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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黑白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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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赢回到家，冲完澡便开始复盘今天发生的事。S男说得对，如果不打算要孩子，确实不一定非要和女性一起生活。
拿起手机，微信里有几条S男发来的消息。他平时消息设为免打扰，但为了他，夏赢特意打开了通知。回复了一句“刚看到，准备睡了，明天有空聊”，语气十分官方。
对方很快回了一句：“爱你，晚安！”
夏赢脸上有点发热，顺手删掉了聊天记录，眼不见心不烦。
他想，也不是不能试试，但至少得把规则定清楚。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与此同时，S男也在复盘。他那颗许久不用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他是喜欢夏赢的。除了身体上的吸引，他更喜欢的是夏赢这个人本身。
可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呢？他问自己。是因为好看？学历高？还是因为对方若即若离，“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好像都有一点，但似乎都不是关键。
他忽然想起《大话西游》里的那句台词：“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也许，正是说不出理由的喜欢，才更让人着迷吧。
算了，不想了！就要他做我老婆！妈的！
S男开始翻看夏赢的朋友圈。他发现这个人其实很有趣，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死板。
夏赢的朋友圈光怪陆离，文字常常藏着好几层意思。他越看越着迷，每一段话、每一张图都仔细琢磨，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新领导上任，三把火烧得正旺。夏赢一整天都在忙些莫名其妙的工作，根本没时间思考他和S男的关系。
“下班了吗？”微信响了。
“马上下了。”
“我在你单位门口。”
夏赢今天其实没打算见S男，但人都来了，总不能不见。
“行，我马上出来。”
他和同科室的一位同事一起走出单位，路上聊了聊今天的工作。在这种单位里，没人会在背后说领导不是，即便领导不在，彩虹屁也一个接一个。夏赢虽然不认同，但也只是听得多、说得少，脸上始终挂着职业性的假笑。
一出单位大门，他就看见了S男。夏赢对同事说：“李哥，我弟弟找我有事，先走一步。”
同事点点头离开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工作上的事。”夏赢答道。
“单位还没聊够？路上还聊。”S男语气里似乎带着不快。
夏赢听出来了，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便假装没听懂：“听他对着空气拍马屁呗，单位不都这样？其实我也不喜欢。”他转移了话题，“你今天休息？”
“嗯，夜班第二天，明天白班。”
“你找我有事？”
“你想好了吗？”
“你再给我几天时间行吗？”
“几天？”S男追问。
夏赢没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几天才能想明白，于是又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
“到底几天？”S男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一个星期吧，行吗？”
夏赢不想在单位门口谈这个，便拉着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两人一时都沉默了。
“喝点吧？”S男知道夏赢喜欢喝酒。“投其所好，才能抱得美人归”他又想到了一句诗词，忽然觉得自己又有文化了，心里暗暗得意。
“行，去哪儿喝？”
“我家怎么样？买点海鲜，喝点啤酒，省钱又干净。”
夏赢可不想去他家，怕这家伙又精虫上脑。
夏赢想起前面有家烤肉店，牛肉不错，价格也实惠。
便问：“烤肉怎么样？”
“我都行。”s男应声道。
菜点好了，夏赢抬眼瞥了对方一下，S男立刻会意，试探着问：“喝点白的？”
夏赢满意地点头，：“行”不自觉的尾音又拉长了。
S男在心里摇头：这哪是对象，这分明是个活爹！不，是个难伺候的傲娇公主。
菜上齐了，烤肉的任务自然落到了S男身上。夏赢问：“喝多少？”
“我听你的，哥。”
“一人一半。”
“行。”
其实S男过去不怎么喝酒，对白酒更是毫无兴趣，但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
肉烤好了，夏赢取一片苏子叶仔细包好，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对面的S男却是一口一片，边吃边夸味道不错，随后举起酒杯：“哥，喝一口，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
“你怎么确定我会同意处对象？”
“不处对象也可以有美好未来呀，是不是，哥？”
夏赢笑了，接着仰头灌下一大口，面不改色，如同喝水。
S男看得心头躁动，就喜欢他这副德性，平时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样，可到了床上却又那么勾人魂魄。那种极致的反差，简直让人上头。
想着想着，他身体一热，某个地方不争气地站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喝，话却不多。虽然睡过几次，但交集实在有限，彼此都不算健谈的人。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尴尬，两人都想打破僵局，却都不知道该从何聊起。
S男率先开口：“前段时间你去哪儿了？”夏赢没发朋友圈，他请年假的理由是头晕，就算S男把他的社交动态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去重庆参加同学婚礼，顺便沿途逛了逛。”
“有没有艳遇呀？”S男半开玩笑。
“你想要艳遇吗？”夏赢没抬头。
“我都告诉过你，我没跟别人睡过，你还问什么？”
这天，又聊死了。
S男暗暗叹气！
一顿饭下来只有偶尔几句闲聊，两个人都没有再去找共同话题，喝酒吃肉填饱肚子。
夏赢是真不知道跟他聊什么。
S男是怕又说错话。
“喝一口吧，杯中酒了。”
夏赢依旧不抬眼喝完酒说：“走吧，结账。”
“我结过了，手机付的。”S男语气讨好。
“谢谢。”夏赢起身就往外走，S男赶紧跟上。
他伸手拦车就要走。和S男实在无话可说，他又一次动摇到底要不要在一起？情绪不由地沉下来。他本是极少给人难堪，可不知为什么，在S男面前，他就是忍不住甩脸色。
S男一把拉住他：“我也没说什么呀，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什么叫‘又’？”夏赢反问。
“对不起我错了，行吧？”
“‘行吧’是什么意思？”夏赢接着反问！
说完，自顾自往前走。S男跟在后面，不敢再吱声。
前面有个黑漆漆的街心公园，S男一把将夏赢拉进暗处，搂住他，低头用鼻子蹭他的鼻尖。
“老婆别生气了？老公不会说话，下次注意。”
“谁是你老婆？我还没同意在一起呢，再说凭什么你是老公？你离我远……”S男扶住他的后脑，吻了下去，剩下的话全被吞没在唇齿之间。
夏赢使劲挣脱，“你想把我们的生活过成小电影吗？除了亲就是摸！”
“我说不过你，只能亲你，我有什么办法？”S男嬉皮笑脸地说。
“你放开，我考虑一个星期，到时候联系。”夏赢挣脱着往有光的地方走，又补了一句：“别找我，别发微信！”说完快跑几步，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又提桶跑路了！妈的……跑啥呀？”S男心里暗骂。晚风吹得他头晕，他扫了辆共享单车，一边嘟囔一边往家骑。
回到家，夏赢酒劲上来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得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和S男相处。他分不清那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今天被他吻住时，他又一次有了反应。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性向。
他在独裁的家庭中长大，吃喝穿戴从来做不了主。去北京上学四年，刚工作没多久，父母就离婚了。那时赶上可以提前病退的政策，母亲42岁就办了病退，跑到北京和他一起生活。
在母亲面前，夏赢好像永远学不会反抗。你说他恨母亲吗？大概不。他本性善良，做不到去恨一个人。而且越长大，他越觉得母亲实在不容易，谁嫁给他父亲那样的男人，恐怕都会发疯。
母亲来北京之后，很快重新接管了他的衣食住行，连感情生活也一并干预。他交的每一任女朋友，母亲都看不上。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他的性向，是不是也一直处在被压抑的状态？
可是，他会喜欢单位的小王、小李，或是老张、老赵吗？大概也不会。
他开始有点讨厌S男了。是这个男人改变了他，对女人渐渐失去兴趣，对男人又觉得恶心。一想到起如果跟其他男人睡，他甚至忍不住干呕。
S男骑车骑出一身汗，到家时酒意全散了。他没洗澡就往床上一倒，脑子里又浮现出夏赢的样子，亲他的感觉真好，气呼呼跑开的样子也实在可爱。他忽然就理解了尹志平：从前觉得那人猥琐，现在却品出了几分勇敢。
真是应了那句话：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亲身经历过，才会懂。
他摸出手机，点开夏赢的朋友圈，又一次细细翻看起来。
不知熬到几点，夏赢终于睡着了。梦里全是母亲讽刺的嘴角和嘲弄的眼神。醒来时，浑身都是冷汗。
夏赢从不设闹钟。多年来的成长环境，早已将他打磨得不容许自己犯任何错。同学常笑他活得像个“自我军事化管理”的士兵，他却从不解释。他始终相信：爱你的人会心疼你的过去，不爱你的人只会把它当成笑话。
他不怕被嘲笑，只怕爱他的人为他伤心。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夏赢在反复纠结中度过。接受，还是拒绝？思绪像钟摆一样没有落点。
约定的时间一到，微信准时弹出：“我在你单位楼下，哥！”
夏赢没回复，独自走了出去。那个黑得反光的家伙正露着一口白牙，用力朝他挥手。
夏赢走近，瞥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黑？晚上是不是不太好找？”
S男把他俩的胳膊并在一起，拿腔拿调地说：“先生，要巧克力味的？还是奶油味的？”随即换回自己的声音：“奶油味的。”说完左右看看没人，低头在夏赢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又委屈巴巴地补了一句：“我都想死你了。”
夏赢脸都白了：“你老实点，这可是单位门口。”
“没人看见，我保证！哥，我饿了，咱们先吃饭吧。今天我本来白班，特意提前两小时溜出来接你。中午单位活儿多，也没吃饭，都快饿晕了……你可怜可怜我，别生气了行不行？”说完，他用一双单纯到极点的眼神望着夏赢。
夏赢本来一肚子火，可撞上他那无辜的眼神，又发不出来了。“属狗的，总咬人。”他没好气地说。
“汪！这几天我还学会了握手和翻肚皮—汪汪！下一步就学接飞盘。汪汪汪！”
夏赢被逗笑了，气也消了大半。
“想吃什么？”
“肉！”s男大声的说。
“还吃烤肉？”
“行！”s男使劲点头。
“走。”
s男小迷弟又附体了，屁颠颠的跟着夏赢有。
还是上次那家烤肉店。
菜点好了。这次没等夏赢看他，S男主动提出：“还是喝白酒吧。”夏赢满意地点了点头。S男暗想：我得会上道，不能总被提醒。
酒菜陆续上桌。S男主动给夏赢斟满。这饭店的杯子一杯二两半，一人两杯，公平分配。
“哥，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夏赢半晌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独自思考时只觉得压抑，可一见到S男，又觉得连阳光都明媚起来。
自己这个年纪，和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弟弟在一起，不算吃亏。
可性向那一关，他始终过不去。更何况现在他还是“下面”的那个。真要他“上”了这个“巧克力”味的，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行。
“先吃点东西再说，肉都快烤糊了。”他只能转移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