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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藏在草莓里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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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舟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专业书，目光却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金黄的叶子被秋风卷着打转，像极了他最近乱糟糟的心绪。自从图书馆那场闹剧后，苏晓再也没跟他说过话，班里同学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有人刻意绕开他走，连曾经一起聊过天的室友，也变得沉默寡言。他把自己裹在厚厚的壳里，白天泡在图书馆假装看书，晚上躲在被子里翻来覆去，只有在上课看到林舟时，心里才会泛起一丝微弱的光。
上课铃响时，陆云舟才猛地回过神，慌忙合上书往阶梯教室跑。他还是习惯坐在第三排靠走廊的位置，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林舟在黑板前写字的背影。林舟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袖口依旧挽到小臂，握着粉笔的手指修长，写出来的板书工整又好看。陆云舟盯着那道背影，笔尖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直到林舟转过身提问，他才慌忙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刚才又走神了，连老师问的是什么都没听见。
“陆云舟，你来说说这个问题的解法。”林舟的声音落在耳边，陆云舟猛地站起来，脸颊瞬间发烫。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他攥着笔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站着。林舟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说：“坐下吧，下次认真听讲。”陆云舟坐下时，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他不敢再看林舟，却又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讲台——林舟已经继续讲课了，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可他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这样下去，可那双眼睛就是不受控制，总想去追寻那道身影。
周末沈砚辞来接他时，陆云舟还没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他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句话也没说。沈砚辞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只是从后座拎出一个白色的保温袋：“给你买了草莓，刚从水果店挑的，还新鲜。”陆云舟接过保温袋，打开一看，鲜红的草莓裹着一层薄薄的水珠，散发着甜甜的香气。这是他最喜欢吃的水果，以前在孤儿院时，只有院长偶尔会买几个给他解馋，后来跟沈砚辞在一起，沈砚辞总会记得给他买。他捏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可心里却还是涩涩的——这么好的哥，他却连实话都不敢说。
回到别墅，沈砚辞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活。陆云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泛起一阵愧疚。沈砚辞最近好像很忙，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却还是会抽出时间接他回家，给他□□吃的菜。他想起上周沈砚辞说要带他去买换季的衣服，他以“功课忙”为借口拒绝了；上次沈砚辞问他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他也只是含糊地说“还好”。他知道自己在撒谎，可他不敢说——他怕沈砚辞知道他喜欢男人，怕沈砚辞知道他被同学排挤，更怕沈砚辞会失望。
“过来帮忙端菜。”沈砚辞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陆云舟连忙站起来走过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糖醋排骨、清炒时蔬，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玉米的甜香混着排骨的肉香，勾得人食欲大开。沈砚辞盛了一碗汤递给他：“尝尝，今天炖了两个小时，应该比上次好喝。”陆云舟接过汤碗，小口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进胃里，暖暖的。他抬起头，想对沈砚辞笑一笑，可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
吃饭时，沈砚辞终于忍不住问：“最近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你状态不太好。”陆云舟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慌忙低下头，扒了一口米饭：“没有啊哥，就是最近学习有点累，好多知识点都听不懂。”他不敢看沈砚辞的眼睛，只能假装专心吃饭。沈砚辞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陆云舟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会低头，眼神躲闪。他知道陆云舟肯定有事瞒着他，可他没戳破，只是轻声说：“要是学习累了就多休息，别硬撑，有不懂的可以问同学，或者跟我说，我帮你找老师补课。”
“不用了哥，我自己能搞定。”陆云舟连忙拒绝，他怕沈砚辞真的去找老师，到时候就什么都瞒不住了。沈砚辞没再坚持，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看你最近瘦了不少，颧骨都突出来了。”陆云舟咬着排骨，眼眶突然有点红。他想起军训时王啸来闹事，沈砚辞也是这样，不问缘由就帮他解决；现在他遇到了麻烦，沈砚辞还是这么关心他，可他却只能用谎言来回报。他真的很想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怕，怕自己说出来后，沈砚辞会像苏晓一样嫌弃他，怕自己会失去这个唯一的家。
吃完饭，陆云舟主动提出洗碗。他站在厨房的水槽前，看着泡沫在水里打转，脑子里乱糟糟的。沈砚辞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自从陆云舟开学后，他明显感觉到这孩子变了——以前每次回家，陆云舟都会叽叽喳喳跟他说学校的事，现在却总是沉默寡言；以前喜欢跟他一起看电视，现在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他派人去学校问过，知道陆云舟最近没跟同学一起玩，总是一个人待着，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想逼陆云舟，只能等他自己愿意说。
洗完碗，陆云舟准备回房间，沈砚辞叫住了他：“明天带你去买件外套吧，最近天气凉了，你那件太薄了。”陆云舟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哥，不用了，我还有衣服穿。”他现在根本没心思买衣服，只想赶紧回房间躲起来。沈砚辞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那好吧，要是冷了记得跟我说。”陆云舟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回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靠在门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那个写满林舟名字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是他第一次见林舟时写的：“今天上了林老师的课，他讲课很好听，笑起来也好看。”后面的页面，密密麻麻全是关于林舟的记录——“林老师今天穿了蓝色的衬衫”“林老师夸我作业写得好”“今天看到林老师在楼下喂猫，好温柔”。每一句话都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可现在看来，却只剩下狼狈。他把笔记本抱在怀里，蜷缩在椅子上，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喜欢林舟，可这份喜欢却不能说出口；他依赖沈砚辞，可却连实话都不敢跟哥说。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既对不起林舟，也对不起沈砚辞。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陆云舟拿起手机，点开沈砚辞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句：“哥，晚安。”没过多久，沈砚辞回复了：“晚安，早点睡，别熬夜。”看着那行字，陆云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知道沈砚辞是关心他的，可他却只能把心事藏在心里，不敢让哥知道。他把手机放在桌上，重新拿起笔记本，一页一页地翻着，直到眼皮越来越重，才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陆云舟是被厨房传来的声音吵醒的。他揉了揉眼睛，走到客厅，看到沈砚辞正在做早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砚辞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温暖。沈砚辞看到他，笑了笑：“醒了？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陆云舟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看起来憔悴极了。他掬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今天还要回学校，还要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吃早餐时，沈砚辞把一杯热牛奶推到他面前：“今天回学校记得多穿点，天气预报说会降温。”陆云舟接过牛奶，小声说了句“谢谢哥”。沈砚辞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小舟，要是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哥永远是你的后盾。”陆云舟抬起头，看着沈砚辞认真的眼神，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说“哥，我喜欢你男人”，想说“哥，同学都排挤我”，可话到嘴边，却还是变成了“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吧”。
沈砚辞送他去学校时，在宿舍楼下停了车。陆云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沈砚辞叫住了他：“等一下。”他转过身，看到沈砚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里面有两千块钱，你拿着，在学校买点想吃的，别委屈自己。”陆云舟连忙摆手：“哥，我不要，你上次给我的卡还有钱。”“拿着吧，那是给你买东西的，这个是给你当零花钱的。”沈砚辞把信封塞进他手里，“记得按时吃饭，别总吃泡面。”陆云舟捏着信封，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进宿舍，不敢再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把所有的委屈都告诉沈砚辞。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不在。陆云舟把信封放在抽屉里，然后拿出课本准备去图书馆。路过阶梯教室时，他看到林舟正在里面整理教案。他停下脚步，趴在窗户上往里看——林舟坐在讲台前，手里拿着一支笔，不知道在写什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看起来安静又温柔。陆云舟看了很久，直到林舟抬起头，他才慌忙躲到墙角，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这样下去，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靠在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往图书馆走——也许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暂时忘记这些烦恼，才能暂时把那份不敢说出口的心事藏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陆云舟依旧重复着之前的生活。白天泡在图书馆，晚上躲在宿舍，只有在上课看到林舟时，心里才会泛起一丝波澜。他还是会在林舟背过身写字时偷偷看他的背影，还是会在笔记本上写满他的名字，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执着——他知道这份喜欢注定没有结果，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慢慢放下。沈砚辞还是会每周来接他回家，给她买草莓，炖玉米排骨汤，询问他学校的情况。他依旧会撒谎说“学习有点累”，依旧会把心事藏在心里，只是偶尔看着沈砚辞关心的眼神，心里会泛起一丝愧疚。他想，等自己再勇敢一点，等自己能正视这份感情的时候，再把所有的实话都告诉哥——现在，他只能把这份心事藏在心里，像藏起一颗甜甜的草莓，既害怕被人发现，又舍不得丢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