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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遇险 ...

  •   近日来郡主和恂公子见人便笑,萧恂人逢喜事,冯令瑜也人逢喜事,京城父王的回信迟迟未到,蛮族公主的回信却已经来了,言辞恳切地感谢郡主,令她遇上了一生所爱杜衷,正巧蛮族女王的继位典礼在即,邀请郡主前去观礼。

      郡主自然不想错过,召集诸位谋士一同商议,他们都说应该去,有人提议应该多带些兵马,郡主面上的伤,就是蛮人所为,此事人尽皆知,蛮人因此也会有异心,对郡主多加提防,郡主大度之余,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人提议不如名为观礼,实则车架内藏兵,把蛮族一举歼灭,真要打起来,蛮族不过百万人,除去老弱病残,青壮年不过三十万,且都空有一副蛮力,定然不敌训练有素的二十万炽焰军。

      那人跪地大吼:“郡主,西南蛮族,有史以来便屡犯边境,边民不堪其扰!”

      冯令瑜听得一阵头疼,直揉眉心,挥手道:“行了……”他还再进言:“惟有把蛮人全数歼灭,才是安邦定国长远之计啊郡主!”

      她拍桌打断,“你是不是方作的人啊?炽焰军而有二十万,但分散在幽州和萦州各地,全部调去攻一个蛮族,岂不等于大开城门任方作进犯?”

      “……可以用空城计,拖得一两日,对蛮族,则命杜衷里应外合,速战速决。”

      一脚踹上他肩膀,把人踹到在地,“且不说空城计多难实操,我们连萦州地形都还没摸透,便想着攻入蛮族,还妄想在方作的眼皮底下速战速决,你有没有脑子,你这种饭桶是怎么混进郡主府的?”

      她来回踱步,回到主位坐下灌了一盅茶。

      “郡主饶命!属下太想立功,一时昏头,属下……”

      “上有老下有小是吧,一家人等着开饭是吧,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冯令瑜不耐烦挥手,“红菱,赏一锭银子。”

      那人狂喜接过银子,“郡主……?”

      冯令瑜摇着折扇,“我说过,你们在我面前可以畅所欲言、百无禁忌,当然,我没说过一些你们提的法子太蠢,我不能生气。”

      底下人面面相觑,她又喝了好几盅热茶,朱淳站出来说:“公主真心实意相邀,将心比心,郡主应当坦诚相对,才可展示大周威仪,且蛮族首领遇害一事,已证实是方作的挑拨,蛮族更可以趁机拉拢,作为后盾,来日再征锦州,便可所向披靡。”

      “我也正有此意,”冯令瑜颔首,“朱淳,此事便交给你去操办,你精通诗书礼仪,由你准备拜访仪仗,想必不会出错。”

      汪著拱手道:“郡主英明,郡主的脸是蛮族人所伤,却不计前嫌,亲自携礼拜贺蛮族公主继位,蛮人会感恩戴德,甘愿把郡主奉为萦州之主。”

      冯令瑜点头,让红菱给朱汪二人赐下奖赏,宣布散会。

      当初汪著献上攻城三策时曾说,“其二,待萦州局势平稳,郡主可放手扩展炽焰军势力,与北方灏王、南方蛮夷合纵连横。先请灏王派遣粮草兵力支援,同时派一小队兵马假意攻打东南,防止方作狗急跳墙,向东南谢氏割地求援,再收编蛮族散勇,改制炽焰军,增强兵力,如此,万事俱备。”

      天下人都以为郡主为了灏王征战,谋士们也不例外,他们都成竹在胸,认为四分天下,灏王已占其三,殊不知她逃婚离京、屡召不应,与父王早已离心,那封请赏书,父王应该已经看了,也不知他会作何回应,如果他拒绝支援,或者要张禁交出主帅之位,或要她立即完婚换取支援,她也没法反抗。

      一想到要嫁给王钤,她就觉得头疼,那狗熊王从上次意图袭击她,便一直被囚禁着,只等京城的使臣来了,再把他绑上手脚塞上马车。

      幸好,平白得了一笔虞轼藏在城中的银子,一切都迎刃而解,无论父王态度如何,只要不对她反戈一击,她便有把握把锦州拿下。

      她想事情的时候,抱着秋千的绳索,双脚胡乱踮着地面,身子跟随秋千轻晃,望向院外皎白的月亮。

      月亮很圆,她想起今夜似乎是中元节。

      还未到初秋,她便又觉得冷了,正打了个寒颤,暖意拥来,颊边落下一个轻吻,她回头,对萧恂自嘲笑道:“我还笑话方作是坑蒙拐骗起家,没想到,我也不比他好多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幸好结果还不错。”她摇头,颇为落寞,“谋士们效忠的是冯家,不是我,张禁叔叔则对外祖父尽忠,炽焰军的将士听令于主帅,如果我不是父王的女儿,我什么也不是。”

      他并未回答,只和她一起坐在秋千上,与她十指相扣,细细地闻着,温柔缱绻,她问:“你笑什么?”

      “只是有些惊讶,看起来无坚不摧的郡主大人,竟也会妄自菲薄么?”

      “当然。”冯令瑜靠在他身上,她的礼仪学得挺好,跟他在一起时却随时随地躺下,像慵懒的猫,她想,她一定是太孤独了,她选了一条没人走过的路,前方是黑暗或是光亮,她不知道,就那么走一步看一步,直到遇上了萧恂,他看起来跟她一样可怜,所以她想和他一起走一段。

      “嗯……你觉得,你的兄长冯翦,会比你做得更好?”萧恂抚着她的鬓发,捏着一圈发丝去刮她的脸,她痒得直躲,“当然不会,冯翦是个饭桶,不,他是个泔水桶。”

      “你觉得,没有你,灏王需要多久才能收回幽萦二州?”

      “去年年末四王至乱,祖父离世,冯家乱得一团糟,我请叔叔立即进攻幽州,异常顺利,再攻占萦州,用了不到半年。父王爱瞻前顾后,若是没有我,定要延后好些年。”

      冯令瑜拽着他的袖子,说起自己的功绩,言语间颇为得意,萧恂捏了把她的鼻尖,“郡主大人在对我撒娇呢,你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自己有多重要,也并不需要我的宽慰,你来跟我说这些,是想多跟我说说话,想让我夸夸你,我好开心。”

      冯令瑜觉得他越来越臭屁了,但她腹诽几句后,想反驳几句,却想不起来自己最初因何惆怅,一时语塞,或许他说得没错?他还闷笑着,她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

      三日后,朱淳准备好仪仗,冯令瑜命廖炬带一队士兵跟随,带上郡主府一干侍从,一道前往蛮族。

      谋士或观望、或自称身子骨孱弱,各种理由不愿同行,惟有陈鹞像出游踏青般兴致勃勃,他跟杜衷关系好,怎么说也要亲自去见见他。

      上马车前他对郡主颔首,看起来抑制不住满心欢喜。

      冯令瑜坐在马车里,怎么都不得劲,因为萦州的路实在太烂,特别是靠近蛮族地段,一步一个土坑,简直把心肝脾肺颠成一团,她开窗透气,想着还好汪著没来,否则,他肯定会吐个昏天黑地。

      萧恂也不好受,脸色煞白,却没有一句怨言,她问:“还好吗?”他缓缓点头。

      “受不了了,”她抓过他的手,“咱们去骑马。”

      在马上也颠,但比车里好受多了,二人并肩骑马跟在队伍后头,冯令瑜牵着缰绳靠近萧恂,悄声道:“咱们等会儿就装作两个随从吧,看看公主对随从会不会以礼相待?”

      她的笑意忽然凝固,瞳孔紧缩,猛地一扯手中缰绳,同时抬腿踢向萧恂的马匹,两马受惊疾行,堪堪躲过山上滚落的大石头。

      而前方的军队纷纷被石头砸到,马匹受惊,一片混乱,她大喊:“不许乱!炽焰军听令,合围一处,行盔甲阵,抵挡巨石!”

      她在队伍后头,又兼一片混乱,她的命令并未起效,军队越发溃散,她心道这廖炬在前面做什么,为何不下令整军?

      马匹嘶鸣,又行一段,到一处地方,左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右边则是陡峭山壁,中间一线小道通行,冯令瑜越来越慌,山上肯定有埋伏,更可怕的是,她无计可施。

      她慢慢松了缰绳和马腹,她不能再往前了,她得回去,往前是死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回身叫萧恂也停马,她说:“前面有埋伏,我们走吧。”

      牵马转头,忽然一道力量把她往山壁推,她连人带马摔倒,却见她方才停留的地方深深立着一根羽箭,很快第二支剑射下来,箭羽落下,萧恂不太熟练地拔剑阻挡,一面伸手向冯令瑜,“快上马。”

      她伸手,两人的手心只差半寸相触,一支箭射中了马眼睛,马儿仰天嘶吼,踢着四条腿,带着萧恂一路奔向悬崖。

      一切变故只发生在短短一瞬,冯令瑜觉得自己只眨了眨眼睛,他便从眼前消失了。

      眼前箭雨不断,她的马儿不是青枣,早就跑得没烟了,她躲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下,很快下起雨来,天色阴沉,蜿蜒流到她面前的雨水混着血色,山峦间阴森诡异,猴子嘶鸣,她撑着颤抖的腿站起来,觉得自己不能待在这儿,走进雨幕中,踩着血泥,抓着湿滑泥土间植物的经络爬上山,在黑云遮蔽、树木葱茏的山林间寻找出路。

      她快冷死了,脑袋也冷麻了,她觉得萦州已经很安全,去蛮族也没有大肆声张,只有炽焰军几个高级将领知晓此事,到底是谁要杀她?她想到一个答案,她万万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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