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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26章 午后阳光与珍藏的冲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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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三点，朗廷酒店一楼的茶廊。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精致的白色纱帘过滤后，变得柔和而温暖，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和深色的胡桃木桌椅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咖啡香以及悠扬的钢琴曲，环境清雅安静，与“云巅”酒吧的喧嚣迷离截然不同。
顾清越提前十分钟就到了。
她选了一个靠窗又能兼顾入口视野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比面对艺术节上姜月柔的刁难时更甚。
她今天穿了一条款式简洁的米白色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化了淡妆，既不失礼，也不会显得过于刻意。
她不断地在心里演练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感谢，表达完谢意，聊几句就离开，绝不多做纠缠。
三点整，分秒不差。
秦砚修的身影出现在茶廊入口。
他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休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比起宴会和办公室里的正式，多了几分随性，却依旧气场强大。
他的目光在茶廊内淡淡一扫，便精准地落在了顾清越身上，随即迈步走了过来。
顾清越立刻站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秦先生。”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
秦砚修微微颔首，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侍者立刻上前。
他甚至连菜单都没看，直接点了一杯特定的单一麦芽威士忌，加冰。
“我已经点好了，秦先生您看您需要点什么茶点？”顾清越将手边的点心单推过去。
秦砚修的目光在点心单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移开：“不用。”
言简意赅，一如既往。
顾清越：“……”好吧，果然不能指望冰山会有品尝下午茶的闲情逸致。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顾清越准备好的开场白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切入主题：“秦先生，非常感谢您上次……”
“举手之劳。”秦砚修打断了她，语气平淡，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审慎的、不易察觉的打量，“你的感谢，我收到了。”
顾清越准备好的话被堵了回去，一时有些无措。
这和她预想的流程不一样啊！
难道接下来就说“那我不打扰了”然后走人？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不让场面冷掉时，侍者送来了她之前点的几样精致茶点——一份司康饼配凝脂奶油和草莓酱，一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歌剧蛋糕，还有一小碟马卡龙。
食物的到来暂时缓解了尴尬。
顾清越悄悄松了口气，决定换个策略。
既然正经感谢的路子走不通，那就……随意聊聊？
反正来都来了。
她拿起一块司康饼，熟练地横切开，抹上厚厚的奶油和果酱，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
温热松软的司康，搭配冰凉丝滑的奶油和酸甜的果酱，口感层次丰富，让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秦砚修端着酒杯，目光落在她吃东西的样子上。
很奇怪。
他参加过无数宴会，见过无数名媛淑女用餐，她们动作优雅，仪态万方，却总让人觉得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带着表演的性质。
可眼前这个女孩不同。
她吃得很认真，也很……享受。
腮帮子被食物塞得微微鼓起，像只储食的小动物，眼睛因为满足而微微弯起，闪烁着纯粹愉悦的光。
仿佛她手中的不是一块普通的司康饼，而是什么绝世美味。
这种毫不掩饰的、对食物本身的专注和热爱，让他觉得……很新奇。
甚至，看着她吃得那么香，他竟也觉得面前那杯昂贵的威士忌，似乎少了点滋味。
顾清越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里的司康饼很好吃，秦先生真的不尝尝吗？”
“不用。”秦砚修再次拒绝，但目光并未移开。
顾清越也不强求，自顾自地吃着。
既然他不说话，那她就主动找话题。
她想起陆辰逸说他满世界飞，便尝试着问道：“秦先生经常出差吗？会不会很辛苦？”
“还好。”
“那……您去过那么多地方，有没有哪里是印象特别深刻的？”她努力让话题继续。
秦砚修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顾清越以为他又会用两个字打发她时，他却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具体了些：“北欧的极光，冰岛的冰川，非洲草原的日落……还不错。”
顾清越眼睛一亮，立刻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
她并没有刻意讨好，而是真正带着好奇，分享着自己从纪录片、书籍里看到的关于这些地方的见闻和想象，偶尔还会提出一些颇为独特、甚至带着点现代投资眼光的问题，比如询问他对某个新兴市场科技产业的看法，或者对某种可持续能源项目的可行性。
她的问题有时略显稚嫩，但角度往往刁钻，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年轻女孩普遍关注点的视野和敏锐。
秦砚修起初只是偶尔回应一两句，后来发现她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有自己的思考，便也多说了几句。
虽然他话依旧不多，但每一句都切中要害，信息量极大，让顾清越听得入神，仿佛窥见了一个更为广阔和深邃的世界。
她不再紧张，整个人放松下来，沉浸在获取新知识和与高手“过招”的兴奋中。
她时而认真倾听，时而眼睛发亮地追问，吃到好吃的点心时，还是会不自觉地露出满足的、猫儿般的表情。
秦砚修看着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她对某个艺术流派的理解，又因为歌剧蛋糕的浓郁口感而幸福地眯起眼，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她身上自然切换，毫无违和感。
他忽然想起奶奶养的那只血统高贵的波斯猫。
平日里总是慵懒地蜷缩在昂贵的丝绒垫子上，对谁都爱答不理，神情倨傲。
唯有在吃到最心爱的小鱼干时，才会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用脑袋蹭蹭奶奶的手，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会流露出全然的依赖和惬意。
此刻的顾清越，就像那只被午后阳光晒得暖洋洋的、餍足的猫。
金贵，灵动，带着一点不自觉的慵懒和……惹人怜爱。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让秦砚修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
他从未对任何人或物，产生过“怜爱”或者“想要靠近”的情绪。
他的世界充斥着规则、利益、算计和责任，情感是奢侈品，也是弱点。
可看着眼前这个沐浴在阳光里，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渍，眼神清亮、笑容满足的女孩，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冲动，如同深海底细微的气泡，悄无声息地浮了上来——
他想把这一刻，把她此刻的模样，珍藏起来。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而强烈，让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
顾清越对此毫无所觉。
她吃完了最后一口蛋糕，心满意足地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阳光正好落在她侧脸上，给她的睫毛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脸颊细腻的绒毛清晰可见，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您，秦先生。”她再次道谢，这次的笑容真诚而灿烂，不带丝毫紧张和刻意，“不仅谢谢您之前的帮助，也谢谢您今天愿意抽空过来，还跟我说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秦砚修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心底那丝陌生的悸动缓缓平复，但某种印记，却仿佛已经烙下。
他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啊，好的。您慢走。”顾清越连忙起身。
秦砚修没有再看她，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茶廊，背影挺拔孤峭，很快消失在视线之外。
顾清越重新坐下，看着对面空了的座位和那只残留着威士忌的玻璃杯，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次见面，似乎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可怕，甚至……有点……迷人？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摇头甩开。
但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阳光依旧温暖，钢琴曲依旧悠扬。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情愫，如同午后被阳光唤醒的种子，已经悄然破土，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探出了稚嫩的幼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