟的——众生坟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末路回响2：琥珀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