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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假期序曲与心照不宣的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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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伊始，陵城被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覆盖，世界仿佛披上了一层松软洁净的绒毯。喧嚣的校园彻底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居民楼里隐约传来的电视声、孩童玩雪的嬉闹声，以及年关将近特有的、慵懒而期盼的氛围。
对于江霖而言，这个假期因为霍之言的存在，变得与以往任何一个都不同。不再是无休止的游戏、篮球和无所事事的闲逛，而是被一种全新的、充满暖意的节奏填充。
假期的第一天，江霖是被窗外刺眼的雪光晃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屏幕上显示刚过八点。对于一个习惯了假期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来说，这简直是破天荒。他抓了抓头发，正准备翻身再睡个回笼觉，一条新消息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来自「哑巴」。
江霖瞬间清醒了大半，一个骨碌坐起来，点开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本摊开的物理习题集，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背景是霍之言家那个熟悉的、摆满书籍的书桌一角。
意思很明显——该学习了。
江霖看着那张构图干净、甚至带着点艺术感的照片，忍不住咧嘴笑了。他都能想象出霍之言拍照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飞快地打字回复：「资本家都没你狠！假期第一天啊大哥！」
那边很快回复，依旧言简意赅：「一日之计在于晨。」
后面跟了个系统自带的[太阳]表情。
江霖看着那个一本正经的太阳，仿佛看到了霍之言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莫名透着一丝固执的脸。他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洗漱完毕，叼着片面包就准备出门。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江妈妈看着儿子风风火火的样子，惊讶地问。
“去找霍之言复习！”江霖含混地应了一声，套上外套，围上那条深蓝色围巾，抓起书包就冲出了门。
冷冽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江霖一路小跑来到霍之言家楼下，按响门铃。
门很快开了。霍之言站在门内，穿着柔软的灰色家居服，头发看起来刚梳理过，蓬松而柔软。他看到江霖，目光在他围着的围巾上停留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侧身让他进来。
屋内温暖如春，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烤面包的香气。
“吃过了？”霍之言低声问，声音比在学校时似乎更放松一些，虽然依旧沙哑轻缓。
“啃了片面包。”江霖一边换鞋一边说，鼻子不自觉地嗅了嗅，“好香，你家烤面包了？”
霍之言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出来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两片烤得金黄酥脆的吐司，上面还细心地抹好了蓝莓果酱。
“哇！”江霖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可以啊哑巴，贤惠！”
霍之言耳根微红，没理他，自顾自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了笔。
江霖三两口解决掉吐司，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的果酱，凑到书桌前：“开始吧霍老师！今天虐我哪科？”
一个上午就在埋头题海中度过。霍之言讲题时极其专注，逻辑清晰，偶尔江霖走神或者思路跑偏，他会用笔轻轻敲一下他的手背，或者抬起那双沉静的眼眸看他一眼，无需多言，江霖就会立刻收敛心神。
中途休息时，江霖瘫在椅子上哀嚎：“不行了不行了，脑子要炸了！歇会儿！”
霍之言放下笔，起身去客厅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江霖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然后像没骨头一样歪靠在椅背上，看着霍之言重新坐回书桌前，拿起一本英文原版书安静地看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上，柔和了平日那份冷感，显得格外安宁美好。
江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忽然觉得，就这样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各自做着事情，即使不说话，也让人感到无比心安和……幸福。
“喂，哑巴，”他忽然开口，“下午别看书了，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霍之言从书页中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理解这个跳跃的提议。
“劳逸结合嘛！”江霖理直气壮，“你看外面雪多好！再说了，你整天闷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
霍之言看了看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又看了看江霖充满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下午，小区附近的小公园里。雪后初霁，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几个孩子正在打雪仗，欢声笑语传得很远。
江霖像个大型犬一样，兴奋地滚雪球，忙活得满头大汗。霍之言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偶尔帮他拍拍身上沾的雪，或者在他滚不动大雪球时，默默地在一旁帮忙。
两人费了好大劲，终于堆起一个胖墩墩、算不上多好看但憨态可掬的雪人。江霖找来小石子做眼睛，折了根树枝当鼻子，还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不是霍之言织的那条）给雪人戴上。
“搞定！”江霖看着他们的“杰作”，得意地拍了拍手，然后掏出手机，“来来来，合影留念！”
他凑到雪人旁边，举起手机。霍之言站在原地，有些迟疑。
“过来啊！”江霖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手臂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看镜头！”
霍之言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在江霖按下快门的瞬间，他还是配合地，对着镜头，极轻、极快地，弯了一下眼睛。
照片定格。画面里，江霖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霍之言站在他身边，微微靠向他，唇角带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弧度，背景是他们共同堆砌的、戴着滑稽帽子的雪人，和一片洁白耀眼的雪世界。
“啧，我真帅！”江霖看着照片，毫不谦虚地自夸，然后指着霍之言，“你也不错，就是笑得有点含蓄。”
霍之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伸手想把手机拿过来看看。
江霖却故意把手机举高，逗他：“不给看！除非你再说句话给我听听？”
霍之言的动作顿住，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耳根却又开始泛红。他抿了抿唇，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江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成一片，不再逗他，把手机递了过去：“行了行了，不逼你了。给你看。”
霍之言接过手机，低头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像，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傍晚时分，两人才踩着暮色回家。玩了一下午，江霖精力旺盛还不觉得累，霍之言的鼻尖和脸颊却冻得通红，时不时轻轻咳嗽一声。
“看吧，让你多动动，身体太弱了。”江霖嘴上嫌弃，却不动声色地走在了迎风的那一侧，替他挡住些寒意。
回到霍之言家，暖气扑面而来。霍之言换下外套，又忍不住低咳了几声。
江霖皱了皱眉，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塞到他手里：“捧着，暖暖。”
霍之言捧着温热的杯子，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他抬起头，看着江霖忙前忙后、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下次得多穿点”的样子，那双沉静的眼眸里，像是落入了温暖的星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江霖停下唠叨，期待地看着他。
然而，霍之言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握住了江霖的手腕。然后，他微微用力，将江霖拉向自己，在江霖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了他的锁骨处。
这是一个依赖的、带着些许疲惫，却又充满信任的姿势。
江霖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地击中，狂跳起来。他能感觉到霍之言额头的微凉，能闻到他发间清冽的气息，能感受到他细微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
他愣了几秒，然后，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霍之言清瘦的背脊。
像安抚，也像一种无声的承诺。
窗外，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屋内，灯光温暖，两个少年静静相拥，谁也没有说话。
假期的第一天，就在这份心照不宣的温暖与宁静中，缓缓落下帷幕。而更多的、属于他们的独家记忆，似乎才刚刚开始书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