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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晨间惊悸与冰川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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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初猛地从床上坐起，胸腔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窗外，冰岛的晨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灰蓝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他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噩梦。梦中，江澈站在冰川之巅，身后是奔腾而下的雪崩，而江澈却回头对他微笑，说："我要回家了。"那个笑容太过安详，安详得令人心悸。
沈念初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书桌前坐着一个人影——是顾池。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沈念初想要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起身，身体却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更加恐慌。他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池在灯下书写的背影。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沈念初能看见顾池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笔沉思，甚至能看见他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相机造型的钥匙扣——那是沈念初送他的礼物。
就在沈念初几乎要被这种无助感淹没时，顾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
"念初？"顾池立即放下笔，快步走到床边，"你怎么了？"
说也奇怪，就在顾池走近的瞬间，沈念初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大口喘着气，抓住顾池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做了一个噩梦..."他的声音嘶哑，"我梦见江澈在冰川上，然后发生了雪崩..."
顾池在床边坐下，将他揽入怀中。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驱散了沈念初浑身的寒意。
"只是个梦，"顾池轻声安抚，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汗湿的额发，"梦都是反的，记得吗？"
沈念初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但梦中的画面依然清晰——江澈那个安详的微笑，那句"我要回家了"，还有最后消失在雪崩中的身影...
"太真实了，"他喃喃道，"感觉就像真的发生了一样。"
顾池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听着，江澈现在一定很安全。说不定他正在酒店的餐厅里享用早餐，或者还在睡懒觉。"
沈念初勉强点了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来，"顾池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我们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吃早餐。今天不是要去蓝湖温泉吗？你应该期待这个才对。"
就在这时，沈念初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几乎是扑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澈的名字。
"是江澈！"他激动地点开消息。
消息是凌晨四点多发来的，那时沈念初刚做完噩梦不久。江澈发来了一张冰川日出的照片，绚丽的朝霞映在冰面上，美得令人窒息。下面附着一行字：
"念初，这里的日出很美。我想在冰川中央拍一组照片，完成一个未竟的约定。勿念。"
沈念初长舒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把手机拿给顾池看："你看，他没事。他只是在拍照。"
顾池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吧，我就说你是担心过度了。"
虽然心中的大石落地，但沈念初还是回复了一条消息："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放下手机，他跟着顾池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从花洒中倾泻而下，蒸腾的雾气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顾池细心地为他调试水温，然后在掌心挤了些沐浴露，轻轻涂抹在他的背上。
"你刚才在写什么？"沈念初突然问道，"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你在书桌前写东西。"
顾池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在规划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我想带你去看看冰岛的火山，你不是一直想拍熔岩地貌吗？"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沈念初总觉得顾池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不过他没有深究，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
洗完澡后，两人来到酒店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雷克雅未克的街景尽收眼底。彩色的房屋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艳，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白色的冰山，如同童话中的场景。
"今天天气真好。"沈念初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终于明朗起来。
顾池为他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得体。"我点了你喜欢的冰岛酸奶，还有刚烤好的黑麦面包。"
早餐很快送了上来。浓郁的酸奶配上新鲜的蓝莓和蜂蜜，黑麦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麦香，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鲑鱼和炒蛋。沈念初小口品尝着，味蕾的满足让他暂时忘记了早晨的惊悸。
"等一下我们去蓝湖，"顾池切着一块鲑鱼，说道，"我已经预约好了私人温泉区。你可以在那里放松一下，拍些照片。"
沈念初点点头，眼睛因为期待而闪闪发亮："我听说蓝湖的温泉水是奶蓝色的，配上黑色的火山岩，构图会非常美。"
"你可以尽情地拍，"顾池温柔地看着他，"想拍多久就拍多久。"
用餐期间，沈念初又查看了一次手机。江澈没有回复他刚才的消息，但这并没有引起他的担忧——在冰川上拍照时，江澈很可能没有信号。
"等我们从蓝湖回来，再给江澈打个电话吧。"顾池看出他的心思，轻声建议。
"好。"沈念初放下手机，决定暂时把担忧放在一边。
早餐后，他们回到房间收拾去蓝湖的用品。沈念初仔细地整理着相机装备——不同焦距的镜头、滤镜、三脚架，还有防水套。而顾池则在整理两人的泳衣和浴巾。
"需要带防晒霜吗？"顾池问道，"虽然天气不热，但雪地和冰面会反射紫外线。"
沈念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顾池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背包里放着必需品：矿泉水、能量棒、备用电池、甚至还有一本冰岛传说故事集。
"带书做什么？"沈念初好奇地问。
"在温泉里泡着的时候，我可以读给你听。"顾池的眼神温柔，"那些古老的维京传说，很适合在这样神秘的地方聆听。"
沈念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顾池总是这样，在细节处给他惊喜，让他感受到被珍视的幸福。
整理好行装后，他们准备出发。在出门前，沈念初又看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江澈的新消息，但他发去的消息已经显示已读。
"江澈看到我的消息了。"他告诉顾池，"他应该没事。"
顾池接过他手中的相机包，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起他："看吧，我就说你是多虑了。"
乘坐酒店的接驳车前往蓝湖的路上，沈念初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冰岛的地貌如此独特，黑色的火山岩、绿色的苔原、白色的雪山，构成了一幅幅对比强烈的画面。他忍不住拿出相机，隔着车窗拍摄。
"等从希腊回来，我们真的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顾池看着他对窗外景色的痴迷，轻声说道。
"真的吗？"沈念初惊喜地转头，"我们可以租个小木屋，像当地人一样生活？"
"当然，"顾池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到达蓝湖时，温泉区才刚刚开放。乳蓝色的温泉水蒸腾着热气，与黑色的火山岩形成鲜明的对比。远处的雪山在晨光中闪耀，几只海鸥在水面上空盘旋。
正如顾池所安排的，他们被带到了一个相对私密的温泉区。这里被天然的火山岩环绕，形成了一个半开放的空间，既保证了隐私，又不影响欣赏周围壮丽的景色。
"太美了..."沈念初惊叹道，迫不及待地架起三脚架。
顾池微笑着看他忙碌，自己则缓缓步入温泉。水温恰到好处，带着淡淡的硫磺气息。他在一块平滑的火山岩上坐下，看着沈念初在岸边调整相机参数。
晨光中，沈念初的侧脸显得格外专注。他时而眯起眼睛观察光线，时而低头调整相机设置，那认真的模样让顾池移不开视线。
"要不要先下来泡一会儿？"顾池轻声招呼他，"水温很舒服。"
沈念初点点头，小心地将相机放在干燥的地方，然后脱下浴袍，步入温泉。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全身，驱散了清晨的寒意。他舒服地叹了口气，靠在顾池身边。
"看那边，"顾池指着远处的一座雪山，"那就是埃亚菲亚德拉冰盖，是冰岛最著名的冰川之一。"
沈念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白色的冰盖在阳光下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真难想象，在这么温暖的地方，能看到如此壮观的冰川。"
"这就是冰岛的魔力。"顾池从背包里拿出那本冰岛传说，"想听个故事吗？"
沈念初点点头，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顾池肩上。
"在冰岛的传说中，"顾池翻开书页，低沉的声音在温泉的氤氲中显得格外迷人，"冰川是沉睡的巨人的心脏。每当巨人做梦时，冰川就会移动、崩裂，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沈念初闭上眼睛，感受着顾池的声音和温泉水流的双重抚慰。
"而极光，"顾池继续读着，"是女武神飞过夜空时，铠甲反射的光芒。她们在寻找英勇的战士，将他们带入英灵殿。"
"很美妙的传说。"沈念初轻声说。
他们在温泉中泡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顾池读了几个冰岛的古老传说，而沈念初则拍摄了不少照片。温泉水汽在镜头前形成奇妙的光晕，让每一张照片都带着梦幻般的质感。
中午时分，他们来到温泉区的餐厅用餐。巨大的玻璃窗外，温泉池水汽蒸腾，远处的雪山在正午的阳光下更加清晰。
"我刚刚又给江澈发了条消息，"沈念初切着一块烤羊排，说道，"告诉他我们在蓝湖，还发了几张照片给他。"
"他回复了吗？"
"还没有。"沈念初看了看手机，"可能还在冰川上拍照吧。"
午餐后，他们在温泉区的休息室里小憩。沈念初靠在舒适的躺椅上，翻看着刚才拍摄的照片。顾池则在一旁用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工作邮件。
"顾池，"沈念初突然问道，"你相信预感吗？"
顾池从电脑前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梦，"沈念初的眉头微蹙，"虽然江澈发了消息，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顾池合上电脑，走到他身边坐下："有时候，我们会对在乎的人产生莫名的担忧，这很正常。但这不一定是预感，可能只是你太关心他了。"
沈念初点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这样吧，"顾池拿出手机，"我让周谨联系一下江澈入住的那家酒店，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可以吗？"沈念初的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顾池立即给助理发了信息，"周谨办事很靠谱，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个承诺让沈念初安心了不少。他重新靠回顾池肩上，继续翻看照片。
一小时后，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蓝湖时，周谨回复了消息。顾池看着手机屏幕，对沈念初说："酒店确认江澈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瓦特纳冰川拍照。他预定了明晚的返回航班，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沈念初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
回程的路上，他的心情明显轻松了许多。甚至开始和顾池讨论起接下来去希腊的行程。
"我想在圣托里尼拍日落，"他兴奋地规划着，"还有那些蓝色的圆顶教堂，白色的房子..."
"都可以，"顾池宠溺地看着他，"你想拍什么，我们就去拍什么。"
回到酒店时，已是傍晚时分。冰岛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了粉紫色，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呈现出淡淡的蓝色。
沈念初再次查看手机，江澈依然没有回复消息，但这已经不再让他焦虑。既然酒店确认他一切正常，那么很可能只是在冰川上没有信号。
"晚上想吃什么？"顾池从背后抱住他，看着窗外渐暗的天空，"酒店餐厅有新鲜的海鲜，或者我们可以去镇上的那家龙虾餐厅。"
"就在酒店吃吧，"沈念初靠在他怀里，"有点累了。"
晚餐时，沈念初的胃口很好。他品尝了冰岛特色的发酵鲨鱼肉，虽然味道有些奇特，但体验很新奇。主菜是烤鳕鱼，肉质鲜嫩，配上本地特色的酱料，十分美味。
"明天我们去黄金圈吧，"顾池为他斟了一杯白葡萄酒，"你可以拍间歇泉和瀑布。"
"好。"沈念初微笑着点头。
晚餐后，他们回到房间。沈念初先把今天在蓝湖拍摄的照片整理出来，发给了江澈和林从之。然后给江澈附上了一条消息：
"今天在蓝湖拍的照片，这里很美。期待看到你在冰川上的作品。"
发送完毕后，他放下手机，走进浴室洗漱。
顾池则在书桌前坐下，再次打开那个深蓝色的笔记本。台灯的光线映照着他专注的侧脸，笔尖在纸面上流畅移动。
等沈念初洗完澡出来时，顾池已经合上了笔记本，正在整理书桌。
"还在规划行程？"沈念初擦着头发问道。
"嗯，"顾池将笔记本收进抽屉，"想给你一个完美的旅程。"
这个回答让沈念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走到顾池身边，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只要有你在，每一段旅程都是完美的。"
窗外，冰岛的夜色已经完全降临。而在遥远的瓦特纳冰川上，江澈刚刚拍完最后一组照片，正站在冰川中央，准备给段宴林发送那条改变一切的消息。
命运的齿轮在无声中转动，而雷克雅未克的酒店里，沈念初依偎在顾池怀中，对这个即将到来的惊心动魄的夜晚，还一无所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