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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迷失丛林（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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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晓生坐在树干上，往下一看，估摸着快有两米，他嘴里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慌忙抓住旁边的许瓒。
许瓒牵住他的手，笑了笑，伸手从枝上摘了一朵花下来，递给他。
沈晓生看了一眼才接过来，放到鼻下轻轻闻了闻，“淡淡香香的。”
许瓒也凑了过来，不过是往他的脖间嗅了嗅，然后点了点头。
沈晓生被他的鼻息弄得发痒，缩着脖子笑了一声，把花别在他的耳后，夸了他一句，“好看，不许摘了。”
许瓒也很顺从地点头。
沈晓生被他哄得实在是很开心，禁不住小鸟一样扑到他怀里，也没说话，就是抱着他的脖子，埋头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许瓒搂着他的腰，防止他动作太大让俩个人一不小心都摔下去。
沈晓生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把自己的头发弄得乱七糟八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如果我是从花里出来的，那一开始岂不是很小的一个？”
许瓒把自己的手掌握成拳头给他看，沈晓生诧异地笑了笑，“这么小？我以为至少有你的一只手掌那么大的。”
许瓒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顺便安慰他，“小，才可爱。”
沈晓生笑着笑着突然变脸，“哦，你是说我现在不可爱了？”
许瓒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没说话，亲完抱进怀里，低头埋在他的脑袋上，良久才发出叹息的一声，“生生……”
沈晓生在他怀里也很安静，脸上挂着静静的微笑，莫明想起从前刚修成人形的时候，一醒来是在花朵里，粉色的花瓣照着外面的阳光成为透白色，他小心扒着边缘探出脑袋，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前的大蛇许瓒。
许瓒双手捧着眼前的花，看着里面的小人慢慢顺着花瓣爬出来，身上套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裤，就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一样，十分的服帖。
爬出来跪坐在他手心里时，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看，又左右转着脑袋看看四周，最后低头落在下方的手上。
他伸出手学着许瓒的样子把两只手合在一起，拿到自己面前看，渐渐地靠得越来越近，几乎要把一张脸埋进去，才猛地一抬头，伸手给许瓒看，一双眼睛圆溜溜充满了迷茫，“生生呢……？”
许瓒把他单放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用一个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他的脑袋，“生生在这里。”
生生双手捂着脑袋躲避“攻击”，身体左摇右晃的，许瓒只觉得自己掌心突然掉下来什么柔软的东西，看的时候生生整个人已经倒趴在他手上了，脸也朝下埋着，肉嘟嘟的脸颊朝两边挤了出来。
许瓒伸出手指把他扶起来，看他憋得脸红，两条腿摊直了坐在他手里，直喘气，一只手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生生，好难受，看不见。”
许瓒把他放到眼前观察，生生也看着他，注意到眼前的人是个“庞然大物”后，双眼开始变得亮晶晶起来。
许瓒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把他拿开了一点，“怎么了？”
生生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大蛇蛇，小生生。”
许瓒纠正他，“许瓒，我叫许瓒。”
生生爬起来开始研究他的手指，双手叉腰站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点点头说道：“嗯，大蛇蛇的手指。”
走到边缘往下一看，吓得一哆嗦，两眼惊恐地看着许瓒，“高高的……”
许瓒动作缓慢地放下手，让他走到树干上。
生生出来时除了一身衣服，脚上是没有鞋子的，嫩白的小脚丫踩在粗糙的树干上，没站多久就觉得脚心硌疼了，慢慢坐了下来。
又注意到许瓒垂到地上的尾巴，“哇”了一声，指着他的尾巴，“大尾巴，滑滑梯。”
许瓒无奈地摇头，“不行，太危险了。”
生生的眼睛像没电了一样黯下去，失落的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没多久却又抬头看他，仍旧指着他的尾巴，“大尾巴，滑滑梯。”
许瓒：……
猜想如果不让他玩一次，今天他估计就要这么循环下去了，许瓒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就玩一次。”
生生连忙点头，“好的。”
许瓒才把自己挂在树干上，尾巴卷了几圈，怕他爬不上去，还得直起上半身来帮他。
生生如愿坐在他的尾巴上，双手抓着他的鳞片帮自己坐稳，看他躺在地上了才松手，整个人立即滑了下去。
风把他的头发往后吹，一张脸露出来粉团似的，兴奋得脸上发红，小而细的嗓子里发出尖尖的笑声，整个人直滑到许瓒的锁骨前，一双脚直接怼到了他的下巴上。
生生翻了个身站起来，兴奋得跺跺脚，自己宣布一声，“再一次！”
两只手握成拳头直往前跑，“啪啪”的声音一路从许瓒的胸膛响到腰腹上。
许瓒抬手擦了擦下巴，撑起身就看见生生正准备“攀爬”他的尾巴。
许瓒默默地把尾巴收回来。
攀了个寂寞的小人抬着脸看他，满脸都是迷茫的询问。
许瓒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约定，“只玩一次的，忘了？”
生生低下脑袋思考，过了会儿抬头，学他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一天玩一次，明天还要玩。”
许瓒犹豫了几秒点点头，生生便满意地从他身上爬下去，脚站到充满落叶和泥土的地上，他有些好奇脚下松软的质感，弯腰用手指沾了点泥土起来，放到鼻尖闻了闻，转眼又把手指伸向许瓒，“大蛇蛇，吃香香。”
……
“噗，”沈晓生忍不住笑得直颤抖，许瓒低头看他，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怎么了？”
沈晓生听见他问，一边笑着，一边摇头，等停下来靠近他笑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一直在让你吃奇怪的东西？”
许瓒抬着眼想了想，才点点头，用力的程度让沈晓生更加坚信，在他还没有找回来的记忆里，他一定让他吃了更多奇怪的东西。
又忍不住笑了笑，沈晓生故作正经地问他，“其他的我不问，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吃青果子，那是治嗓子的啊？”
许瓒两眼平静地看着他。
沈晓生下意识地摇摇头，满脸不相信，“真的是因为它苦？我不信。”
许瓒撇了他一眼，满脸的表情都是在诉说，“不信你自己吃一颗。”
沈晓生也不信这个邪，直接拍着他的手臂，“下去，下去，我们这就去摘。”
许瓒笑着看他一眼，抱着他下去了，俩个人换另一个方向走，长青果子的植株再往上一点，花了点时间才到，沈晓生从他怀里下来，不远处几条蛇趴在那里，看见他们来娴熟地爬走了。
沈晓生走过去，摘了一颗下来，用手指擦了几下，转身看着身后的许瓒，递到他面前，“你看，就很普通的一颗果子啊，”
许瓒抬了下眼皮，示意他吃。
沈晓生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吃就吃，”嘴上说得干脆，手上的动作却有些迟缓，放到鼻子下先闻了闻，味道透着果皮传出来，苦到身上用不到的器官都开始嫌弃。
他一狠心整颗放进嘴里，刚嚼了一下就忍不住转身吐了，甚至难受得干呕了起来，再回身看许瓒时勉强笑了笑，“你看，味道不错的。”
许瓒看着他笑而不语。
沈晓生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呕”了一声，催着他，“回去，回去，我要喝黑球球！”
许瓒才抱起他，俩人一回去沈晓生就从他怀里下来，跑着奔向石桌，先拿了颗红果子吃，在把一颗黑球球伸向他，“快点，快点。”
许瓒笑着接过来，简单几下给他弄好了，沈晓生拿下嘴里的红果子，就着他的手猛喝了几口，才缓过来，失落地低下头，“看来我有好几天不能亲你了，嘴里都是苦味，除非你也吃一颗，这样我们就能‘同甘共苦’了。”
许瓒看穿他的小心思，笑了笑，把他搂进怀里，“治不好的。”
“嗯？”沈晓生抬头看他，有些不明白地皱起眉，“治不好？”
“嗯。”许瓒点点头。
沈晓生丧气地撇撇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许瓒笑着抵住他的额头，“我喜欢，看你，担心我。”
“那你是在说我平时做得不尽责……”他小声地嘟囔。
许瓒动作温柔地摸着他的脸，“你的义务，是好好待在我身边。”
沈晓生不知道是惊讶于他说话的流畅度，还是这句话本身，这句平平无奇的句子里，他却意外地感受到了情深和不舍，从他极力控制平稳的语调和那破布一般的嗓子来看，能说出这句话本身对他来说就十分艰难。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孔，精致的五官更能说明这个世界的不真实，甚至面前的人只是一串电脑数据，但沈晓生依旧不敢相信，这双金色眸子里此时流露出来的强烈感情是一道编写程序可以承受的。
眼前的人已经不能再说是一道程序了，甚至可以抛弃他本身半人半蛇的形象，他似乎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有感情，有欲望，有弱点，也有久等爱人不得的孤独悲伤，有让人深感同情的脆弱，他比沈晓生这个玩游戏的人更具有“人性”。
进入这个游戏以来头一次真情实感地迷茫，他甚至不敢对他点头说好，这对他来说或许不过是一次不错的游戏体验，那对于许瓒呢？
许瓒久等不到他的回答，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
沈晓生才回过神，抱住他，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尽我所能，不离不弃。”
……
