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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这一天的心情就仿佛坐过山车,惶恐不安地升起,又心满意足地落下,折腾来折腾去,到头来还是得到一个欢天喜地的结果。麦望安简直乐不可言,翻来覆去多次都无法入睡。
      好在下铺的言默然因为家庭原因已与学校申请夜晚不住宿,否则他也难睡。
      ——
      与此同时,路将宁这边也在回味过往。
      好像麦望安的吻还贴在嘴角,他平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摩着干燥的嘴唇。
      没人能够在确认关系的第一天睡好觉,麦望安免不了,脾气再臭的路将宁也无法避免。
      既睡不着,他也没打算放过别人。他的目光穿过上铺的床板,似乎看见睡着的人。
      一个计划如一朵花悄然绽放在心中。
      次日,路将宁起得很早,他从卫生间内洗漱完毕后,宿舍内的人还在安稳地睡着。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苏醒,反身走到柜子旁,找到邹其邻的单人柜,一眼锁定钥匙的位置。随后,他故意重新回到床上,装作起得很晚的样子,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肯起床。
      当日的他走得很晚,甚至在麦望安来找他去教室时,他以让买火烧的理由支开对方,只为清楚地看清邹其邻的钥匙存放地。
      为向值日生表示拖沓的歉意,他提出帮忙再拖一遍地,舍友也心安理得地同意了。
      就这样,他利用邹其邻的钥匙,把锁好的柜门再次打开,并把自己多余的充电线藏在里面,又故意从松开的柜门下露出一节。
      ——
      此时,麦望安抱着书包正在楼下发呆。
      昨晚的状况实在激烈,以至于昏了头的他早把书包里还藏着一个汉堡包的事情给抛至云霄之外,今日拉开书包,将要往里面隐藏肉火烧的时候,看见它,突然想起来了。
      更加糟糕的是,由于昨晚的跌倒,所以背在身后的书包垫了底,连同汉堡包一起。
      凉透的汉堡包成大饼了。
      真凉透了。
      “怎么了?”刚出宿舍门的路将宁转眼就见麦望安门神似的,抱着书包一动不动。
      麦望安在听见声音后猛然回神,抬起手抓住路将宁的胳膊就往人稀少的地方冲,等拐入一条无人的长廊后,才刹住匆匆脚步。
      他扯开书包,肉火烧的浓香气味扑面而来,但要是仔细闻的话还能嗅到其他味儿。
      路将宁向内看了眼:“……汉堡吗?”
      “是死去的汉堡。”麦望安忍俊不禁。
      书包内,那个装在袋子里,如同被车轮碾压过的扁平汉堡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菜类与肉类倒还好,完整地夹在胚内,唯一难以过眼的就是酱汁四溅,将书包晕上污渍。
      路将宁理解他的幽默,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昨晚上没吃饭吗?”
      “吃了啊,”麦望安没过脑子,等发现问题后急忙为自己补救,不过再如何缝补听起来都是实话实说,“你不来找我,我以为你不去吃饭了,所以我就让我同桌给顺路捎回来一个学校的汉堡,我的前脚刚到,你的东西后脚就被杨延年送来了。我想着他们说这样的汉堡凉了之后要更好吃些,所以最后汉堡我没有吃,只喝了奶,吃了糖葫芦。”
      路将宁:“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
      “这个没有,除了一些实在难以下咽的东西外,我这个人还是不太挑食的。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买牛奶啊?”麦望安讨价还价,笑嘻嘻地说,“我更喜欢喝酸奶。”
      “好啊,有指定的牌子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麦望安几乎是脱口而出:“紫鸢的,最好买绿盒的,就是那个小青提芝士口味的,我喝这个长大的。”
      相比原味的酸奶而言,比如安慕希以及君乐宝之类,麦望安更喜欢有口味的酸奶。
      紫鸢是本地货,附近的小卖铺经常出现它的身影,于是阿嫲便经常给他往家里带。
      麦望安是喝这个长大的,一点儿不假。
      “喝紫鸢,噩梦不入眠。”小时候的他总做梦,阿嫲便总会对他说这句安慰的话。
      路将宁:“我更喜欢冰淇淋口味的。”
      “你竟然不和我一个口味。那你以后就买两个口味的,”麦望安把书包背在胸前,紧紧地凑着路将宁,“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啊,但也别委屈了我。”
      “我发现你真的比之前变了很多,越来越不要脸了。”路将宁勾着笑,佯装嫌弃地闪开,又用若隐若现的玩笑口吻说道,“把你的汉堡吃掉。”
      麦望安低头,复看一眼书包里面那糟糕的汉堡包,对路将宁提出的这个要求给予婉拒:“那我今早上就不跟你去吃食堂了。”
      路将宁没回答,哼笑一声后继续前行。
      “喂,所以这个汉堡该怎么解决……”
      解除了昨日的误会,麦望安这一上午过得是顺风又顺水。他为了避嫌,没有刻意三番五次地去找路将宁,即便是心痒难耐,他也会利用其他事情来消遣,比如说沈从意。
      和路将宁谈恋爱是没错,但恋爱不是人生的全部,友情与亲情也占有很大比例。
      阿嫲现在是无法联系,长廊里的电话都被其他思乡的学子占用,他要想拨打,就得去食堂附近,也就是超市旁的电话长廊拨打,十分钟的课下时间完全不够用,他也不会为了拨打一个电话而逃操,那样被抓到的话又会是一顿说教。
      除此之外,他不由自主地想到的就是上次未能成功见一面的故友,沈从意。
      与沈从意和好如初是必须的,不仅是因为他需要利用这段关系回到原本的世界,另外就算他永远被困在这里,他也必须要弥补之前的嫌隙。
      沈从意这个朋友是必须的。
      趁着跑操刚结束,还有十几分钟,麦望安没有像往常一样经过小道回教室,而是沿着正道的楼梯,直通天台,自东向西返回教室,途中正巧能经过沈从意所在的十八班。
      好巧不巧,他还没看见沈从意,倒是又撞见拿着水瓶从饮水机旁刚回来的程丽雪。
      “来找沈从意吗?”程丽雪本没有什么笑意的嘴角在遇见麦望安后就像是被一根细线诡异地牵扯,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柔和的面部看起来有些被生拉硬扯般的僵硬。
      老远麦望安就看见了她,自然也把她微笑前的模样记得一清二楚,他只以为程丽雪是遇见不开心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很多。
      他对程丽雪点点头:“他……在吗?”
      “应该是在的吧,我平时见他跑完操都是接着就回班的。”程丽雪说完后,嘴角无声地垮塌下来,薄唇平静地抿成一条直线。
      麦望安收回看她的目光,改望班门。
      程丽雪回头:“我帮你进去喊喊他。”
      “等等,”麦望安及时叫住她,“你别和他说是我叫他,你就说……有人等他。”
      程丽雪若有所思地点头答应了。
      从程丽雪进入班级的那一刻,麦望安的整颗心脏陡然剧烈跳动起来,他试图压抑住这股害怕却又激动的心情,可无论如何都只会适得其反:他越想压制就会越跳得迅速。
      他能来主动找沈从意,并非就是说他特别期待旧友重逢的场面,他的心底其实也有恐惧的成分。他可以想象到,若是他就站在门的斜正对面,两人目光交融的一刹那,他想他一定会逃跑。
      他一直认为眼睛会吃人。所以他贴着门口的墙面,僵直地站着。
      如果说等待是让人倍感煎熬的,那么真正见到那副想念的面孔,煎熬只增而不减。
      麦望安的目光随着地面上走来走去的双脚而移动,无意间,他的余光瞄到身边不远的门旁,站立着一个好似正盯着他的身影。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对视上那人的眼。
      与见到宿纯然的第一眼相同,麦望安打心底觉得沈从意变了,可沈从意又比宿纯然让人看起来更具冲击力。初中的宿纯然与现在神态相仿,只是外表略显张扬,而沈从意却不同,他不止是外表,他连模样都变了。
      沈从意双手插兜,笔直地站在门口。
      麦望安对他的初印象就是他变高了,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他修长的双腿被黑色的校裤圈住,他好像也瘦了,明显修改过的校裤看起来已经是那般细,却仍是松松垮垮地裹在腿上,丝毫不显无力量感。校服被他板板正正地穿在身上,红白相间的衣服非但没有衬得他明朗,反而让他看得愈发消沉。
      明明那日一瞥,沈从意看起来与记忆中的他并无偏差,可今日一见,他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面颊瘦削,脸色苍白,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消沉,垂下的软卷发堪堪遮挡住一丝半角,然而又在面容上投下黯淡的阴影。
      他成长了,成长出属于高中生,而又接近成年人的疲惫,成长出不易接近的疏离。
      麦望安在看见沈从意本人的时候,鼻根酸痒,视野模糊,那颗心就要从嗓间呕出。
      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年多没见了……
      “沈从意……”麦望安小心翼翼地说。
      或许是他没有看见,亦或者是对方已经猜到来人是他,沈从意的脸上没有相逢故人的喜悦或是怔然,哪怕连厌恶都看不见,都单站在原地,木头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得到回复,麦望安失落地噤了声。
      沈从意撤回视线:“有什么事情吗?”
      “我……”麦望安想问的所有的话都在霎那间堵回嗓子眼,他不知道该如何为这一年来未曾见面做一个合适的开场白,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来表达对这个朋友的思念。
      沉默期间,走廊里的欢声笑语来来回回途径几波,挡门的沈从意为给同学让路,特意向前迈一步,于是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我们还算是朋友吗?”随着距离的靠近,麦望安头脑中紧绷的弦骤然断开,索性他直接从根源来提出这个令他迷惑的问题。
      沈从意不甚在意:“你觉得是就是。”
      “可我一直觉得是,”他的平静反衬得麦望安越发冲动暴躁,“但你已经不在乎我了吧,要不然为什么你从不给我发消息?”
      “你是在质问我吗?”沈从意并没有因为麦望安的语气而感到生气,他从见到麦望安起,那张面孔就如同静无波澜的海面,周旁的喧嚣以及朋友的激愤,都没能让他改变一丝分毫,他反倒是还可以淡然道,“我妈妈对我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学习方面的成绩一直不如你好,自然就要多受她督促,受她督促就得受她监管,所以手机电脑之类设备我碰不到。你应该可以理解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其中溢出的讥讽,无论是对自己的嘲讽与否定,还是对麦望安这个朋友的敷衍与羡慕,都像一把已经开刃的利剑,狠狠地、深深地戳向麦望安的心窝。
      好像能够溅出鲜血,滚烫的、咸腥的鲜血早已厚厚地洒了麦望安一脸,麦望安狼狈地擦了擦,似乎这样就能抹去上面的不堪。
      可他的脸上没有血,他怎么也擦不掉。
      于是他低低地笑出声:“我没想到我们能发展成这样,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沈从意没有搭理他,他转头,看着走廊的墙壁上学长学姐的录取信息,缄默不语。
      “沈从意。”麦望安郑重其事地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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